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個弄不好,連他都得涼。


    乖仔迴話了:“我是誰?出來混江湖,得講道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乖仔,我滴父親是方子晨,你們為什麽要欺負我楊叔?不知道楊叔是乖爺罩的嗎?”


    張泉:“······”


    這孩子,口吻真是像極了大人常說的反派。


    武林昌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句話都不敢說,脊梁骨似乎都怕得發麻了。


    雖同是三品的官,相反,上陽富饒之地,他甚至可以壓方子晨一截,可方子晨到底是不一樣,人五年後就可以迴京了。


    人弄出了化肥,有政績,又是新貴,迴京之後不出意外,便可蹬那二品之位。


    京官乃天子近臣,和外官到底是有所區別的。


    更何況人還有秦家的令牌。


    這才是讓他最害怕的。


    先頭派下人去打探,迴來說楊家就是個破落鎮上,做點不入流的小生意,無依無靠的商賈,沒啥子靠山,這下人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這叫無依無靠??


    若這也算無依無靠,那他也想無依無靠一下。


    第426章


    方子晨曾在醉宵樓裏幹過活,不少人都曉得,可這都是幾年前的事兒了,沒誰一直念叨著,下人淺淺打聽了一下,便迴來了。


    武文傑倒是懂,不過沒放心上,方子晨要是看重楊家,楊家還用守著一酒樓苦巴巴的過日子?早隨他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而且人遠在涸洲,怕個球。


    士農工商,武林昌一聽人就是個做生意開酒樓的,即使在扶安鎮算得上大戶,可在他眼裏,也不過宛如螻蟻,便也沒再多打聽。


    先頭來任職,京中人來信,源州離著衡陽近,秦家老窩就在衡陽,讓他悠著些,兩洲之間萬萬不可發生衝突,武林昌自是曉得秦家不能惹,外頭人都說秦家好,從不做那仗勢欺人之事,可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秦恆煊到底是秦家嫡子,脾氣自是有的,年輕那會兒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二世祖。


    當年夏景宏從邊境迴京,秦恆煊和秦恆逸想去找他,衣車從簡,剛一入京因著馬車礙著府尹的路,被府尹欺辱了兩下,兩兄弟當場就發飆了,最後追得府尹鞋都跑丟了一隻,就因為兩句話啊!何至於此,可人就不是好惹的,老皇帝聽了還笑嗬嗬,說這是兩頭虎崽子。虎崽子入京了,不想挨打就悠著些吧!


    秦家不會放過他的。


    武林昌駭得不行。


    惹著了秦家,沒誰能保他,他都那麽小心了,沒想著悠來悠去悠了大半年,最後還是惹著了他最不想,也最不敢招惹的人。


    武林昌一個勁的開口請恕罪。


    “你不是好人。”乖仔突然說:“養不教,父之過,你都不是好的,怎麽還當官啊?我父親都說咯,當官就得為民,不是當官謀權以欺民,不管做官還是做人都要嚴於律己,寬以待人,不能偷,也不能搶,更不能無端欺壓百姓,乖仔都知道,你都一把歲數咯,怎麽還不知道呢?你們想娶我楊叔,門都沒有。”


    秦家軍扛著幾個紅色箱子進來,一把扔到了武林昌跟前。


    武林昌臉漲得紅,正要說什麽,乖仔卻是轉身走了。


    武林昌要追上去求饒,張泉抽出佩劍,攔下了他。


    “武大人,留步吧!”


    武林昌背靠禦史,又官居三品,乖仔帶兵浩浩蕩蕩闖進武府,打的不僅僅是武林昌的臉,還有禦史的臉。


    半隻腳踏入仕途的秀才郎被打兩下都不得了,更何況是武林昌這樣的大官,武林昌要是奏到京裏去,要是以前,即使有方子晨,夏景宏再護著他,乖仔定是也少不了一頓罰。


    可這會兒不一樣了。


    不說秦家,就是他砍了陸正河這一事兒,那都是大功一件,叛國賣敵,其罪當斬,而且陸正河領軍能力不錯,大朝國怕是未徹底信任於他,沒讓他單獨領軍出征,隻讓他跟著薑展鷹,要不然任由這麽一猛將叛入敵軍營下,對大夏而言,是威脅,也絕非好事。


    乖仔將他紮死了,要不是年紀太小又不靠譜,這功績,說不準都要被封個小官了。


    而且這會兒還有秦老將軍在,官大一級便可壓死人。更何況這會兒還大了好幾級。


    不然張泉也不敢由著他來,否則少爺真惹出了事,迴了涸洲,大人肯定要狠狠的收拾他一頓。


    外頭圍著一堆看熱鬧的老百姓,秦家軍唿啦啦的湧出來,聲勢浩蕩,乖仔走在正中,武文傑被秦家軍押在後頭。


    周邊人竊竊私語,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這娃子是誰啊?咋地官差來了他還那麽囂張。”


    在老百姓看來,官差可是頂頂厲害的。


    “官差?這些人是秦家私兵啊!官差敢動?禦林軍來了都不敢直接上,更何況官差,那走中間的娃娃,聽說是秦家重孫。”


    “啊!這不能吧!秦家大少那孩子聽說不是沒了嗎?這······”


    “不知道,反正我是聽人這麽說的。”


    “那可不得了啊!”


    “誰說不是。”


    吳家大兒媳混在人群裏聽了兩耳朵,整個人都呆了,‘秦家重孫’這四字不停的在她腦中迴蕩,唿吸都粗重了起來。


    秦家人,怪不得武文傑犯人似的被押出來,武林昌絲毫不敢反抗,甚至一個屁都不敢放,原來是秦家人啊!


    眼看乖仔要上馬了,她來不及多想,急忙喊了一聲:“乖仔。”


    乖仔扭頭看過去,吳家大兒媳笑著過來,很是熟稔的樣子,拉著他的手:“乖仔,還認得伯娘嗎?我是你吳爺爺······”


    “不認識。”乖仔打斷她的話。


    “乖仔,以前是伯娘不對,伯娘跟你道歉,那時候是伯娘糊塗了,你難得來一趟源州,跟伯娘迴家坐坐好不好?樂哥兒他們都挺想你的呢!”


    乖仔沒說話,直接抽迴手,吳家媳婦還要說什麽,秦家軍嗬斥了一聲,讓她離開。


    吳家媳婦不想離開,可又不敢惹了秦家軍。


    大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吳家大兒媳看著乖仔策馬走了,是滿目失望後悔,怨自己當初眼皮子淺了,當初不該啊!真是萬萬不該啊!


    要是還交好······


    不敢想,越想越是悔。


    腸子這會兒估計都黑了兩截。


    武文傑被帶到扶安鎮,摁著跟楊銘逸道了歉後才被扔出了楊府。


    周遭指指點點議論不斷,武文傑做夢一樣恍恍惚惚,可身上陣陣劇痛卻又時刻提醒他——這不是夢。


    他‘一世英名’全毀了,全毀了,武文傑真是恨不得當場死過去。


    小廝扶他起來,武文傑長袖掩麵,都沒敢見人。


    乖仔隻想著給楊銘逸出氣,打一頓就行了。


    可跟隨來的秦六卻是給秦恆煊迴了話,秦恆煊直接給夏景宏去了信——他想罷了武林昌的官。


    本是罪不至此,但秦恆煊眼裏最是容不得沙子,而且楊家曾對方子晨不薄,秦恆煊自是不會放過武林昌的。


    文官不似武將,文臣多的是,少了一個,還有大把人能補上來。


    怕著落下個仗勢欺人的名,秦六把事兒傳了出去。


    武林昌本身就不算得多幹淨,隻是沒犯過什麽大的錯,沒人查到他身上來。


    這事兒鬧得大,沸沸揚揚的,老百姓一打聽,也曉得了。


    “哎呦,真是想不到咧!這武家大少我瞧著還挺斯斯文文的,沒想竟是這般人。”


    “可不是,還秀才呢!呸。”


    “這就叫知人知麵不知心了,不過楊家那哥兒你們見過沒?真那般俊啊?”


    “沒見過,不過我兄弟去過扶安鎮,在他家酒樓裏吃過飯,聽說他在扶安鎮那邊模樣是這個。”這人豎起了大拇指。


    “我先頭還聽人說這新來的大人是個好的,沒成想竟也是個貪的。”


    “要真是好,也不會把孩子養成這樣,要是楊家沒認得人,不是就要被強娶強賣了嗎,秀才郎,官家子,求而不得,便使那等齷齪手段,當真是不恥。”


    “可不是,聽說楊家那酒樓都被關門了,人就靠著這酒樓吃飯,逼得人這般,那跟要人命沒啥子區別了,以小見大,今兒為了個哥兒就能這般,以後還不曉得能如何呢!這種人,以後要是當了官怎麽得了哦。”


    給人出完氣,乖仔買了一大堆吃的用的,又跑迴小河村去了。


    劉大力和河小董那是一眼就認出他,見了他迴來不知道多高興,柳阿叔更是一直摸著他的頭潸然淚下。


    乖仔迴來了。


    全村人聽了消息都過來看了,圍著乖仔一個勁的問話。


    小河村依舊是沒怎麽變,山還屹立在那裏,鬱鬱蔥蔥,河水依舊清澈,幾年過去了,山不變人變,大家卻是都老了許多。


    乖仔去了柳阿叔家,以前除去劉家和村長家,整個小河村就屬柳阿叔待他最好,每次路上見了他,總會偷偷給他塞點花生。


    也不多,就一兩抓,十來顆的樣子,可那時候花生在乖仔眼裏,卻也是極為難得的東西,起碼比野菜好吃,比果子甜。


    每次得了他心裏都高興,珍而又珍的藏在衣服裏,然後雙手緊緊的捂著,哪兒都不敢去,怕被人搶了,也怕掉了,一直蹲在柴房裏,等著晚上趙哥兒迴來再跟他一起吃,在破舊的柴房裏,吃著好吃得不得了的花生,是那三年裏乖仔為數不多的,最幸福的時光了。


    這會他給柳阿叔帶了好幾匹布,還有好幾盒糕點。


    那布料是源州帶來的,顏色鮮豔亮麗,柳氏瞧著眼都發光了,硬是沒敢上手摸。


    柳阿叔抱著乖仔,細細問他話,等著乖仔走了,柳氏才道:“爹爹,這些東西咋辦?”


    “收下吧。”柳阿叔看她眼都冒金光了,說:“這孩子記著我們,是個知道念恩的。”他悠悠歎著氣,往外頭瞧,迴憶道:


    “他跟著趙哥兒像,那會兒我給他花生吃,迴頭趙哥兒總砍柴了送家裏來,從不白拿,這孩子那會兒還小小的,瘦得沒個人樣,在村裏常被其他孩子欺負,見了人也怕,冷也好熱也罷,他總是跟在趙哥兒身後滿山滿地的跑,我是瞧著怪可憐的!如今他也是有福氣了,方小子把他教得好咧,知道念恩的人,總壞不到哪裏去。”


    乖仔從村長家出來,又去吳哥兒家坐了會。


    醉宵樓關門後,吳哥兒便沒了活兒,不過他幹活勤快,啥髒活累活都願意幹,本是在後廚洗洗菜看看火就行了,可有時前頭忙不過來,他也會跑出去收收碗擦擦桌,楊銘逸都看在眼裏,因此給他發的工錢也就多了。


    吳哥兒這些年也存了好些銀子,家裏地兒少,官家的說化肥好使,用了新開的荒地也能種點東西出來,吳哥兒便交了銀子開了六畝荒地,如今日子倒也過得去,不說頓頓的有肉吃,起碼也餓不著肚子了。


    以前乖仔在,閑時最愛牽著羊咩咩過來看他兒子,這會兒孩子都會跑了,村裏孩子吃得飽又愛到處亂跑,那個頭長得就結實了,這會兒瞧著都比乖仔要高一丟丟,虎頭虎腦,瞧著憨憨的。


    吳哥兒沒想到乖仔還記得他,見他來看望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讓孩子叫他哥,孩子眨巴著眼睛,也不怕生,乖乖喊了一聲:“哥哥。”


    “弟弟都長這麽高了啊!”乖仔笑起來,從兜裏掏出個小金鎖:“送給弟弟。”


    純黃色的,少說也得幾兩,吳哥兒都慌了,連連擺手說使不得,這麽貴重哪裏敢要,乖仔硬是塞給他。


    之後他又在村裏逛了一圈,最後在馬家門外站了許久。


    馬老太婆和馬老太爺早些年就已經去世了,馬老大一行人走後也未再迴來。


    馬小順躲在房裏一直沒敢出來,以為他來尋仇的,可乖仔卻隻是看著他家的柴房,半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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