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大夫領文武兩位的話之後閔子馬也不再繼續詢問剩下家臣的意見,開口說道:


    “家中糧草不濟,頂多就是派遣三乘支援。”


    說罷,閔子馬看著閔沃這個始作俑者說道:“就閔沃吧,你另外去找人一起去,家祝先祭祀祈禱吧。”


    閔子馬一把年紀,這一番路程折騰基本上就已經是相當困倦,強撐著把季武子決定的兵役事務安置完全就草草結束了家朝會議。


    閔沃跟著眾人退去之後就開始備戰。


    兵車戰馬和步卒都不需要閔沃去操心,那些事情大夫領內部家臣自是會安排明白,關鍵是在於找到足夠誌同道合的甲士。


    棠邑邑地勢平緩,河流眾多,在閔沃的建議下改種上小麥之後產量大增,所以閔沃想要找人還是很容易的。


    棠邑的平原上是一片片寬闊的井田,按照《周禮》的規章,根據采邑的室家數來製定井田規模。無須休耕的地每家一百畝,種一年休耕一年的地每家二百畝,種一年休耕二年的地每家三百畝。


    春秋已經過去百來年的時光,但是製度的進步卻是相當的緩慢,軍事製度上的改革“作丘甲”是依靠著北方齊國的強大威脅率先完成。


    在這之後緊跟著的就是在農業生產上的改革“初稅畝”,也就是按照田畝征收稅賦。


    這個改革可不是看上去那般的好。


    “初稅畝”並不是廢除井田製度,而是在原本就要耕種公田的同時對自己的私田收稅,原本十分之一的稅提高到十分之二,在繁重的軍事貢賦的同時壓榨老百姓的收入。


    也就多虧閔沃開始改種小麥的建議將畝產提高,不然魯國遲早要鬧起義。


    邾國這個時候卻是一點也不太平,作為一個小國,邾國最大的悲哀就是旁邊有一個大國,關鍵是這個大國國都還就挨在一起。


    要知道魯國國都曲阜可是和邾國“擊柝之聲相聞”,曲阜裏麵的貴族但凡是失勢第一時間就跑邾國去,兩國貴族之間多少有點“香火情”。


    閔子馬這些魯國大夫們還沒有返迴各自封邑,邾國這邊君臣就已經是收到了“魯國準備進攻邾國”的消息。


    可這知道又能有什麽用?


    邾國早些年舔齊桓公的時候還能攻占魯僖公外公的須句國,打的魯僖公丟盔棄甲;


    可那究竟是曇花一現,自此之後魯國公室和三桓爭權奪利日益激烈卻是鬥而不破,雙方誰想拿軍功壓製對方就想著打打邾國。


    無他,就是一個字——快!


    上午從曲阜出發,中午在邾國打一仗,晚上就能迴來睡覺。


    背靠相對邾國勢力深厚的魯國就近作戰,輸是很少有大輸(臧武仲的狐駘之戰算是敗在邾莒聯軍手上),贏了就能迴國爭權奪利。


    所以不管三桓和公室誰勝誰負,邾國都是那個倒黴蛋。


    “說說吧,怎麽才能讓魯國人不要入侵我國。”


    說這話的是邾子曹華,這位繼位五年的君主一事無成也不可能成,夾雜魯宋兩國中型諸侯國中間他也不可能成事。


    曹華的話一落地,寒酸的邾國廟堂之中就出現各種聲音,有建議想魯國執政卿季武子行賄的,有建議正麵打一場再說,也有向南邊的宋國求援的……


    各種聲音都有,可邾國上下誰不知道所有的方式邾國都嚐試過了!


    這才是最大的悲哀!


    春秋百餘年,邾國嚐試過向齊國這些大國靠攏,可遠水解不了近渴,除了換來一個子爵爵位什麽都沒有得到反倒是白白失去了魯國的信任。


    也嚐試過正麵對抗,可除了魯僖公掉以輕心那一戰之外基本上毫無建樹;


    吞並小國壯大自身?邾國攻滅須句國最後白白便宜了魯國;


    向南邊的宋國靠攏?魯宋之間的陰謀交易多少次,邾國看著都心裏發慌。


    寒酸的邾國廟堂上商量了半天什麽都沒有商量出來,最後無奈的硬著頭皮準備迎戰!


    邾子曹華無奈的看著群臣各自聯絡三邾之外的兩個小邾國和濫國,他是知道這些分裂出去的小國壓根沒有什麽戰鬥力,可還是要指望一下不是。


    想到三邾,邾子曹華又想到了另外一個諸侯國——莒國!


    這個國家和邾國同病相憐,邾國是魯國的盤中餐,莒國就是齊國的嘴中肉。


    可這齊國跟魯國那可不是一個數量級啊,這莒國和邾國自然也不是一個數量級,五年前莒國響應晉國進攻齊國的時候可是號稱“戰車千乘”,和魯國不分上下!


    雖然知道其中有些水分,但是邾子曹華已經是顧不上這些,趕緊就是招唿群臣寫信向莒國求援。


    莒國那邊的消息沒有那麽快到,但是作為三邾的另外兩個就是馬上收到消息。


    各子國的土地,疆界之內二百裏見方。三邾本是一個子爵國,之間的距離就更小了。


    在接到邾子曹華的信件的時候,濫國國君曹黑肱卻是百般不情願的和自己的家臣商量了一下。


    邾國三分的原因是邾國放棄魯國親近齊國,魯國將當時的邾武公誣陷殺死,扶植邾武公的弟弟上位,後來迫於齊桓公的壓力,隻能讓邾武公弟弟退位邾武公子嗣繼位。


    而這被迫退位的邾武公弟弟就是濫國的開國君主。


    這個國家都是魯國扶植出來的自然不可能反抗魯國,曹黑肱立馬就是一邊暗中派人向魯國通報三邾的反抗計劃,一邊應付似的派出手下幾十乘戰車出發。


    望著那幾十乘的“大軍”遠去,曹黑肱卻是越來越覺得這個濫國國君不好做,諸侯之間的盟會得去參加,魯國和邾國的貢賦同樣是少不了。


    就濫國這個小小的地方實在是供應不了如此大的開支,早前幾次諸侯盟會三邾之中的邾國和小邾國都去了,可濫國實在是去不起了!


    要不,舉國投魯?


    曹黑肱想到前年邾國大夫庶其投奔了魯國,並把邾國的漆邑和閭丘邑作為進獻禮交給魯國,得到了魯襄公的姑姐作為妻子。


    今年夏天大夫畀我又叛邾奔魯也是受到了魯國的歡迎,濫國國君曹黑肱的心思就越發的堅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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