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虞容的病房裏人頭攢動,一大隊的中層指揮官除了留下幾個值班的外,基本都來了。


    這一段時間,一師區一大隊群龍無首,大隊長孟佳殉國,參謀官虞容重傷昏迷,上麵甚至沒有想起委派一個臨時負責人掌管一大隊的事務。


    因為整個一大隊沒有主事的人,在戰爭後期已經錯失了不少機會,白白便宜了二大隊和三大隊。


    昨天晚上,也不知是誰從西姆師區長那裏打聽到參謀官已經恢複意識的消息,短短幾分鍾內,這個消息迅速傳遍了一大隊。


    參謀官在第六護衛隊表彰名額即將敲定的當口醒過來,這件事讓一大隊的所有隊員們都重燃了希望。


    “趕快去找參謀官,現在名額還沒正式分配,還來得及!”一中隊中隊長激動地說道。


    “參謀官剛剛醒過來,就說這些……這合適麽……”二中隊長遲疑了。


    確實,參謀官當時身上連著維生係統被抬上飛船的時候,他們都有份參與,自然是知道參謀官傷得有多重,那當真是命懸一線。現在才剛醒就拿這些護衛隊之間扯皮的事情去讓她煩心,著實是有些不人性。


    三位中隊長湊在一起研究了一下,“要不……咱們先去探病,看參謀官的恢複情況再決定說不說。


    畢竟孟隊沒了,一大隊的事兒肯定是要落到參謀官頭上的,旁的事情都可以等,表彰這迴事兒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兒了,我也不想這個時候去折騰參謀官,這不是……趕上了麽……


    整個一大隊從上到下可都眼巴巴地盼著這表彰名額呢……”三中隊長出了主意。


    一大隊不少長官跟隊員殉國,榮傷的也不少,但是上麵給第六護衛隊批下來的表彰數量有限,自然不可能人人有份,再分到各師區、各大隊那就更少得可憐了。


    但軍功與表彰緊密相連,是未來隊員們晉升的重要依據,自然都很重視,聽說這一次師區給一大隊的表彰名額比二大隊和三大隊的要少上好幾個,下麵的中隊長畢竟與一師區的將官隔著兩級,說話不夠分量,隻能幹著急。


    從第二星迴來後,整個一大隊士氣低落,不僅是將士傷亡慘重的緣故,畢竟同一個戰場下來的,眼巴巴地看著別人立功受獎,誰心裏也不好受不是。


    大隊長沒了,還有參謀官,跟師區要表彰名額的事情,現在唯有指望參謀官了。所以一大早,這些中隊長以及下麵的一部分小隊長就打著探病的名義在虞容的病房開起了現場會。


    “師區已經開過幾次會研究表彰的事情了,我們一大隊沒人參會,二大隊、三大隊肯定會把名額多吃多占,等護衛隊審批通過表彰名單張榜公示的時候,那就來不及了。”


    “是啊,都是主力,我們一大隊哪一戰也沒落下,我也不指望這表彰一定落到自己頭上,隻要是咱一師區的給誰我都沒意見,這要是在表彰上被二大隊和三大隊搶了先,咱們以後在一師區就甭想在手下的隊員麵前抬起頭來。”


    “以後隊伍都沒法帶了,底下的隊員就算明著不說,背地裏肯定也要嫌咱們慫……”


    韓宏栩麵色漸冷,這些人打著探病的名義,關心的話還沒說上兩句,就開始拿這些軍務來讓虞容操心,真想把這些人攆出去。


    虞容靜靜地聽著中隊長們的抱怨,始終麵色平靜。“我知道了,一會兒我會聯絡西姆師區長問一下下次會議的時間,我會列席會議的。


    你們把一大隊的作戰總結準備好,此外再整理出一份一大隊在第二星上的經典戰例,內容包括傷亡人數、作戰範圍、出動頻次、戰術布置、成果介紹,如果可能的話,將一大隊與另外兩個大隊的數據進行一下分析比較,然後形成分析報告交給我。


    既然要請功,也要拿出令護衛隊和其他人心服口服的依據來。”


    虞容此言一出,屋子裏頓時一片寂靜。“怎麽,沒準備?”虞容皺眉。


    幾位中隊長麵麵相覷,最終低下了頭。


    “你們在護衛隊的時間都比我長,按理說資曆比我深,作戰結束之後及時總結、複盤,這規矩不用我來教吧?


    大隊長和我是不在,難道一大隊的指揮部也沒了嗎,把心思花在這些打聽小道消息上麵,正經事做了多少?”


    大家沒有預料到虞容會突然發火,可對於參謀官的斥責,他們也確實啞口無言。一大隊從戰場上撤下來之後根本沒人管,沒人盯著,對手頭的工作自然也就懈怠了,已經迴來好幾天了,作戰總結連個草稿都沒寫呢,也確實該罵。


    “還有,一大隊隊員的傷亡狀況明細、撫恤標準、武器裝備折損情況都統計了沒有?隊員們戰後心理狀況評估做了沒有,有多少需要進行心理幹預治療的你們掌不掌握?”虞容麵色不善地繼續問道。


    一中隊長麵露難色地說道,“報告,傷亡明細統計了,已經報到師區了,撫恤標準等著師區批複,其他的……”


    “其他的師區沒下通知統計,所以就不用統計了是嗎?”虞容掃視著圍在床邊的三位中隊長。


    二中隊長率先反應過來。“我們馬上迴去統計!”


    “是,我們這就迴去統計,還有寫總結!”其他人也紛紛說道。


    “今天下午三點前,我希望看到你們的工作成果。”


    “是!參謀官。”


    這些人走了,鬧哄哄的屋子總算是靜下來了。阿爾傑看著剛剛發了一通火兒的虞容,坐在病房角落的椅子上沒敢吭聲。


    韓宏栩目送虞容的部下離開了病區走廊的轉角,迴身將病房的門關上,繞到虞容身邊幫她揉太陽穴。剛才那些人七嘴八舌吵得自己都頭暈,更不要說是大病未愈的虞容了。


    虞容也覺得心累,她拍了拍韓宏栩的手,示意他不用揉了,“沒事,我還好,這會兒緩過來了……”


    韓宏栩見虞容伸手去摸通訊器,他順勢坐在床上試圖阻攔,“你不是真的要去參加什麽會議吧,你忘了醫生說過你需要靜養,昏迷這麽多天你的身體還沒恢複,現在隻能小範圍地活動一下,你走路還不利索呢!”


    虞容擺了擺手,將食指放在嘴邊示意韓宏栩不要說話,那邊通訊已經撥通了。


    “對,下一次會議我可以參加,讓秘書官把會議通知發到我的通訊器上就可以……”韓宏栩眼睜睜地看著虞容跟上級通訊然後敲定了一係列一大隊的待辦事項。


    護衛隊的事情,韓宏栩插不上話,所以虞容在掛斷通訊後,就看到了正在生悶氣的韓教授。


    等了許久,也沒見虞容解釋半句,韓宏栩不由得抱怨起來,“你的身體狀況你自己不清楚嗎?


    如今能醒過來已經是幾位頂級專家會診的結果,醫生千叮萬囑要你臥床靜養,之前的肋骨舊傷你就沒養好,現在又打算重蹈覆轍是麽!


    那些人你也看見了,他們隻為了爭權奪利,誰會顧及你的死活?”


    “一大隊現在群龍無首,再加上現在戰後表彰階段,大家都盯著那幾個僅有的名額,人心浮動也是正常的……”虞容倒也不是刻意為下麵的人辯駁。


    事實確實如此,打仗的時候下麵的隊員不惜性命,上陣殺敵的時候沒有人貪生怕死,戰後論功行賞時想為自己爭取些軍功也是應當的,從這一點上看,虞容並不覺得他們做錯了。


    “你還在為他們說話!”韓宏栩心裏越發氣悶。


    “好了,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線上會議而已,我又不出門,並不費什麽力氣。眼看著換季了,你迴家幫我取幾件薄衣服吧……”虞容說道。


    韓宏栩看著虞容,兩人默默無言地對峙了半分鍾,最終韓宏栩敗下陣來,無可奈何地說了聲,“好”,然後拿起外套走出病房。


    韓宏栩出了門後,阿爾傑方才覺得自己能大口喘氣。


    剛剛屋子裏的氣氛簡直凝滯了,他覺得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個外人還在病房裏麵,兩個人絕對能大吵一架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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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痛針?”醫生皺著眉扶了扶自己的金絲邊眼睛,“你現在的情況不是一支止痛針能解決的。


    維生係統才剛剛撤掉,你甚至還沒有開始進行複健,四肢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撐你行走,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要請假出院?”醫生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


    虞容點了點頭,“是的,您是軍醫,想必清楚立功表獎對護衛隊的隊員來說意味著什麽,若是因為我,耽誤了下麵一千多號隊員的表彰和晉升,我這輩子不會原諒自己的。”


    醫生心下了然,軍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別說主力護衛隊,就是護衛隊總院那幾位隨軍出征的軍醫,為了他們的表彰名額院領導也是多次找上麵交涉。


    本來就僧多粥少,分給護衛隊醫院的名額就更少了,為了表彰名額,大家都在暗暗較勁。這個理由,確實無法反駁。


    最終,醫生還是擔著風險同意了,給虞容打了一支止痛針,並且準了半天的假,當然是由阿爾傑朝醫院借了一個輪椅推著出去的,臨行前醫生千叮萬囑,“病人的免疫係統還沒有恢複完全,盡量避免與其他患病的人接觸,如果感到意識不清,立即送迴醫院!”


    在去師部的路上,阿爾傑不免為虞容擔心。“參謀官,咱們就這樣背著您丈夫出來真的不會惹出事來麽……”


    虞容苦笑一聲,“你以為他不知道麽?”說著還搖了搖頭,“你別指望著能有什麽事情瞞過他,我要做什麽,他心裏清楚得很。


    迴來再哄吧,既然出來一趟,怎麽也要把之前一大隊攢下的軍務處理完再迴去,不然豈不是白生一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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