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遵旨”和伊痛快的領了旨意。


    東齊皇朝地方軍費向來是中央出一半,剩下一半由軍隊自行籌集。


    各軍隊所在的軍屯,戰利品,甚至一些將官直接走私絲、麻、茶葉一些灰色收入,隻要不涉及鹽鐵殺頭的買賣,可以說是皇朝默許的。


    中央不僅對一部分地方失去管控,也對軍隊失去了威信。


    楚連翹不是沒想過收迴些權利,由中央統一發放軍費。


    奈何國庫真的是空的可以跑耗子了,大齊還欠著西邊軍五年軍費。


    西征時,戶部尚書呈上來的折子,真的看著她腦門充血。


    怪不得東齊皇跑的那麽順溜,她都想跑了。


    這錢要是不掏,她禦駕親征都沒有底氣麵對西邊軍。


    她這迴可是真的出血了,既然一時半會收不迴放出去的權柄,讓他們養一養戰俘,楚連翹一點心裏負擔都沒有。


    “別怪朕沒提醒你們,看好了別鬧出亂子來”楚連翹從來不認為女子就是溫順的羔羊,這麽一群彪悍的女子在一起,一但暴亂,夠西邊軍喝一壺的。


    楚連翹想給他們點教訓,可不想真的動亂,就算她手裏有西羌崽子都不保險。


    來年安排她們種棉、摘棉、采棉,紡紗、織布,慢慢組成新的家庭,有了希望就能淡化仇恨和矛盾。


    “臣等領命”幾人順從多了,劉大也不梗脖子了,安靜縮在人群裏。


    一場小小的風波過後,大齊軍隊班師迴朝,一個月後邊軍迎來三軍大賞和一支龐大的商隊去往吐火羅。


    派來大量的農官安排人捕捉秋蝗蟲,選取昌吉、伊犁、博爾塔拉等地開墾土地,指導種植冬小麥做準備。


    陶慈恩感歎女皇動作雷厲風行之餘,也是跟著忙的團團轉, 清剿西羌餘孽,督造修建道路。


    直到新統元年春,他們搬進了位於昆侖附近的西疆新的哨卡,女皇宣布定都永州,改平城為新京。


    同年八月,陶慈恩等人恭敬地接過女皇降下的聖旨,便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


    陶慈恩押送著龐大的車隊,車上是首批采摘下來的棉花,一車一車的棉花綿延數十裏穿越在西疆廣袤的土地上。


    目之所及亦然是連綿不絕的棉田,那素白柔軟的花朵裝點著這片土地。


    田地裏,西羌女子正忙碌地采摘著棉花,她們手法嫻熟,動作迅速。


    這些是她們的土地,這些棉花會給她們換來鹽巴,換來糧食,換來富足的生活。


    新的希望衝刷了心底的麻木,也衝刷了心中的仇視,沒什麽比活著的人更重要。


    西疆的棉花大豐收,中原大地也正在收獲玉米,他們從沒見過這麽高產的糧食。


    即便是烈陽高照,田間地頭人頭攢動。


    放假的孩子都在田裏幫忙,將掰好的玉米放進大大的背簍裏。


    大人把背簍直接綁在獨輪車上,裝滿了就推迴場院晾曬。


    有牛有車的更是讓人羨慕,一趟不知比別人輕省多少。


    在來往的車輛中,一輛與眾不同的車輛行走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車上不是糧食而是滿車的雞鴨鵝,混合著雞鴨鵝亂叫聲穿梭在車流中。


    有小孩依依不舍的看著車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那是我養的鵝。”


    是他從學堂帶迴來,從毛茸茸一團養到大的鵝,今天被裏長抓走了一半。


    孩子的母親直起腰看了眼車輛:“什麽你的鵝,那是學堂發下來給你養的,養活了咱要上交四隻給學堂,活了半輩子沒想到有這好事。”


    楚連翹想給孩子發福利,奈何囊中羞澀,幹脆買了批鴨苗、雞苗、鵝苗按人頭自願認養,一人八隻名額。


    養大了交迴四隻就行,都養死出苗錢,村長、裏長、屯長監督、擔保,也負責迴收。


    旁邊的老嫗,將一把黑甜甜塞進孩子手裏:“行了別舍不得了,家裏不是還有四隻鵝麽,都是你的。”


    她們家照料的好,八隻鵝一隻也沒糟蹋都活了下來。


    五隻母鵝三隻公鵝,留下全是母鵝,能吃肉也能下蛋。


    孩子母親看著要哭不哭的孩子,無奈搖搖頭:“錢老扣這些軍人家眷今年春天還賒了小豬,一家兩頭一公一母饞死人了,過年交一頭就成,他們家要把母豬留著下崽呢!可惜咱家沒有從軍的。”


    “我可不饞,他們家那小子大半年的飄在海上,那可是說不準的事”老嫗哄好了孫子繼續去掰玉米:“今年咱們收了冬麥還倒茬種上了紅薯,糧食能敞開了吃,頂頂好的日子,何必眼饞別人。”


    孩子母親眼睛骨碌碌轉了轉:“可我聽說女皇明年會往外賒牛犢啊!”


    “那不能夠!”老嫗下意識反駁:“牛犢多金貴,可不是那豬呀、鵝呀的一對對的賒,迴頭交迴去一半,一頭牛難道劈開不成,那誰舍得。”


    孩子母親訕訕道:“我這也是聽說,娘說的有道理,賒牛犢這得多少錢啊!”


    嘎嘎亂叫的車走遠了,老嫗心裏貓抓貓撓似地,女皇可跟別人不一樣,萬一是真的呢:“你聽誰說的,信準不。”


    孩子母親一看自己婆母和她一樣心動了,隨即歎氣:“真不真的又怎樣,聽人說優先軍屬,咱家也就聽聽熱鬧。”


    老嫗也泄了氣:“你說你白說出來幹啥,看的見吃不著多難受。”


    “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兒嗎?錢老摳整天趕著兩頭豬嘚瑟,明年要是能賒牛犢,他眼睛不得長到頭頂去啊!”孩子母親想著錢老摳那小人得誌樣,忍不住嘖嘖兩聲。


    “聽說他兒子快從那個什麽瀛洲迴來了?”老嫗從來不知道什麽瀛洲。


    “是有這麽迴事,他三兒子寄信給他還有好多東西,值錢的呢”孩子母親撇撇嘴,那老摳別看摳,嘴巴緊的很,愣是不告訴別人他兒子給了他多少錢餉,聽說水師的餉銀一頂一的好。


    旗艦之上薛紹看著那熟悉的海岸線,熟悉的海港越來越近,心中悵然:“終於迴來了!”


    隨即轉身對著所有人大喊:“兒郎們我們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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