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又將望遠鏡拿了迴來,教薛紹使用望遠鏡。


    “這……”薛紹不可思議的看著鏡頭裏的畫麵:“居然有如此神奇之物,難道這是楚姑娘的東西?若配與斥候當真是無雙利器。”


    鳳羽點點頭:“等你知道炸藥是什麽東西,你就知道什麽才是無雙利器,天崩地裂不可比擬也。”


    有了望遠鏡為證,再加上鳳羽的話,薛紹已經信了七八份,隻是實在想象不出山崩地裂之勢的炸藥究竟是何真容。


    他把玩著望遠鏡,看了好友一眼:“雖說君子比奪人所愛,我不相信你隻有這一隻……。”


    “這隻不行”鳳羽將望遠鏡劈手就奪了迴來:“迴頭給你一隻。”


    這隻應該算是楚連翹送他的禮物,雖然後麵他換了外殼。


    薛紹雖然喜歡,但是奪鳳羽的東西,他還是沒太大的把握。


    廳外錢氏哭的稀裏嘩啦,楚連翹不知道她這是受了什麽刺激。


    楚連翹派人接舅家入山,錢氏還死活不來:“你老人家又怎麽了?”


    “哎呦,大丫頭啊,你不知道,我們村離著草原最近,這突厥人都來金石村了,我娘家人怎麽辦呀?”錢氏是真的怕了,她沒想到突厥人會來。


    離突厥最近,那還能有人嗎?楚連翹不是不想去。


    她要是走了,楚連翹敢保證,金石村那幫人後腳就敢造反。


    就算薛家能幫忙鎮壓,那時必將血流成河,她可能不在意。


    可是這些人是楚大山和她那些弟子的血脈相連的親人,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能隻圖自己手起刀落切的痛快。


    薑添祿三兄弟急忙趕來:“你這是幹什麽,我都說了,我去看看。”


    “你去有什麽用,你能殺的過那兇惡的突厥人”錢氏就是不信,才跑來找楚連翹。


    “你有這種要求,早說啊”楚連翹真的是愁死了。


    “二舅舅,你跟薛理走一趟”走小路,避著些問題不大,楚連翹接著說道:“舅舅路上都聽薛理的,不可與突厥人起衝突。”


    “大外甥女,我們三兄弟去就行,我們路途熟”薑添壽說道。


    他們是楚連翹的舅舅,算是至親,錢氏的娘家是他們薑家的事,不是楚家的事,哪能這麽不要臉。


    雖說,突厥人在永州境內打草穀,但是,如今,夏日炎炎,草木茂盛,他們隻要躲避些,應該沒啥大問題。


    如今,最大的問題,反而是錢家莊不知道還有沒有人。


    薑添壽看他兩個兄長,歎口氣:“外甥女,你看薑家疃能不能……不行就算了。”


    “可以,隻是我這裏可是匪寨”楚連翹可不想再弄來一群大爺來。


    “明白,明白,外甥女你放心,那些白眼狼,我們絕不往這裏領”金石村的人所作所為,薑添壽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倒是可以,不過還是讓薛理跟著你們吧,若有萬一,有他在你們還有一層保障。”楚連翹說道:“他畢竟是專業的。”


    “外甥女,他們不行啊,就那一大群人都沒你一個頂用,外甥女你不能不管我娘家啊……”錢氏死活不依。


    楚連翹把錢氏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我脫不開身,這一大家人都要我照應呢。”


    薛邵聽著越發吵鬧:“楚姑娘,要不要我帶人走一趟。”


    楚連翹挑眉:“倒是忘了,你可是東齊將軍,保家安民是你的職責,舅母還不快謝謝薛公子,他們可是戰場出來的驍將。”


    錢氏敢歪纏楚連翹,但是對上薛紹這種通身氣派的公子,她連靠前都不敢:“大丫頭,舅母就隻相信你。”


    “哼,拉倒吧,舅母”楚連翹無語,怎麽都覺的她更好欺負些,她是人殺的不夠多嗎?還是拳頭不夠硬。


    無非就因為她是個女子,一個兩個都敢跟她跳一跳。


    “楚姑娘,在下如今可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薛紹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不過,薛家要是幫了姑娘的忙,你那炸藥可給薛某十斤如何。”


    “不如何”楚連翹又想打人了:“你們一個兩個敲我的竹杠,合著就我一個聖母是吧,都去死。”


    “哎,楚姑娘不要惱?”薛紹拉住楚連翹:“買賣不都是談成的嗎?”


    楚連翹一把就甩開了手:“免談,你當我的東西是爛白菜啊,舅舅你們去忙吧。”


    “好,好”薑添福三兄弟連忙告退:“大丫頭,你忙。”


    錢氏還想再說:“大丫頭,我······”


    她還沒說完就被薑天祿給拉走了。


    薛理帶著三兄弟離開鳳凰山,就看到一隊突厥人,用繩子串著一群男男女女。


    全都是青壯,沒有老人和孩子。


    好些女子衣服都被撕爛了,臉上、身上都帶著傷,她們神情麻木,被繩子牽著往前走。


    男子也好不到哪裏去,衣衫上帶著血跡 ,那不聽話的被綁著雙手,被馬兒拖行,人已經不能動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四人趴在山林的草叢裏一動不敢動,薑家是被楚連翹強行命令上山的。


    他們走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到了山上才知道永平反叛,活在山上和活在下麵是沒什麽區別的。


    不過上山幾日,在下山就看到這副情景,這永州怕已經是人間煉獄。


    那隊人馬剛過去,薑添福剛要起身,就被薛理給按下去了:“稍等。”


    薑添福三兄弟不明所以,隻是楚連翹要他們聽薛理的,他們就老實的聽薛理的。


    不一會,五匹馬經過,上麵全是標頭紋身的突厥人,身上配有彎刀,馬匹上掛著數十顆人頭,唿嘯而過,甚至散出一股惡臭,飄到了草叢裏三人的鼻息裏。


    薛理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得小心點了。”


    薑天祿被那味道熏的一陣嘔吐,他知道自己托大了,他不敢去了錢家莊了,他想現在就迴去。


    薑天福和薑天壽兩兄弟也沒好到哪裏去,雙腿都有些顫抖。


    他們雖是老實 的莊稼人,但是,大旱天裏,村裏搶水械鬥也是死過人的,見過血的,也沒見過這麽淒慘的場麵。


    薛理也不催促,待他們緩過來,四個人才上路。


    路上已經沒有來往的行人,四個人躲躲藏藏來到薑家疃。


    滿目的殘垣斷壁,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昔日熟悉的麵孔。


    “二叔”薑添福看到死在血泊裏的老者,這個欺負了他半輩子的老者:“二叔,二叔。”


    薑二叔還有一口氣:“添福啊,添福,二叔對不住你········”。


    他抬手指著後院:“地窖,地窖。”


    薑天祿小心的跨過滿地的屍身,二房的地窖上一大堆的柴火。


    薑添祿和薑天壽兩兄弟把所有的柴火都挪開,地窖裏有五個小子,三個大的,兩個小的。


    黑壯的小子看到來人,哇的一聲大哭:“二叔、三叔救命啊。”


    他最大,他一哭所有的孩子都哭了。


    兩家人有仇,可是如今這副樣子,天大仇都散了:“快出來,見你爺爺一麵。”


    他們真的是嚇壞了,被薑添祿和薑添壽兩兄弟拉出來,看到的就是家人的屍體:“娘,娘·········”


    “爹······爹······”


    薑二叔已經進氣多出氣少耽誤不得,兩兄弟拉著他們去前院。


    “爺爺·····”


    “爺爺······”


    “爺爺······”


    薑二叔眼裏迸出光彩:“添福啊,我家就剩這幾個小的,二叔求你給他們一條活命的路吧,求你了······”


    “二叔”薑天福心裏也難過:“二叔你別說了,會好的,咱們都去山上·······”


    “添福,二叔謝謝你了,我去了地下給爹娘磕頭謝罪”說著拉著他幾個孫子:“好好聽你伯伯的話,好好的活著。”


    “爺爺······”幾個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薑二叔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薛兄弟這可怎麽辦?”薑添壽麵帶悲切,平日裏吵鬧村子,幾乎是一片死寂。


    “在等等吧,突厥人剛離開,短時間內不會再迴來”薛理警惕的看著四周:“這麽大一村子,定會有人逃出去,藏在這附近,應該很快就能迴來。”


    果然,天黑時分,有人鬼鬼祟祟的進了村,見到了薑氏兄弟,相顧無言,哀鴻一片。


    事情發生的時候,正是太陽不太毒,村人陸陸續續的都去田裏幹活,老村長家的田比較遠,一家子出發的都早,反而因此都躲過了這場劫難。


    “添福你們這是去了哪裏”村長早就發現了薑家一家子都搬空了。


    “村長,我外甥女接我們進山了”薑添壽迴答了他,時間緊,人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那外甥女,你是知道的如今在鳳凰山立了寨,你們要是願意投靠,就跟我們走,不願意就算了。”


    村長淚眼婆娑拉著他的手:“難為你們兄弟還能想著族裏,我們願意,什麽時候走?”


    “今晚,趁著月色咱們迴去”薛理道:“明天,那突厥人有會出來遊蕩。”


    村長看著麵前儀表堂堂的青年:“這位是。”


    “晚輩,薛理,楚姑娘手下的教習”薛理向村長行禮。


    “不敢,不敢”老村長深深的作揖:“小老兒薑豐見過少俠”。


    “老丈不必如此”薛理扶起老村長:“還是快快收拾東西,馬上就走。”


    “好好,我這就召集村裏人”老村長在孫子的攙扶下微顫顫的離開。


    薑添祿走到薑添福的身邊:“大哥,咱們還要去錢家莊嗎?”


    “不去怎麽能行,你那婆娘要鬧了”薑添福歎口氣。


    “我沒想到,這麽危險,這要是遇上突厥人,咱就都完了,咱迴吧”薑添祿蹲下抓著頭發:“咱又不是大丫頭那樣有本事,咱能照拂誰。”


    “要不咱問問薛少爺”薑添福也愁,錢家莊太遠了,離著突厥又近,一來一迴還不知道多少危險呢。


    “別問了大哥,這事我做主了,咱迴去問問大丫頭吧,她怕是也不知道這麽嚴重”薑添祿說什麽都不想去錢家莊。


    這一路來已經讓他嚇破了膽。不一會兒,村長就帶著所有的人聚集了過來。


    薛理知道了薑氏三兄弟的決定也沒有反對,事情確實要比他們想象的嚴重的多,這件事確實需要楚連翹做主。


    一行人,不敢走大路,借著月光在田野小路上裏穿梭。


    薛理小心的在前麵探路,我才平安的到達了鳳凰山腳下。


    如今,夜深正是野獸出沒的時候,且山高林密裏麵漆黑一片,薛理也不敢貿然帶他們進去。


    隻能,暫時停留在山腳下, 等到天亮再做打算。


    “薛理”


    “少將軍”薛理精神一震,是薛邵的聲音。


    薛紹帶著薛家兒郎從中走出來:“楚姑娘讓我們來接應你們。”


    他跟楚連翹談買賣,買賣沒談成,還被安排出來接人。


    “大夥都跟上,楚姑娘派人來接我們了”衝著衝著後麵的人喊道:“進去不要亂,請勿大聲喧嘩,引來野獸。”


    老村長被他的兒子背著,亦步亦趨的跟著薛理。


    月上中天時分,所有人安全到達了山寨。


    出來跳舉著火把迎了出來,看見被人背上來的老村長:“哎呀,姥爺你老人家辛苦了。”


    老村長不敢托大,從兒子背上下來:“丫頭啊,我腆著張老臉來投奔你來了,以前要是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


    “看你老人家說的這是什麽話,我能在薑家疃安安穩穩的種地,都是托姥爺的福”一個外來人,買了那麽大一片地,沒有人過來使壞,楚連翹相信,老村長肯定照拂過。


    “那都是應該的”老村長微顫顫的給楚連翹行禮:“這個是活命的大恩。”


    “老人家言重了”楚連翹挺喜歡這老村長的,相比金石村,薑家疃風氣可太正了:“我讓人給你們安排住處。”


    “辛苦了丫頭”帶著所有人行禮。


    楚連翹讓人帶他們去安置。


    薑家疃人惶恐不安跟著老村長 ,那個老者如今是他們唯一的精神支柱。


    錢氏見沒有自己娘家人,薛理四個人都迴來了,當場就鬧了起來:“大丫頭呀,你不是答應去接我娘家人的。”


    楚連翹問了薛理怎麽迴事,薛理就將路上的事情給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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