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門吱呀一聲再次打開了,許晴探出頭瞟了徐欣瀾一眼,隨後用清冷的目光注視著尚謙,看的尚謙心裏直突突。


    “跟我進來!”許晴說完返身走進病房了。


    尚謙不禁有些忐忑,但還是摸摸鼻子老老實實跟了進去。


    “童老,您這是怎麽了?”看到童震的狀況,尚謙不由失聲問道。


    “無妨,老朽都這把年紀了,也算是長壽了。”童震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


    “我給您把把脈吧!”尚謙說完,食指上真氣湧動輕輕按在脈門上。


    這一按,尚謙不由大驚失色,童震此時的狀況可以說糟糕到了極點!


    一身經脈幾乎全部斷裂,連修真者最重視的丹田也千瘡百孔。這般傷勢,隻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無可奈何啊!


    “小友不必費力了,我自己的情況我最清楚。人嘛,早晚都會有這一天的,我早就看開了!隻是……,有件事我實在是放心不下……”童震緩緩說道。


    “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尚謙定會竭盡所能!是龍虎山的事?”尚謙試探著問道。


    童震聞言搖了搖頭:“非也!非也!龍虎山交到你手裏,我很放心!下去見了祖師爺,我也是問心無愧了。”


    “那是……”


    童震看了看一旁冷著臉的許晴,咬了咬牙道:“唉!說來慚愧!


    我有一個徒兒,喚作欣瀾,是許小姐的姐姐。本來這種事我不該多嘴,但我一直把欣瀾當親孫女,所以隻能豁出這張老臉……,


    我想……把她托付給你!”


    “啊?這……”尚謙差點沒驚掉下巴。


    這是托孤?托的還是許晴的姐姐?你們村兒還有這習俗?!


    尚謙腦瓜子嗡嗡的。


    “答應他!”


    “什麽?”尚謙轉過身怔怔的看著許晴。


    “答應他!”許晴強忍著淚。


    “我沒法答應!!”尚謙終於明白過來,登時勃然大怒,甩手就要離開。


    “你要是走了,以後……永遠別想再見我!”許晴別過頭去,淚水洶湧而出,聲音卻冷得可怕。


    “為什麽?!為什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尚謙一把掰過許晴的身子,歇斯底裏的咆哮著。


    “這是你該――承――擔――的――責――任!!”許晴盯著尚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尚謙聞言不由愣住了,腦海中突然冒出剛醒來的一幕,張寬一臉猥瑣的說道:‘哥,我剛醒的時候,好像看到有個美女親你了!……’。


    再聯想到那場荒唐的夢,尚謙猛地意識到了什麽!


    “老朽對不住你……”童震看著摔門而去的許晴,歉意的對尚謙說道。


    “知道對不住我,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啊?!你讓我怎麽麵對許晴?什麽狗屁責任?!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隻要許晴!隻要許晴!!”尚謙雙目盡赤的咆哮著,說完就要去追。


    “你這樣去有用嗎?”童震淡淡的問了一句。


    尚謙聞言登時收住了腳步,是啊?該怎麽解釋呢?!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無辜?可是你就沒想過,有個人更無辜!當時你身中劇毒,是欣瀾舍了命才保住你!後來更是在虛弱之時被你……,難道她就應該受這份痛苦嗎?”童震語氣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如夯石般重重砸在尚謙心頭。


    “一個女人,為了你連命都不顧,又把最寶貴的東西給了你!你一句不知道,就不了了之了?你的良心不會痛嗎?”童震語氣越發的平靜。


    “那又怎樣?!我不能沒有許晴!!”尚謙嘶啞著嗓子說道。


    “我從來沒說過讓你放棄許晴啊!”童震的話如驚雷一般。


    “隻要你願意,魚跟熊掌都可以吃嘛!”童震委婉的說道。


    “可是……”


    童震揮手打斷了尚謙的話:“我知道你想說,這樣對她們兩個都不公平,對嗎?


    嗬嗬,你是個好孩子,但還不夠成熟!


    感情的事呢,有時候真的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愛情裏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其實愛情跟親情很像,當你有一個孩子,你會把全部的愛都給他。可是有了第二個呢?隻能給他一半嗎?!


    不,我認為他得到的還是全部!並沒有因為有人分享而變少,反而會因為多了一個人,而多一份愛!”


    童震的話去醍醐灌頂一般,給陷入絕境的尚謙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還順帶開了扇窗!


    尚謙心中豁然開朗,是啊,隻要我們彼此愛著對方,也許……


    (上天保佑!希望我媳婦兒不會看到這段話!


    鄭重聲明:這些話絕對不代表我的愛情觀!隻是臨時拿來應景罷了!


    還有,嚴重敬告那些有齷齪想法的人,千萬不要拿這段話當出軌找小三的借口!


    因為,我會收費的!!!)


    “篤篤!”清脆的敲門聲傳來。


    “進來!是老趙啊,你先坐,我很快就好!”徐慶功抬頭看是趙國棟指指一旁的椅子,說完就把頭重新埋進文件裏。


    趙國棟也是見怪不怪了,老神在在的給自己沏了杯茶,又把對麵的茶杯也了倒滿,這才悠哉悠哉的品起茶來。


    好一會兒,徐慶功才放下手裏的文件,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起身坐到趙國棟對麵:“這茶怎麽樣?”


    “好茶,這才叫茶嘛!是雨前龍井吧?迴味無窮啊!”趙國棟笑嗬嗬的說道。


    “哈哈!你這張嘴啊,越來越刁了!得,我那還有半罐,走時帶點兒!”徐慶功說著,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


    “那我就不客氣了!”趙國棟笑著說道。


    “你什麽時候跟我客氣過啊?!”徐慶功說完,二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說說吧,老宋那邊情況怎麽樣?”


    “我剛從那迴來,嗯,怎麽說呢?感覺……太平靜了!”趙國棟斟酌了一番說道。


    “哦?怎麽講?”


    “一進門,還沒等我開口,倒是他主動向我請求處分!說自己沒教育好孩子,給軍區抹黑了,辜負了軍區的期望。還說要來當麵跟你請罪,讓我給攔下了!”趙國棟放下茶杯,正色說道。


    徐慶功聽罷眉頭微皺,口中低聲說道:“哦?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的意思是?”趙國棟探了探身子,麵帶憂色的問道。


    “希望他真能看開吧!不說他,童老那邊怎麽樣?”


    “很不好!”


    “你先坐會兒,我去看看!”


    徐慶功說著就要起身。卻被趙國棟伸手攔下:“早上我去過了,他誰也不見。倒聽說是,讓人把許晴叫過去了。”


    “許晴?”


    徐慶功不由露出幾分不解的神色。


    “對,尚謙也進去過。其他人一律不見!”


    “唉!童老一生仁厚,待欣瀾更是視如己出。可惜……,天不假年啊!


    你再坐會兒,我無論如何也要過去看望一下!”徐慶功無奈的搖頭歎道,說罷起身離去。


    趙國棟見狀也放下茶杯,跟了上去。


    二人急匆匆的來到醫院,遠遠看到病房門口圍著幾十號人,大多是特戰隊的戰士。


    大家行過軍禮後自覺給二人讓出一條道路,徐慶功還了一禮,手還沒等放下。


    “師父!!!!!!”


    就在這時,病房裏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徐慶功頓時愣住了,隨後微微調整了一下身形,對著病房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


    “該怎麽開口呢?”


    尚謙已經在許晴房門外轉了半天了,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敲門。


    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隨後探出一個濕漉漉的小腦袋。


    小丫頭先是白了尚謙一眼,隨後才老氣秋橫的說道:“你呀!讓我怎麽說你好!怎麽出去一趟就把大姐姐惹哭了!”


    “……”尚謙無語了。


    “還傻站著幹什麽?等她出來請你啊?真是個榆木腦袋!!”小丫頭掐著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啊?”


    尚謙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呲溜一下就鑽了進去。


    “唉,也不知道謝謝本小姐!”小丫頭搖了搖頭,煞有介事的歎了口氣。


    房間裏,許晴垂著頭,低聲的抽泣著,地上是一堆用過的抽紙。


    尚謙畏畏縮縮的來到床前,卻不知該怎麽開口,隻得訥訥的抽出一張紙遞了過去,卻被許晴狠狠的打落在地。


    尚謙更加手足無措了,隻得把求助的目光看向門外的小丫頭。


    小丫頭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隨後朝許晴努了努嘴,做了個擁抱的姿勢。


    尚謙愣了愣,隨後小心翼翼的伸手出了手,誰知剛碰到肩膀就被許晴一把拍開。


    尚謙無奈,隻得再次求助。小丫頭捂著腦袋直搖頭,隨後把剛才的動作又做了一遍,不過這次要迅猛的多,用力的多。


    尚謙再次用眼神確認了一下,在得到小丫頭鼓勵的眼神後,猛地一把抱住許晴。


    許晴發瘋的拍打著尚謙的胸膛,但尚謙這次是學乖了,任憑許晴怎麽掙紮就是不還手,當然也肯不鬆手……


    很快,尚謙的堅持有了收獲,懷裏的身子終於軟了下來。


    許晴靠在尚謙懷裏,一邊嗚咽著不時抬手拍打幾下,但力道明顯小了很多。


    看到這一幕,小丫頭這才舒了一口氣,轉身出了房間。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當時……”尚謙柔聲的說道。


    “昏迷了也不行!”許晴說著又重重的拍了一下。


    “我錯了!我保證下次不會了!我會跟她說清楚的……”尚謙趕忙抬手發誓。


    “怎麽說清楚?!”許晴抬頭怒視著尚謙。


    “……”尚謙頓時被問住了,一時不知該怎麽迴答。


    “以後你要是再敢做對不起我倆的事,看我怎麽收拾你!”許晴狠狠的在尚謙腰眼上擰了一把,咬牙切齒的說道。


    “保證不會了!……什麽?……‘你倆’?!”


    話到一半,尚謙突然意識到不對。


    “怎麽了?還嫌不夠啊?!”許晴目光灼灼的瞪著尚謙。


    “夠!夠!!……不對,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唉呀!”尚謙改口已經來不及了,腰上被重重的掐了一把,登時慘叫了一聲。


    許晴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哼!讓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幾次下來,尚謙終於找到訣竅了――少說多做,當下死死抱住懷裏的人,嘴巴閉的緊緊的。


    許晴也累了,靜靜的趴尚謙肩膀上,二人安靜的相擁在一起。


    “吱呀!”


    開門聲打斷了這溫馨的一幕,可心從門縫裏探了出來頭來,許晴趕忙紅著臉推開尚謙。


    “咳咳!我說句話就走,剛才有位大叔讓我轉告你們,‘童老走了’!好了,你們繼續!”小丫頭說完吐了吐舌頭,還不忘把門關上。


    “童老走了?!……”


    失神了片刻,許晴起身擦幹眼淚,看了看愣在一旁的尚謙,沒好氣的說道:“還愣著幹什麽!快走!欣瀾姐一定很傷心!”說完拖著尚謙就走。


    ……………………………………


    “童老的後事……,就按軍級幹部辦吧!我乏了,這裏就交給你了,幫我送童老一程!”


    徐慶功虎目中閃著淚光,滿臉憂色的看了看傷心欲絕的徐欣瀾,說完邁著沉重的腳步離去。


    “你放心吧!”米懷安點點頭,開始安排人張羅葬禮的事情。


    徐欣瀾拒絕了所有人的攙扶,俯在童震身上嚎啕大哭,眾人怎麽勸都無濟於事。


    往事一幕幕在徐欣瀾腦海中迴放:兩人第一次見麵時童震為自己紮針。


    “小丫頭,疼不疼啊?”


    “爺爺,我不疼!”


    “真乖!來,獎勵一塊棒棒糖!”;


    自那之後,童震每兩個月給自己紮一次針,十幾年風雨無阻!;


    八歲那年,童震把欣瀾叫到跟前,鄭重的說:“欣瀾,我想傳你你一門內功心法,對你的病很有好處!但這心法是本派絕學,必須是本門弟子方能傳授,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拜師?那我還能叫你爺爺嗎?”徐欣瀾扯著童震的胡子問道。


    “哈哈!我更喜歡你叫我師父!整天爺爺爺爺的,都快把我叫老了……”


    在欣瀾心裏,童震比親爺爺還親!!


    “欣瀾姐!”


    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徐欣瀾的迴憶,隨後便被一雙柔軟的手臂抱住。


    徐欣瀾錯愕的迴頭,正見到許晴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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