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諳拿了錦盒中的一枚翡翠鐲子賞了她:「以後若是有什麽事,盡管告訴我。你是七川的師妹,在這裏當自己家似的。」


    紅葉忙多謝了。她起身正要出去,隱約間仿佛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尋找香氣的來源,目光落在了桌麵的香膏上。


    「王妃,可否讓奴婢聞一聞這香膏?」


    鈺諳隻當她小女孩喜歡這些東西,點了點頭。


    紅葉將香膏開了蓋子,細細的聞了兩遍。


    碎玉在一旁打趣笑道:「你這般聞,可是連配方都聞出來了,迴去打算自己配呢?」


    紅葉解釋:「碎玉姐姐,我跟著師傅學習草藥多時,對各種西域的草藥亦是有些認識。雖說我這聞一聞,並不能就配出來,但是裏頭的成分七七八八也是能聞的出來的。」


    碎玉聽了,倒是大吃一驚。這小丫頭看著年紀小小的,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本事。


    「王妃,有句話,奴婢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鈺諳一怔,這丫頭一臉嚴肅的倒像是有什麽要緊事似的。


    「這裏又無外人?你想說什麽說便是了。」


    「若奴婢聞的沒錯,這香膏,有毒!」


    這話音落下,一屋子人都驚住了。碎玉和流雲急忙湊過來,紛紛道:「你可不要胡說,這可是宮裏頭賜下來的,怎會有毒?」


    「可不是,說是各王妃跟公主都有的呢。」


    鈺諳麵色微沉,擺了擺手叫她們安靜,轉頭對紅葉道:「你且說說,是什麽毒?」


    紅葉看著手裏的香膏,迴道:「這香膏的確用多種香料和鮮花調配而成,其中有一個味道,來自於一種西域的藥材,這種藥材奴婢從前為了配藥特地買過,所以對於它的味道很熟悉。這毒叫做梨羅香,本身也是一種香料,對於普通人並無毒性,但是對於想要懷孕的女子,卻是大大的不宜。簡單的說,這種梨羅香會使人不孕。世人都知道麝香會讓人不孕,卻不知道,這種梨羅香效果更甚麝香。」


    鈺諳心中驀地一跳,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她嫁給祈燁,八年無孕,受了傅玲瓏多少惡氣,受了皇後多少訓斥。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從頭到尾,竟隻是一個局。


    八年後有孕的那一次,若是她記得沒錯,正是她換了一種香膏之後的兩個月。


    她倏然站起來,惱怒的拿過紅葉手中的驀地揚起手,「啪」的一聲,淡藍色的琉璃瓶碎了一地。


    「王妃……」碎玉看她情緒激動,急忙過來扶住了她:「幸虧還沒用,否則真是後果不堪設想。王妃可別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


    鈺諳緊緊攥著手心,咬著牙問紅葉:「那我問你,倘若擦了這香膏許久,斷了之後再懷孕可有影響?」


    紅葉如實迴道:「如何能沒有影響。擦了這藥,毒性入體,必定會是孕婦體質虛寒,生產之時十之八、九會遭遇生命危險。」


    鈺諳雙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怔怔的望著那破碎的琉璃瓶,禁不住冷笑出了聲。


    「嗬……真沒想到……我怎麽竟然沒有想到……」她真是傻啊!上輩子她一直努力做著她的乖兒媳,乖乖的聽她的訓斥,乖乖的擦著她送的毒藥,愚蠢如她,真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媳婦啊!她的婆婆每每看到她的時候,一定在心裏嘲笑她呢。


    當初傅玲瓏同她爭寵,傅後為了護住傅玲瓏送給她毒香膏也就罷了,如今傅玲瓏已經被休出王府,她還不甘休?此時又送來毒香膏,她這是要她的兒子絕子絕孫嗎?


    哦,不,她怎麽可能那麽愚蠢。定然是等著機會,將她傅皇後親手調.教的美人再次送入王府罷了。


    傅皇後啊傅皇後,你真是老謀深算,下的一盤好棋啊!


    碎玉和流雲瞧著主子臉色鐵青,想著大約是被皇後的香膏氣著了,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勸。


    半晌,鈺諳終於恢複了平靜,她方才的確激動了。想起她八年無孕苦熬的日子,想起她二十四歲短暫的生命,想起她連死都沒能見到的孩子,她如何能不激動?


    碎玉看她眼底有淚痕,急忙絞了帕子給她擦臉。


    緩緩擦了臉,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漸漸冷靜下來,看向琉璃瓶的目光愈發冷厲,好似淬了毒的寒冰。


    若是換個角度想,這也未必是壞事。上輩子沒有紅葉在身邊,她不曉得這是毒藥。這輩子,她識破了皇後的毒計,是否代表,她不必再等一個八年,她也不必擔憂這一次不能夠活過二十四。


    她的麵色恢複了平靜,吩咐碎玉:「將地上的東西收拾了。另外,將這瓶子裏的香膏換成我平日用的香膏,悄悄的,不要叫人知道。」


    碎玉怔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主子這是要不動聲色,讓皇後以為自己的計謀得逞了。她趕緊悄悄的將香膏收拾下去,換了之後還是擱在她的梳妝台上。


    鈺諳坐在梳妝台前,緩緩的用玉梳梳著發,定定的看著鏡子中的女人,鏡子中的女子臉色沉靜,眼眸靜如古潭,無一絲波瀾。


    她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傅後啊傅後,倘若你以為我還是那個任人欺負的賢淑王妃,這一次你可真的找錯人了。


    碎玉在一旁伺候著,驚訝於主子的沉穩,才十六歲的年紀,麵對這樣狠辣的算計,可謂是定力很強了。


    「主子打算怎麽做?這事情要跟王爺說嗎?」


    鈺諳搖頭:「暫且不要跟王爺說。我瞧著這香膏賞下來之後她必定還有後招。動作越多錯的越多,咱們伺機而動。」此刻,她還不想打草驚蛇。


    碎玉點了點頭,被皇後那麽大一尊佛盯著算計,想想都覺得背心瘮得慌。王妃還能如此鎮定,真叫她佩服。


    傅家的花園迴廊上,一個藍衣女子立在廊下逗籠中的金絲雀兒,逗了幾下便無趣的扔下了手裏的草棍。


    寶珠在一旁瞧著主子,自打被休迴家臉色一直都不好,做什麽事都打不起精神。


    周媽媽因為出了那餿主意已經被攆了出去,如今傅玲瓏身邊最信任的依然是寶珠和寶鈿兩個丫鬟。


    這時,寶鈿抱著一個錦盒從外頭進來,歡喜的稟告道:「姑娘,這是皇後娘娘賞的。」


    傅玲瓏沒精打采的接過了錦盒,打開一看,裏頭是一副金玉頭麵,另外是幾盒香粉。


    「沒什麽意思。」她懶懶看了一眼便合上了,這些東西她還少嗎?隻是如今日子沒了趣味,看這些東西更沒意思。


    寶鈿討好道:「來人說了,送給旁人,譬如那些王妃之類的,都隻有一兩樣首飾,唯獨姑娘有一整副頭麵,可見皇後娘娘還是最疼姑娘的。」


    傅玲瓏冷嗤一聲,疼她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休出來了?這種疼,她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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