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燁聽著不由得揚眉,緊緊握著她的手:「好,你幫我洗。」


    鈺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如今大腹便便,彎腰都困難,怎麽洗?


    「你這是為難我。」


    祈燁也覺得自己過分,遂拉著她的手說:「好,你看著我洗。」


    鈺諳看著他那張厚厚的臉皮,漸漸的臉有些發燙,終於她歎了一口氣:「隨便!」


    皇帝病重,端王監國。皇帝這一病便沒有起來過,滿朝皆知端王恐怕是要即位了。


    白承安得勝歸來,又加封了子爵的爵位,而安遠侯則賜封大國柱。一時間白家在朝中的勢頭無人爭鋒,真是位極人臣紅的翻天。


    眾人皆知白鈺諳在端王身邊專寵,不斷的加封她的父兄自然亦是寵愛有加的表現。


    而白鈺諳身懷皇孫,倘若生下來的是兒子,便是未來太子的不二人選。如此一來,白家真真是熱火烹油錦上添花,再無世家可以匹敵了。


    傅玲瓏死了,安王敗了,原本左右動搖的傅家終於承認了兒子傅瑜有遠見,那安王根本不是可以托付社稷的人。


    傅瑜一直在端王麾下沒有倒戈,保的傅家一時榮華。但是傅玲瓏畢竟是傅家出去的,也是幫安王害白鈺諳的,隻有傅瑜一人支撐,傅家的榮耀隻能一日不如一日。


    傅家人心急如焚,傅後亦是心焦。因為皇帝身體不行了,端王要登基的話,她手中所握的權力隻能拱手送人。她不但會失去權柄,還要親手將她多年苦心經營的權柄交給這個世界上她最恨的女人。


    傅王氏進宮了幾迴,終於同傅後再次商量,又從傅家宗族裏挑出了幾個出挑的妙齡女孩,借口陪伴傅後養在了坤凝宮中,尋找合適的機會送給端王安置在後宮。


    幾個女孩之中,有一個最為貌美,人又機靈的,叫做傅悠然。


    傅後坐在坤凝宮中,傅悠然特地泡了一壺茉莉給她端了過來。


    傅家乃是大家,傅家的姑娘禮儀都頗為出眾。傅玲瓏因為是傅家嫡女從小縱容才縱容出一副焦躁的性子,但是其餘的女孩子可沒有她那麽好的命。她們都是在家中教養出來的,知道分寸曉得尊卑的。


    傅後見傅悠然進退有度,言語溫和,容貌又如春曉之花,尤其眉心那一抹牡丹花鈿,趁著她白皙如玉的肌膚,真是富貴又高華。


    傅玲瓏的死本是傅後心底的一根刺,也不說傅玲瓏多討人喜歡,隻她死在了後宮中而身為姑母卻不能護著她,光這一點已經叫傅後心中難以接受。


    她素來高傲,卻被人轄製成這樣,是前所未有的。每每想到白鈺諳,她恨不得咬其肉喝其血。偏生白鈺諳現在身懷皇嗣,她不敢動,也不能動。


    看著傅悠然,她輕歎了一口氣,摸了摸悠然的發頂:「你是個好孩子,你姐姐是前車之鑒,你可千萬不能如她那般焦躁。」


    傅玲瓏的事情幾個姓傅的女孩都清楚,當然,她們的清楚,都是傅玲瓏作為受害者,白鈺諳是施害者這個角度來聽到的。在她們的眼裏,白鈺諳是仇人。


    傅悠然看皇後愁眉不展,柔聲道:「娘娘是否在憂愁如何對付端王妃?」


    傅後看了她一眼,搖頭不語。


    「端王妃雖然懷有皇嗣,但是等她生下了皇嗣,娘娘不就可以動手了?」


    傅後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那要等到六月呢。」


    傅悠然輕輕一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到六月又何妨?」


    其實傅後憂心的是,就怕皇帝撐不到六月,她若是沒鬥倒白鈺諳就向她交出了皇後的權柄,怎麽都不甘心。


    「宮中這麽多禦醫,想必陛下能熬過這個春天呢。等六月之後,那端王妃誕下皇孫,屆時去母留子,未嚐不可。」


    傅後一怔,她說的沒錯,皇帝的身體雖然不好,但是大量的禦醫和珍貴藥材,命還是能吊著。端王雖然監國,但是若是皇帝不是真的去世,他一時半會也不會登基。這個時間,或許真的沒有那麽著急了。


    傅後驚訝的又看了她一眼,隻見她溫柔的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語氣和眼神淡然而堅定。


    「去母留子」,如此狠辣的四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竟是如此輕鬆。這心智這利索,竟是傅玲瓏遠遠不及的。


    傅後忍不住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摸了摸女孩的額發,由衷讚道:「你真是個聰明的好孩子!懂得為本宮著想。」


    對於容嫣兒的香囊和那句「對不起」,鈺諳心裏始終沒太弄明白,於是她尋著機會到了安王府拜訪。


    安王府圈禁,本當不能拜訪,但是她是誰?她是未來的皇後,是如今未來天子的心頭寶,她若想見,有誰敢攔她?


    禁衛軍如今都是白承安的手下,見到了白鈺諳自然是聽話的。


    碎玉對守著安王府的軍校道:「王妃隻是進去說幾句話,馬上就出來,不耽誤多少功夫。」


    軍校忙道:「小的自然曉得,隻是小的擔憂王妃的安危,裏頭畢竟是圈禁通敵的人,王妃若是遇到什麽事,咱們這些人不好交代啊。」


    碎玉道:「無妨。王妃已經交代了,她隻同容嫣兒說幾句話,喝杯茶,你們叫人將容嫣兒帶到花廳,叫禁衛軍的人守著門,咱們有會武功的丫鬟在裏頭,你還怕什麽?」


    軍校聽她這麽說,也隻得去辦了。


    鈺諳終於在花廳見到了容嫣兒,如今的安王被褫奪了王位,自然她也不能被稱為安王妃。


    鈺諳見到她的時候,隻見她一身素衣,簡單的挽著頭發,連首飾都沒戴幾樣,同富貴華麗的鈺諳相比,真是兩相對比極為強烈。


    但是容嫣兒卻很淡然,看起來也很輕鬆,同昔日她當王妃時時常蹙眉相比,她似乎開心多了。


    「我收到你的錦囊了,謝謝。」鈺諳親手給她倒了一杯花茶,「這茶是我從府裏帶過來的,十分香甜,你也嚐嚐。」


    容嫣兒點頭,接過茶飲了一杯酒,淡笑:「果然是好茶,如今端王府定然是什麽都是最好的。」


    鈺諳唇角微揚:「那些不過是外在的東西,你曉得的,我並不在意。」


    容嫣兒輕笑:「我自然曉得。我給你的香囊繡著蝴蝶,我想你也該曉得,我其實並不喜歡做那種有權有勢的王妃。原本,我就喜歡過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的日子。王爺籌謀之時,也是我最憂心之時,如今這樣,反倒是好了。」


    鈺諳看她,歎了一口氣:「若是你想出去,還是有法子的。」


    容嫣兒搖頭:「王府大,足以棲身。何況,我還要照顧王爺呢,我若是出去了一時,他怕是要到處找人了。如今他,倒是分外頑皮,一時這樣一時那樣,一時爬樹一時又爬牆的,不得不有個人時常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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