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虎軍後軍大營之中大排筵宴,崇侯虎宴請龜無殼道長,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崇侯虎居中而坐,崇應彪,黃元濟,金葵,金成,梅德在側座相陪,張小慫坐在侯爺對麵,一桌人相處得還算融洽。崇侯虎端起犀牛酒樽,由衷地感慨道:“之前未見龜無殼道長的能耐,小覷了道長,若有怠慢之處,希望道長不要介意!”


    張小慫趕緊站起來,接過犀牛酒樽一飲而盡。


    崇侯虎點了點頭,歎息道:“此次征討冀州城,寡人未曾料到蘇護敢出城偷襲,損失了梅武,孫子羽兩位將軍,損失了數千兵馬,數百輛戰車,眼見天子的百日為期已經過去一月,如之奈何?”


    眾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話說,偏將梅德忽然起身開口道:“侯爺,二爺官封曹州侯,曹州距離冀州不遠,何不請二爺前來助戰?”


    崇侯虎麵色陰沉下來,鬱鬱不樂道:“我那弟弟崇黑虎幼年拜截教真人為師,武藝精通,曉暢玄理,非吾能及。有崇氏古語有雲,一山容不下二虎,自黑虎占據曹州之後,招兵買馬,積草屯糧,已生出不臣之心,若是邀請他前來助戰,恐怕是引狼入室,養虎為患。”


    梅德羞愧地告罪坐下,眾將一籌莫展,張小慫坐在一旁聽他們說話,忽然接過話茬說道:“君侯,何不攻城破之?”


    崇應彪裹著白布,痛得齜牙咧嘴,聽到龜無殼癡問,無奈道:“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如果真的硬攻下冀州城,一大半士卒要折損在這裏,恐怕下屬諸侯國又要叛亂!”


    冀州城外崇侯虎愁眉不展,冀州城中蘇護同樣愁眉不展,軍醫正在搶救被小神牛踐踏的蘇全忠,夫人楊氏驚慌失措,心急如焚,見蘇護坐在一旁默默無語,趕緊走到身邊詢問。


    “老爺,你帶人連夜劫營,莫非是中了埋伏?怎麽惹得全忠身受重傷?”


    蘇護一擺手,不願理會她,副將趙丙開口道:“夫人,君侯帶領三路大軍劫營,陳光將軍火燒草料場,小公子趁亂刺殺崇虎軍將領,本來已經將敵人擊潰,正當公子準備截殺崇侯之時,那位騎牛的萬人敵重創了公子,我們因此大敗。”


    楊夫人點了點頭,示意諸將和下人退下,她來到蘇護身邊,兩夫妻對視一眼,楊夫人道:“老爺,不如服個軟,將妲己送入朝歌城。說不定天子龍顏大悅,就赦免了我們有蘇氏的罪過,也免得城破之時,悔之晚矣!”


    蘇護長歎一聲,抬頭仰望朝歌城的方向,迴想當日之辱,和午門題的反詩,轉頭歎息道:“難啊,我們有蘇氏和大商已經撕破了臉皮,現在我們服軟認輸,恐怕天子也不會放過我們。”


    “妲己行為怪異,舉止荒唐,經常胡言亂語,當時聽聞天子欲納妲己為妃,我害怕自己的名聲受到連累,這才據理力爭。沒有想到引來天子震怒,借著酒興題反詩叛出朝歌,現在也是悔之晚矣!早知今日,不如直接將妲己獻出,現在惹得天下諸侯笑我為無謀之輩。”


    楊夫人冷聲道:“就因為這個小冤家斷送我有蘇氏一門,連累全忠重傷,我當年不知道造了什麽孽,生出這麽個孽種出來。”


    兩夫妻憂心忡忡,卻不知隔牆有耳,蘇妲己跑遍冀州城,尋來療傷靈藥,急匆匆來找兄長,在牆外聽到父母這番言論,隻覺得冷水澆頭懷裏抱著冰,手中的小藥箱滑落墜地,眼望蒼天,心中淒然。


    “父親,母親,在你們心中我隻是累贅嗎?”


    崇虎軍兵圍冀州城,蘇護率軍縮在城中堅守,支起弓弩,架上石炮(拋石機),灰瓶,滾木,金汁,礌石,一應俱全,數次殺退崇虎軍的進攻,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不覺過去兩個月,崇虎軍和冀州軍誰也奈何不了誰。


    張小慫扛著金瓜錘,騎著小神牛,身披金甲鶴氅,在冀州城下討敵罵陣,點名要蘇全忠出來決鬥。


    蘇全忠扶著城牆的垛口,看著又吃胖了一圈的小神牛,迴想起了曾經被牛蹄支配的恐怖,還有那被牛蛋騎臉的那份恥辱。不禁將頭搖晃得如撥浪鼓一般,傻嗬嗬地高聲喊道:“啊啊啊啊,有牛,有牛,快來救我。”


    蘇護心中苦悶,愛子蘇全忠傷愈之後,精神好似出了問題,每次看到牛都哇哇大叫,整日胡言亂語。他沒有其他子嗣,隻有一兒一女,現在兒子瘋女兒癡,老侯爺兩個月好似老了二十年,挺直的腰板彎了下去,兩鬢斑白,目光渾濁,渾身顫抖和那一日午門牆外題反詩,意氣風發的冀州侯判若兩人。


    張小慫領兵在城外罵了一陣,見冀州城毫無動靜,大叫一聲下班了,騎著小神牛繞過崇虎軍營,去尋找那名扇自己耳光的絕美村姑去了。


    蘇護在城中一籌莫展,正憂慮間,忽聽傳令兵來報。


    “啟稟君侯,督糧官鄭倫候令。”


    冀州諸將麵有喜色,蘇護仿佛沒聽到一般,歎息道:“此糧從山中腹地而來,實則無用。崇虎軍不退,冀州永無寧日。”


    鄭倫來到滴水簷前,欠身行禮,開口道:“末將聞君侯反商,早有來前線報效之意,奈何身兼督糧重任,不敢擅動。此番押送糧草而來,聽聞君侯高掛免戰牌,不知這是為何?”


    副將趙丙來到鄭倫身邊,解釋道:“崇虎軍中有一名騎牛的少年郎,名曰龜無殼,乃是道法通玄之輩,截教龜靈聖母的四徒弟。手中一柄一丈二尺長,六十斤重的金瓜錘,力大無窮,不可力敵。他有一種妖術,能在身體周圍布下陣法,無論別人怎麽攻擊都會憑空浮現一麵盾牌抵擋,隻能以亂箭冷箭傷之。”


    “他的坐騎乃是五色神牛的後代,名曰三色踏雪神牛,壯如白象,速如奔馬,日行千裏,慣能衝鋒陷陣,就是此人重創了公子,轉敗為勝。崇侯虎不斷從崇州調兵,現在城外有五萬生力軍,戰車數百輛,非我等能敵。”


    鄭倫聽完虎目圓睜,目露兇光,大叫道:“君侯,天下諸侯有名者:東伯侯薑桓楚,西伯侯姬昌,南伯候鄂崇禹,北伯侯崇侯虎,縱使總八百鎮諸侯一齊都到冀州,也不在我鄭倫的眼中!鄭倫蒙恩侯提攜,玉帶垂腰,末將願意杵打龜無殼,殺退崇虎軍,以報君侯知遇之恩。”


    蘇護仰天長歎道:“我兒全忠重創瘋癲,現在鄭倫你又瘋了,莫非天亡冀州?”


    鄭倫大叫道:“賢侯稍候,某去斬了龜無殼便迴。”


    鄭倫言罷不等軍令,翻身出府,上了火眼金睛獸,掛好降魔杵,帶領本部三千烏鴉兵,仿佛烏雲卷地般殺出冀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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