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是個自來熟,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青離說請她吃飯的緣故,她對青離很是熱情,一路上都拉著她說話,也不管青離有沒有迴應。


    馥姑娘走在兩人後麵,嘖嘖兩聲,道:“這姑娘還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誰是老大。”


    陳囂“噗”地一聲笑出來……“老大”這個詞安在青姑娘身上,實在是很違和……正笑著呢,突然感覺到不對勁,側耳聽了聽,道:“好像有打鬥聲,從碼頭那邊傳來的。”


    這般說著,加快腳步趕了過去,卻見樓船的船頭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正在交戰。


    馥姑娘抬眼一看,一挑眉,“喲,這是送血光之災來了?”


    船頭上那道黑影是崇吾,令人意外的是,那道白影也是個熟人,就是君子學院那個,說馥姑娘有血光之災的。


    陳囂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這白衣少年怎麽會在這裏,但兩人都沒用內力,看著不像是在決鬥,更像是在切磋……不對,崇吾這家夥,竟然在喂招……


    果然,一見眾人迴來,崇吾一劍蕩開了少年的劍,退開了。


    白衣少年也停了下來,緊緊的握著劍,臉色看上去很不好……他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對方在喂招,還以為自己占了上風,不過,打到後來也發現了,卻是無法脫身。


    崇吾看著對麵的少年,道:“劍法不錯,不過,心不靜,意未到。”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麽表情,語氣也很平淡,不過聽著很是真誠……隻是,正是因為這份真誠,讓少年心底的火苗蹭蹭的往上漲,握著劍的手都在發抖,牙齒都要咬碎了。


    “哈哈哈……”


    陳囂幾人正準備上船呢,笑得一口氣直接泄掉,輕功都使不出來了,得虧了沒早一步飛起來,這要在半空中準得再摔一跤。


    馥姑娘抱著大黑傘蹲在地上,道:“崇吾這麽老實的孩子也被帶壞了,太惡劣了!”


    陳囂也捂著肚子笑得東倒西歪的,“老實孩子欺負起人來才是最招人恨的。”


    馥姑娘深表同意,朝他豎了個大拇指,半晌,忍了笑,抬眼看那白衣少年,道:“還真是君子劍啊,崇吾不用內力他就不用,也算是難得了。”


    陳囂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這話似乎別有深意,怎麽說呢,語氣有些像他師父,略帶欣慰的感覺……


    上了船,眾人才發現,除了那白衣少年,船上還有一人——


    靈玉幫吳三爺的女兒。


    她正舉著劍站在甲板上,被點了穴,不能說話,眼框裏盈著淚水,硬撐著沒掉下來。


    碎玉問道:“怎麽迴事?”


    阿珞的迴答很簡單,“入侵者。”


    木天星站在竹老哥麵前,氣勢洶洶的瞪著眼,道:“他們是來抓船長爺爺的!”


    那白衣少年下來了,神色也平靜了些,行了禮,道:“在下王煉,這位是我師妹吳雯。我們是君子學院的學生,是來除水怪的,隻是想請……他配合一番。”他說著,看了竹老哥一眼。


    “切。”馥姑娘冷笑一聲,“剛剛還說你小子很有幾分君子風度,這會兒怎麽就這般不擇手段了?這也是在君子學院學的?”


    王煉道:“我們會護他周全。”


    馥姑娘淡淡道:“憑這半吊子的劍法嗎?”


    王煉握緊了手中的劍,雖然很想反駁,但剛剛輸得一敗塗地的他並沒有什麽資格。


    陳囂也聽出來了,這少年是想拿竹老哥做餌,引水怪出來,其實昨日竹老哥去三桑湖也是這個目的……隻是,他有些奇怪,這兩人是如何知道竹老哥的事的?吳幫主不可能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才是,家人也不可能。


    碎玉公子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那少年跟前,問道:“竹老哥的事,是君若穀告訴你的?拿他做餌,也是君若穀交待的?”


    她的語氣很平靜,臉上沒什麽表情,姿態卻帶著股莫名的氣勢,極具壓迫感。


    王煉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道:“不是!院長什麽都沒說,是我偷看了吳幫主給院長的求救信。”


    竹老哥原本微微低著頭,聽到這話不由抬眼看過來,似乎略精神動力些——


    他其實並不在意以身做餌,這對他來說是贖罪。


    可是,當得知這件事是君子學院的意思,他發現他還是會失落……雖然離開了這麽多年,雖然是學院的恥辱,但那裏畢竟是他的出生的地方,是他長大的地方,是他曾經視為避風港的地方……


    碎玉公子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這就對了,禮科成績雖隻勉強及格,好好說話總還是會的。”


    王煉愣了愣,抬眼看她,睜大了眼睛,“你……你怎麽知道?”


    碎玉公子笑眯眯道:“碎玉閣無所不知。”


    這般說著,轉身,往剛剛擺好的飯桌走過去,道:“餓了,吃飯。”


    一群人坐下吃飯,一開始還有些安靜,沒一會兒就熱鬧起來——


    陳囂坐在馥姑娘身邊,低聲問道:“你覺得碎玉公子會武嗎?”


    馥姑娘悄聲迴道:“這般氣場哪裏需要練武?嘖,都說商場如戰場,本姑娘算是開了眼界。”


    青離認真解釋道:“那是上位者的威嚴,多年身處高位養出來的。”


    林薇一臉驚奇,“真的?聽著好厲害,是不是就像萬獸之王一樣,周身散發著讓小動物匍匐跪地的氣息?”


    碎玉:“……”


    風月忍著笑,伸手拍她的背,“沒事,明日叫君若穀那老頭來教教他們怎麽說話。”


    這邊熱鬧的吃著,王煉嚐試著給同伴解穴,試了兩次沒成功,不敢再試,略喪氣的靠在了船舷上,望了望天——


    他是主動請纓陪吳雯迴家的,當然隻是借口,除水怪也是吳雯的目的,不是他想做的。他下山,隻是因為想要見某個人,想要弄清楚一些事……即便違反了院規,即便被逐出學院,他也想要做的一些事……隻是,到目前為止,好像都被他弄得一塌糊塗。


    “喂,接著。”


    少年聽見風聲,下意識的就伸手抓了過去……低眉一看,卻是個木盒,不小,倒不是很沉……他抬眼看過去,見到站在對麵的人,沒怎麽驚訝。


    來人是馥姑娘,她抱著大黑傘,挑著眉笑了笑,“就當是謝禮吧。”


    王煉眨了下眼,打開那木盒,微微一愣——


    木盒裏是個傀儡,做得很精致,刻得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穿著一身金色的長袍,略胖,笑眯眯的像個富家翁,手中拿著一杆秤。


    他不認識這張臉,卻瞬間就知道了他是誰……易水樓的十大殺手之一,天秤手王賽……他的哥哥。


    馥姑娘淡淡道:“你想要複仇,本姑娘隨時恭候,不過,我不會手下留情。”


    王煉抬眼,看了她半晌,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能說什麽呢?


    告訴她說,他其實並不是來找她報仇的?


    告訴她說,他拒絕了傀儡師的建議?


    告訴她說,他隻是很想看看,他哥哥為之付出生命的,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可是,有什麽意義呢?


    馥姑娘伸手指了指飯桌的方向,道:“記住那個人,她是碎玉閣閣主,是你哥哥的朋友,也是你的恩人。”


    王煉看著那一襲藍衣,怔了怔……恩人?當年救了他和哥哥,又秘密送他去君子學院的恩人?


    馥姑娘抬手解開了吳雯的穴道,見她軟癱在地,微微挑了挑眉,道:“哭完了自己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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