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被除名的曹輝


    “什麽?”趙禎心中的驚訝比聽到母豬上樹還要多,“你說曹輝沒有逃往金人那裏?”


    “這件事是很好猜的,曹輝剛剛越獄,陛下就一定下令封鎖城門,仔細盤查著每一個出城的人,這麽久沒有查到,這曹輝也一定沒有離開,至於那北逃的消息,估計也是曹家人放出來混淆視聽的。”木子軒說道。


    曹輝受了傷,根本跑不了多遠,強行跑就隻會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送,所以他一定是還在京城。


    更有可能是在曹府。


    “事情需要走一步看一步,我也不能預料到接下來所有的事情,現在最先做的,就是讓曹輝脫離曹家。”木子軒說道。


    曹輝,既然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個夠!


    其他人吃完後就走了,隻有狄青兒留下來幫木子軒收拾了殘局,木子軒現在越看狄青兒越有一種低眉順眼的小媳婦的感覺。


    他又想起了那句話:找不到媳婦兒,你就做我媳婦兒。


    是夜,曹府。


    曹家祠堂。


    曹家的大家長召集了所有曹家的人,他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曹家的大家長是曹雲,他已經是五十多歲的高領了,須發皆白,平時看起來是挺慈祥的一個人,但是如果真的遇上事情,他比誰都嚴肅。


    曹家祠堂安靜的可怕,即便是百多號人站在那裏,也好像沒有一個人。沒有人敢在先祖麵前竊竊私語,也沒有人敢在祠堂裏左顧右盼。


    曹雲坐在上位,麵色凝重。


    良久,他徐徐開口說道:“吾家逆子曹輝,欺君罔上,殺害朝廷大員,本是我曹家之責,但鑒於此子並非我曹家血脈,而是抱養而來,故今日將曹輝從我曹家族譜除名!”


    曹雲字字鏗鏘,說道最後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確實有些顫抖。


    曹輝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孩子的聰慧他看著眼裏,愛在心裏,就是心胸太過狹窄,他多有留意教導,沒想到最終還是犯下了大錯。


    今天皇帝召見他,告訴他,要想保住曹家,曹輝就不能要。


    他也心疼曹輝,他也不想讓曹輝最後連個家都沒有,但是他也要顧全大局,他不止是曹輝的爺爺,他更是曹家的大家長啊。


    旁邊一個中年男子握緊雙拳,低下頭不敢看曹雲。


    他是曹輝的父親。


    中年男子身旁衝出一個婦人,跪在曹雲的麵前,聲淚俱下:“父親,輝兒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您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啊,輝兒怎麽可能是抱養來的。”


    曹雲瞬間蒼老了許多,但他還是繼續說道:“請家譜。”


    他也不忍心,他的心裏也難受。


    但是,曹家為大,不能為了一個曹輝,把整個曹家都逼上絕路。


    曹雲提筆,顫抖著將曹輝的名字劃去。


    那跪倒的婦人,哭的聲嘶力竭,不停的哭喊著,求著曹雲不要劃掉曹輝的名字,曹輝的父親則是將自己的妻子擁進懷裏。


    他也無能為力。


    他明白父親的抉擇。


    “楊兒,父親做這個決定也很為難,你們擅自決定去劫獄我沒有怪罪你們,輝兒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吧,今夜是輝兒在曹家的最後一夜,希望你們可以做最後的告別。””


    曹雲歎氣道。


    當知道曹輝的父親曹楊劫了天牢之後,他能做的,也隻是幫助他傳播消息,說他去了北邊,讓人轉移視線,讓曹輝可以在京城中安心養傷。


    但是不知是誰傳的,不知道是哪一個別有用心的人利用,說是曹輝去北麵投靠金人,通敵叛國。


    蒼天為證,他曹家滿門忠烈,怎麽會做那些與人苟且之事,就算是將他們滿門抄斬,也絕對不會做出通敵叛國之事。


    “散了吧,”曹雲頹靡的說道,“今晚你們想說什麽就說些什麽吧,今夜是輝兒在曹家的最後一夜,過了今晚,曹家就再也不能為他提供庇護了。”


    婦人由跪倒在地變為癱倒在地,如同一個被抽離了靈魂的破布娃娃。她的輝兒,她的輝兒,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脫離了曹家,就等於是把輝兒送上死路啊,輝兒被放棄了。


    婦人雙眼無神,坐倒在地。


    曹楊輕輕的安慰著:月兒,你“應該明白父親的苦心,輝兒離開曹家,確實是活著的機會比較小,但是輝兒如果還在曹家的話,整個曹家都不能活,你我,父親都沒有什麽,但是曹家上下幾百口人,還有尚在繈褓的嬰兒……”


    婦人隻是默默的流淚,她身為母親,知道其中的痛心,她握住丈夫的手,故作平靜的說道:“我想去看看輝兒。”


    而在另一邊,曹輝躺在自己的臥房之中,雙眼睜著,空洞的望著屋頂。本來在傳言中早已逃離京城的他,現在卻躺著自己的臥房裏。


    他的一隻眼睛看得見,而另一隻眼睛,永遠都看不見了。


    而這一切,都是拜木子軒所賜!


    他恨,他怨,他恨不得將木子軒生吞活剝,食其肉,飲其血!


    他的母親沈月,還有父親曹楊,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僅剩的一隻眼睛,看見母親在偷偷的抹眼淚,他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最心疼的就是母親了。


    是他不孝,是他不爭氣,不僅害自己身陷囹圄,還將整個曹家都拖下了水,曹家百年基業,很可能在他的手裏毀於一旦。


    “輝兒,”沈月在他的床邊坐下,還未出口就紅了眼眶,“今天,你爺爺他……”


    話語噎在喉嚨,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曹楊將妻子的話接了下去:“今日你爺爺他在祠堂請了族譜……”


    曹家祠堂隻會在兩種情況下請族譜,一種是新生命將領,曹家又添新人;另一種是有人去世,請族譜以記錄死者生時往事,寫下傳記。


    今天這族譜,不用想也是與他有關,曹家是放棄他了,作為一個棄子,他已經被曹家當成死人了。


    “曹氏族譜,已經,將……將你除名了,輝兒……”


    曹楊不忍再說,這是比死更難受的事情,被除名出族,意味著從此,他再也沒有家,曹氏族墳他也沒有資格下葬,就算是在人前見了父母都不能再喊一聲“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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