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你真的沒見過一個五歲大的小女孩?穿著翠綠色衣裙的。你再仔細想想,她個頭不高,很好辨認的。”瓦舍內,李文絕抓著一名端茶遞水的小二肩膀一個勁的追問,恨不得要將他腦袋晃下來了。


    那小二被李文絕問的也快哭了,他無奈的攤了攤手,語氣中甚至有幾絲哭腔。“客官講點道理好不好。我是真沒看見那位小姑娘啊,今天瓦舍裏這麽多人,我忙前忙後怎麽可能每個人都能顧及到。興許她遲遲不見你來,於是自己出去尋你也說不準啊。”


    李文久緩緩地鬆開了手,搖了搖頭,喃喃道:“不會的,按照盼盼的性子她肯定會乖乖的在原地等我,絕對不會亂走。”


    店小二見李文絕鬆了手,連忙逃跑似的跑開了。若是再不走,等他迴過神來又要問東問西了,他的活計還要不要幹了。


    瓦舍內的人已經沒有先前那麽多了,李文絕仔仔細細的尋找了一番,隨手又拉住幾個聽歌聽曲的客人詢問了一番,可都表示沒有見過一個五歲大的小姑娘出現過。


    李文絕失落的走出瓦舍。未過多久,唐清焰從瓦舍二樓走了下來。李文絕剛滿懷期待的看著她,可見她同樣一副失落的模樣,一顆心瞬間又沉了下去。


    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就好像從未出現過,憑空消失的一般。


    “天機城多年未曾出現過不法之事,當地官府還算清明,所以絕不會出現拐賣人口……”


    李文絕話還未說完,唐清焰一聲不吭,抬腳便朝屋外走去。


    他一把拉住唐清焰的胳膊問道:“焰兒你去哪?”


    “去哪?”唐清焰柳眉倒豎,滿臉慍色:“我去見那天機城的知府,讓他速速派人協同尋找盼盼下落。口口聲聲說天機城治安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如今卻出現這檔子事來,我倒要看看他司空澤有什麽話說!”


    李文絕自覺理虧,可他心中卻有別的顧慮。焰兒此次出島本就是低調行事,若是她出島的消息傳開了,免不了一些江湖仇家上門尋仇報複。焰兒武功早已不複當年,自己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以身涉險呢。


    “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鬆手?”見李文絕發著呆,唐清焰終於有些怒了。


    李文絕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卻聽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兩位是在尋一位小姑娘?身著翠綠色衣裙,頭發上還別了兩朵小花?”說話的正是先前那位在台上說書的那位玄衣少年。


    李文絕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道:“正是,這位先生可曾見過?”


    少年點了點頭,“自然見過。適才在下在台上說書,這位小姑娘便擠進來捧場。所以在下對其頗有印象。”


    唐清焰急忙問道:“那先生可曾見她去往何處?先生在台上說書。所謂站得高看得遠,應該能看見她的去向吧。”


    少年仔細的迴想了一番,遲疑道:“那位姑娘聽了一會便擠出了人群,然後在門口尋了處位置坐下,似是在等人。過不多時,我見一位身著紅衣,戴著一張麵具的人再跟她說話,再然後那人抱著那位小姑娘離開了瓦舍。”


    “身著紅衣,戴著麵具……”李文絕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向唐清焰。可他很快將這個想法拋於腦後。焰兒從頭到尾跟他在一起,又豈會跟他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忽然,他腦海裏浮現出一個人來——那個他錯認為是焰兒的那位紅衣姑娘。難道說是她?


    唐清焰倒是沒李文絕想的那麽多,而是直截了當的問起那位少年。“先生可知那人去往何處?”


    “那人後來是往南邊走了,兩位若是要尋她盡可往南邊去尋。”少年說著,還不忘指了指南邊的方向。


    李文絕點了點頭,朝少年拱了拱手。“多謝先生指點,不知先生如何稱唿,此行小女若能尋到,來日必登門重謝。”


    少年道:“我姓瓊,隻是個說書人。”


    李文絕點了點頭,朝瓊先生拱了拱手。然後朝唐清焰對視了一眼,各自點了點頭,夫妻二人轉身一同離開了瓦舍。


    瓊先生負手立於當場,看著他們夫妻離去的背影,繼而深深地歎了口氣。都說天機城官府清明,路不拾遺。可沒想到還是出現拐賣人口的事兒來,看樣子傳言未必可信啊。


    …………


    天機城一處僻靜的巷子裏此時正亮著一盞燈。燈光搖曳,伴隨著晚風吹過,燈火忽明忽暗,照的小巷愈加的陰森恐怖。相比較其餘巷子內五花八門,各式各樣的花燈高高掛起,這處巷子顯然低調得多。以至於顯得特別的不合群。


    小巷內僅有一處人家。說是一處人家,實際上僅僅隻是個破舊的茅房屋。晚風將小院外的柴扉吹得吱吱作響,而那茅草屋也跟著晃動了幾下。可以想象,若是刮起狂風暴雨,這茅草屋定然支撐不了多久。


    一隻惡犬正趴在小院外,啃著一根不知從哪叼來的骨頭。忽然它嗅到前方有別的氣味,於是放下手中的骨頭,朝著前方不住地狂吠著。


    一顆石子踢到那惡犬的腦袋上,疼的那惡犬“嗚嗚”的退後了幾步。伴隨著女子的訓斥聲,一道紅色的身影從黑夜中走了出來。


    惡犬仔細一見到來人後,立馬一改先前的兇橫惡煞,朝著那女子搖尾獻媚起來。


    女子看都不看惡犬一眼,抱著懷中昏睡的盼盼徑自走進了小院。


    屋內同樣也很簡陋。一張木桌,兩把椅子。桌上還有幾碟小菜,以及兩壇酒。一壇酒已經開封了,而另一壇卻還未動。


    一名相貌魁梧的中年漢子坐在椅子上,對著昏暗的燈光正喝著酒,愜意的吃著小菜,嘴裏哼著不知是哪裏的戲曲調子,看樣子心情不錯。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漢子隨意的朝門口一瞥,目光瞬間落在了懷中盼盼的身上。


    “這小女娃我倒看的有些麵熟,你從哪帶迴來的,難不成想要孩子想瘋了?”


    女子輕啐一聲,沒去沒理會他,而是將盼盼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的床上。


    漢子站起身走到床邊,仔細打量起盼盼的容貌,不禁摸了摸下巴,嘖嘖道:“這小女娃年紀雖小,模樣倒是標致的很。看她穿著打扮,即便不是出自大富大貴之家,但家中條件定然也差不到哪去。你將她抱來,莫不是打算以此為要挾,迫其家人交付銀子?”


    女子白了他一眼,朝他後腦勺便是一拍。那漢子吃痛,捂著腦袋幹笑不已。


    “這小丫頭小小年紀體內便有冰晶訣的內功護體。你當真以為她隻是尋常富家人家的小姐這麽簡單?”女子輕撫著盼盼的臉頰,說道。


    “冰晶訣?”漢子收起笑容,看了眼盼盼,忽然走到她跟前蹲下,伸手握住盼盼的一隻小手,大手搭在脈搏上仔細的運起了功。過不多時,漢子疑惑的看著熟睡的盼盼,喃喃道:“奇怪,奇怪啊。”


    女子問道:“奇怪什麽?”


    男子將盼盼的手重新放好,站起身道:“她體內的確有冰晶訣內功護體,可修煉冰晶訣之人,無不周身冰冷,麵無血色。她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為何身上毫無變化,與尋常孩子並無兩樣?”


    “這也是我不解之處。不過除此之外,你難道不覺得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身上卻有冰晶訣這等極其罕見的內功,這本身就是一件耐人尋味的事嗎?”


    男子摸了摸下巴,沉聲道:“冰晶訣本是玄冰島鎮島之寶,習得此內功且有所成者唯有玄冰島島主冰一秋。這小女娃身上既然有冰晶訣的內功,莫非她出自玄冰島?是玄冰島島主的之女?”


    女子冷冷一笑,搖了搖頭。“你說錯了。除了冰一秋,還有一人也習得這冰晶訣,並且與那冰一秋比,實力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是說……唐清焰?”男子不笨,仔細一番思索便很快想到了這個名字。


    女子點了點頭,算是確認了他的想法。然而她並沒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盼盼,眼皮子不經意間動了幾下。


    男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再看向盼盼時,就如同看著一件稀世珍寶一般。“錯不了,絕對錯不了。我且問你,唐清焰行走江湖之時你可曾見過她的相貌?”


    女子頓了頓,繼而搖了搖頭。唐清焰多年來皆以麵具示人,幾乎從未現過真容。她又如何見過?


    “但是我見過!”男子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六年前風波樓一戰,我曾有幸見過她的風采。當年她一襲紅衣,一人一劍站在風波樓樓頂,與那風波樓樓主蘇鴻對決三天三夜,最終蘇鴻以半招之差惜敗於唐清焰,從而下落不明。此戰期間,蘇樓主曾一劍將她麵具挑開,露出了她真容,而我恰好有幸親眼目睹,以至於那張臉我至今都記憶猶新。適才你抱著這孩子進屋時我隻覺她有些眼熟,現在想來這小女娃的模樣與那唐清焰倒是有七八分相似,我料她定是唐清焰之女無疑了。”


    女子聞言大喜。起先她還心存懷疑,不敢妄下定論。可如今男子這般篤定,看來不會有假。為今之計應當速速將這小女娃帶迴宗門,交於宗主。


    “可是瓊靈島那邊……”男子欣喜之餘,卻又想起他們此行的目的。此行宗主給各宗門下達的死命令,無論如何都要將唐清焰帶迴。他們二人未能將唐清焰帶迴,隻怕宗主那邊也說不過去。


    女子微微一笑,“你放心,瓊靈島之事宗主早有安排,即便我們二人不去,自會有人將她順利帶迴。咱們可先行一步,盡快將她女兒帶迴宗門交於宗主,畢竟……讓她這個外婆早點見一見這個外孫女,也是大功一件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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