轟~


    空中靈光一閃,聞仲被打下墨麒麟,落下塵埃,頃刻間血染征袍,遍體鱗傷,聞仲手握金鞭,頭顱高高揚起,一拽墨麒麟的龍須,再上墨麒麟,死戰曾經的闡教十二金仙,如今的闡教十二弟子。


    靈寶大法師見聞仲血染征袍,渾身浴血,心中不忍,出言勸道:“聞仲,天命已定,宿命難逃,你也是道行精深之輩,掐指一算,便知成湯江山氣數已盡,何必做這無謂之舉?”


    聞仲殺得盔歪甲斜,渾身上下滿是鮮血,八九元功運起,道德玉文遍布全身,血氣蒸騰而起,化作紅色血舞籠罩全身,聞仲哇地一口鮮血噴出,渾身肌肉不住抽搐,兩眼一黑,險些再次栽下墨麒麟。


    “我乃當朝太師,三朝老臣,先帝托孤之時,我在先帝病榻前發誓要與成湯共存亡,如今江山傾覆,山河不在,大丈夫唯死而已,何必勸我?”


    “哼~”


    燃燈道人冷笑一聲,拂塵一甩,冷言道:“聞仲,你不識時務,行此不義之舉,生靈塗炭,百姓哭泣,三軍將士皆成肉糜,戰場化作屍山血河,是忠是愚?”


    “忠又如何,愚又如何,我隻是不想辜負先帝,隻求問心無愧,不曾後悔,可歎我計謀算盡迴天之術,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愚不可及!”


    燃燈道人心中鄙夷聞仲愚忠,不願正眼看他,從懷中取出二十四顆定海珠向聞仲打開,聞仲抵擋不住,硬撐著率領殘部殺出包圍圈,率領殘部向佳夢關方向逃竄而去。


    墨麒麟擔憂地迴頭望著老夥計,它能感覺到,自己的老夥計身體越來越涼,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進氣少出氣多,數次想要飛騰而去,馱著聞仲趕到碧遊宮求救,每次都被聞仲死死勒住韁繩。


    “老夥計,我身後有三萬殘兵,他們都是我大商的好兒郎,我要將他們帶出去,絕不可以獨自逃走。”


    墨麒麟紅著眼睛,嘶吼一聲,望著虛弱無比的聞仲,沒有再執意離開,這一生我沒有忤逆過你一次,如今你的生命即將走入盡頭,我依舊不會忤逆你,就讓我陪伴你走過人生最後一程,我的老夥計。


    桃花嶺下,立著一杆黃帆,廣成子立在幡下,等候多時。


    “此路不通!聞仲,你違天逆命,助惡滅仁,致損生靈,陷害忠良,落下如此下場是你咎由自取,我在此,不許你過桃花嶺,快滾!”


    見聞仲揮劍欲戰,廣成子取出法寶番天印祭在空中,轟隆一聲響,將半座桃花嶺轟塌,天崩地裂,大地粉碎,泥沙俱下,數萬商軍被活埋在桃花嶺。


    聞仲心一顫,率領殘部掉轉馬頭,向燕山大路趕來,意欲過燕山,穿過金雞嶺,進五關,但見金雞嶺燒得如火焰山一般,正在望著衝天的火柱出身,燕山大路上立著一杆黃幡,赤精子立在黃幡之下,拄著拐杖,望著聞仲。


    赤精子長歎一聲道:“聞仲,你我相識千年,從未見你如此狼狽,我奉命阻你過燕山,入汜水關,你從哪裏來,還往哪裏去,我不願再殺生害命。”


    “道兄,我麾下將士,可否讓他們……”


    赤精子見聞仲不願離去,從懷中取出法寶陰陽鏡,對著聞仲身邊的衛兵亂晃,忠心耿耿的衛兵如同下餃子一般接連倒下,聞仲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卻不敢死戰,率領部下退走,無奈之下,隻得重走黃花山,走青龍關小路。


    遙望天空,灰蒙蒙的煙霧蓋住漫天星辰,淒厲的冷風吹來,將士們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雪花飄飄,天地間下起了第一場雪。聞仲坐在墨麒麟上搖搖欲墜,縱使再不甘心,和闡教十二弟子拚死一戰,也已經成了強弩之末,若沒有將士兵們帶迴朝歌的信念支撐,聞仲早死多時。


    墨麒麟不停地調整姿勢,防止聞仲摔下來,聞仲已經陷入了彌留之際,黑血順著七竅流出,刻骨銘心的劇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這個孤單的老人。他眼前忽明忽暗,鬼影亂閃,一陣陣急促的心跳聲想起,聞仲勉強睜開眼,迷霧之中走出四具焦屍,看模樣正是鄧忠,辛環,張節,陶榮四將。


    “太師,我等死得好慘啊!太師一定要為我等報仇雪恨!”


    聞仲猛地驚醒,卻見四周都是垂頭喪氣,輕輕啜泣的士兵,清冷的空氣吸入肺裏,劇痛難忍,發出牛吼鼓響一般的怪異聲響,聞仲隻覺得天旋地轉,他不敢倒下,緊緊抓住墨麒麟的大腦袋,咬著牙死死支撐,一滴滴黑血從須發之下垂下,滴到墨麒麟的頭上,墨麒麟再也忍不住淚水,眼淚狂湧而出。


    陰冷的迷霧湧了上來,遮蓋住了逐漸狂暴的雪花,風中現出十道身影,十位道人或青麵獠牙、或白麵長須、或豹尾虎齒、或肌膚勝雪、或蓬頭垢麵、或羽扇綸巾、或額生三目,或三頭六臂、或飄逸自然,或清冷孤傲。


    “聞仲師兄,我們死得好慘啊,我們本是無辜之人,今日橫死西岐,皆是為道兄出頭,聞仲師兄,替我們報仇雪恨,我們恨啊!”


    聞仲眼含熱淚,哇地一口鮮血噴出,身體伏在墨麒麟背上,氣若遊絲,生命將盡,伸出滿是傷痕的雙手,緩緩抓向眼前的迷霧,想要握住十位師弟的手,眼前的迷霧緩緩散去。


    聞仲迴頭望去,天地間空空如也,數萬士兵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始至終隻有他一個人。聞仲再也分不清虛幻和現實,劇烈地咳嗽著,抱著墨麒麟的脖子,來迴尋找手下士兵們的身影。


    “兒郎們,兒郎們,你們在哪?我帶你們迴家,我帶你們迴家了!”


    片片雪花穿過迷霧,落到聞仲的身上,聞仲頭頂的九雲烈焰冠跌落塵埃,滿頭白發隨風飄舞,這個滿頭白發的老人,為了自己的祖國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雪花之上帶著絲絲血跡,空氣忽然變得潮濕,一股腥氣撲麵而來,刺鼻的血腥味環繞著聞仲。聞仲抬頭觀望,從迷霧之中走出來一頭猛虎,虎背之上坐著一位青年道士,三十左右的年紀,頭戴鐵冠,手執鐵鞭,麵如黑炭,胡似鋼針,雙目顧盼之間射出兩道白光,一見聞仲,哈哈大笑,聲若銅鍾。


    “哈哈,聞仲師侄,幾百年不見,你蒼老了許多,真像一個耄耋之年的老者。此番成功征剿西岐之後,你可掛印封金,重迴碧遊宮。”


    “趙公明師叔?”


    聞仲露出一絲苦笑,剛要說話,霧氣中響起兩聲弓弦之聲,趙公明慘叫一聲,將左眼閉了,一團黑血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聞仲心如刀絞,大叫一聲,從墨麒麟上一躍而下,一把抱住趙公明的鬼影,淚流滿麵,哭聲淒厲無比。


    “痛殺我也!聞仲師侄,我為你而來,卻遭此無妄之災,你心何安?為何不替我報仇雪恨?”


    趙公明心髒猛地炸開,心髒碎片裹挾著肋碎片骨噴射而出,渾身抽搐了兩下,渾身血流如注,再次死在聞仲的懷中,聞仲痛得仰天怒吼,哇地又一口鮮血吐出,追隨趙公明的鬼魂而去,被枯藤絆倒,摔丟了登雲履,倒在地上吐血不止,眼中流出兩行血淚,錘地悲歌。


    “師叔,師叔,蒼天啊,生生痛死我也!”


    絕龍嶺上,數位道人站在空中,清虛道德真君手中連掐法印,空中有一麵灰蒙蒙的怪幡旋轉著,絲絲縷縷的極光將絕龍嶺方圓百裏罩定,時而像高聳在頭頂上的瑰麗的圓帳,時而變成一幅拉開的影幕,隨後又迅速卷成螺旋的彩帶,不停地播放著幻象,一股惑人心智的力量在空中盤旋著,讓聞仲神不知鬼不覺地陷入幻象之中,已經被幻象迷得神魂顛倒,如癡如醉。


    太乙真人見聞仲如做夢一般,心神皆被混元幡迷住,倒在地上吐血不止,心中不忍,猛地一拍清虛道德真君的後背,怒斥道:“師弟,聞仲縱使是敵人,也值得敬佩。他是一位精忠報國的老人,為國戰死的忠義之士。作為敵人,我敬重他,他窮途末路,出手斬了也就是了,為何要如此折磨他,讓他忍受如此痛苦離開陽世?”


    清虛道德真君被太乙真人打了一個趔趄,揉了揉後背,迴過頭,有些無奈地說道:“師兄,此乃燃燈師兄的法旨,他說聞仲道行高深,恐怕他不走絕龍嶺,讓我用混元幡迷住他的心神,我,我,我也是奉命而為。”


    太乙真人怒道:“他讓你去死,你也去死嗎?師弟你是不是煉器煉傻了?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語冰,我去也,師弟你好自為之!”


    言罷,太乙真人化作一道金光遁走,清虛道德真君滿臉尷尬,身後雲中子站了出來,望著在混元幡下如癡如醉的聞仲,歎息道:“師尊算出聞仲亡於絕龍嶺,我布下通天神火陣,順應天道,師兄,撤去混元幡,送聞仲上路吧!希望昊天上帝看到聞仲滿腔忠心,一腔忠膽,沒有辜負了這份忠義。”


    清虛道德真君撤去混元幡,刹那間迷霧消散,傷痕累累的聞仲跪坐在絕龍嶺中,仿佛一枚受盡苦難的石頭,絕龍嶺血跡斑斑,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雪花,墨麒麟被遁龍樁遁住,望著聞仲的背影不住悲鳴。


    “兒郎們,兒郎們,你們在哪?我帶你們迴家!”


    聞仲倒在血泊之中,低垂著頭顱,口中喃喃自語,滿頭白發隨風飄舞,雪花簌簌而下,將天地間染成純白,溫柔地蓋住聞仲,風聲嗚咽,仿佛天地也在悲聲,一草一木都在送別這個悲哀的老人。


    雲中子以手發雷,平地長出八根通天神火柱,高約三丈,圓有丈餘,按八卦方位:乾、震、坎、艮、坤、巽、離、兌。用手一拍,每一根柱子現出七七四十九條火龍,烈焰飛騰,火熱兇猛,聞仲刹那間被通天神火陣燒為飛灰,可憐聞仲一生忠義無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橫死絕龍嶺,為國捐軀!


    墨麒麟一聲悲鳴,猛然掙脫遁龍樁的束縛,一頭撞進九龍神火陣,頃刻間燒成焦屍,跟隨主人而去。


    封神台上,柏鑒不敢怠慢,招魂幡來迴晃動,封神榜放出奇光,束縛住聞仲的靈魂,聞仲一魂不滅,忠心不改,化作清風直奔朝歌城而去。


    昏暗的宮殿中,紂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悸,掙紮著衝出寢室,向著九間殿蹣跚走去,那裏仿佛有著他的至親之人。巡夜的士兵們視若無睹,帝辛走入大殿,一股焦臭撲麵而來,帝辛抬頭望去,金殿下站著自己的亞父。


    “亞父,你為何深夜至此?”


    “吾王,老臣奉敕西征,屢戰失利,枉勞無功,今已絕於西土。願陛下勤修仁政,求賢輔國,毋肆荒淫,濁亂朝政,祖宗社稷不可輕,人言不足信,天命不足畏。”


    “吾王,你我身為君臣,情同父子,我死之後,唯吾師弟龜無殼可擔大任,妖狐未聞臣之死訊,必不敢動,陛下可宣召命龜無殼總領征討西岐事宜,總領天下兵馬,為武官之首,吾師弟必然不負陛下!”


    “吾王,我死之後朝野必然有變,微子,箕子兩位王爺雖然年邁,對陛下赤膽忠心,可擔當大任,可為文官之首,比幹之子……”


    聞仲的聲音戛然而止,帝辛眼前一花,揉了揉眼睛凝神細看,哪有聞仲的身影,頓時驚恐萬分,對著空蕩蕩的大殿吼道:“亞父?亞父你在哪裏?亞父你不要嚇我啊,亞父你在哪裏啊!”


    “陛下,陛下?”


    帝辛聽到有人唿喚,頓時驚醒,睜開雙眼一看,自己還在寢室之中,原來是南柯一夢。是門外的侍女和太監聽到君王的唿喊,唯恐君王有恙,將君王喚醒。


    “爾等退下!”


    帝辛驚得渾身透汗,汗水將錦被打濕,紂王斜靠在床榻上,望向西方,兩行清淚流下,黑暗之中,響起了一陣啜泣之聲。


    陰暗的宮殿中,一個穿著華服,滿臉驚恐的小孩子在父親的鼓勵下來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麵前,仰著頭,好奇地望著他,病榻之上,先帝形如枯槁,身似骷髏,歎息道:“聞仲,君才十倍勝帝辛,我死之後,若帝辛可輔則輔,若帝辛無道,可取而代之。”


    老人哭拜於地,高聲道:“臣雖肝腦塗地,不能報陛下知遇之恩,臣嘔心瀝血,萬死不辭,死而後已,也要穩固成湯萬裏江山,輔佐小主成就天子之位。”


    陰暗的宮殿之中,一位身披黃袍的少年不顧女孩的哀求,強迫女孩初試雲雨,正在纏綿之際,一位兇神惡煞的老人一腳踢開虛掩的宮門,手持雄雌金鞭衝了進來,額頭豎目睜開,放出兩丈白光,嚇得少年魂飛魄散,提著褲子跳窗戶逃走。


    老人須發皆炸,三目圓睜,手中兩把金鞭唿嘯有聲,緊追不舍,怒其不爭地嘶吼道:“小畜生,色膽包天,光天化日竟敢行此有違綱常之事,小畜生不要走,看我今天打不打死你。”


    陰暗的宮殿之中,老人匍匐在玄鳥台下,眼眸中露出慈祥和悲憫,磕頭帶響,緩緩說道:


    “東魯不尊天子,臣請令遠征東魯!”


    “南蠻兇頑無知,不尊天子,臣請令遠征南蠻!”


    “北伯侯崇侯虎無能,北海反了袁福通等七十二路諸侯,臣請令遠征北海!”


    “周人尚武,恐成大禍,臣請令遠征西戎!”


    “臣請令遠征……”


    “臣請令……”


    “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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