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容好生囑咐一些日常該注意的瑣事,即使明白宮裏自有熟悉此道的太醫、燎嫉,但……她不是不知道對方的身分嘛?所以還是好生叨絮一番,要淑妃安心養胎,才開下藥單交給高公公。


    皇帝一雙眼睛緊緊盯住簡煜豐。


    這家夥當他是好蒙騙的,不過是喜脈,憑他的醫術會診不出來,非得裝出一臉為難讓他的師妹出手?要說這當中沒鬼才怪,這小子定是要讓這何謹容在自己和淑妃跟前露臉,待她說出喜脈時,最好是他龍心大悅、厚加賞賜,這丫頭就升了等。


    這小把戲怎逃得過他的法眼,於是他向淑妃示意,讓她試探謹容。


    淑妃點點頭,拉了謹容的手細細問她生辰何時、家裏有什麽人、平日做什麽消遣,喜歡吃什麽穿什麽、看什麽書。


    謹容一一作答,沒有絲毫的扭捏作態。


    她拍拍謹容的手背,心想,好個精致的麗人,難怪煜兒會想替她謀劃。


    淑妃親切問:「何姑娘,聽說你和煜兒是師兄妹。」


    「迴夫人,是的,不過之前並不曉得。直到前陣子師兄拿出師傅獨門藥膏,我們才相認。」


    「聽起來挺有趣的,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謹容沒有絲毫隱瞞,將他進桃花村治療薑成的事說了,她口齒清晰、表情生動,故事環節絲絲入扣,連皇帝聽著聽著也上癮了,中間插上幾句。


    淑妃瞧著謹容,越看越上眼,她的氣度沉穩,眉目間大方明朗,寥寥數語頗見慧黯爽朗,很合自己的性子。


    故事結束,謹容含笑而對在場的人。


    「何姑娘,猜猜當初煜豐怎麽會上桃花村的?」皇帝得意非凡,原來這段緣分還是自己給牽出來的。


    「許是濟民堂還算有點名氣吧,當時我以為王爺要不是上門顯擺功夫,就是來踢館的。」


    「猜對了,他的確是。」接著,皇帝提起當時事兒,眉開眼笑。


    原來是皇帝服下太醫醫的平胃故,三兩下便解決脹氣問題,便對著簡煜豐多嘴兩句,說是他的藥不如濟民堂的,他便上了心,非得走一趟桃花村,看看傳聞中的何大夫是何許人也。


    謹容抿唇一笑,說道:「王爺對於自身的醫術向來自負。」


    「沒錯,就是這話,這小子脾氣倔、輸不起,往好了說叫做積極上進,往差了說就是自以為是、自視甚高。」


    皇帝的評語讓滿屋子人全笑出聲。


    淑妃笑著接問:「聽說你住在晉遠侯府,裏頭有人病了?」


    她一怔,心底震動,這是擊鼓鳴冤的大好機會啊,可惜「兇手」就在身邊,而且青天大老爺還是兇手的伯父加姨父,雙重血緣、親上加親,她的勝算等於零?


    莫不如……告了許莘吧。


    可,能成嗎?他和許莘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殺人放火,另一個就得想盡辦法幫著毀屍滅跡,免得郡主娘娘傷心失意,若是引得仙女心痛,老天都要降雨呢。


    考慮半天,為讓自己保下全屍,她隻好吞吞口水,咽下滿腹委屈,迴話,「我是去為惠華郡主治病的。」


    簡煜豐詫異,她就這樣輕輕放下?這是寬厚還是想開,又或者是她無法舍棄對許莘的感情?


    後麵那個猜想,讓他極不舒服。


    「禮親王那個閨女?」皇帝問,那丫頭挺好的,唯一的壞處就是沒眼光,居然挑上許莘,放掉他們家煜豐,腦子不好啊。


    「是。」


    「她的病,你能醫?」淑妃問,她記得之前煜兒說過,那個病挺難醫的,禮親王成天愁眉苦臉,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全遭過他的訓斥,沒想到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竟然能醫?難怪濟民堂名聲遠播。


    「是。」她應得不卑不亢,無半分驕傲,這讓皇帝和淑妃更高看她一眼。


    「你的醫術這麽好,怎麽還會把眼睛給傷了?」


    她避重就輕的迴話,「是意外,不過王爺調了藥,應該很快就能痊愈。」


    「怎麽口口聲聲王爺,不是該喊一聲師兄的嗎?」淑妃拍拍她的手背,表示親近。


    謹容笑而不語,隻是微微點頭。


    皇帝對著簡煜豐取笑道:「與其踢館顯擺功夫,不如好好展現醫術,把帥妹的眼睛給治好。」


    「知道了,姨父。」


    皇帝的目光落迴謹容身上,當初,自己和堂弟都喜歡堂弟媳,自己求親不得,心裏頭那個苦啊,記憶猶深。


    偏偏煜豐命運和自己一樣,和許莘同時喜歡上鈺荷,如果鈺荷那丫頭別那麽不識抬舉,他搶也要把人給搶進裕親王府,偏偏,禮親王把女兒縱得不像樣兒,這天底下哪有女孩子家作主自己的親事。


    也罷,婚姻事勉強不得,倘若煜豐喜歡這位何姑娘,他倒不介意她的出生,抬舉她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兒。


    「提到鈺荷那丫頭,妞豐,你知道禮親王上奏表,立老五當世子的事?」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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