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小孫子喜歡,那就隨他去吧!


    乖仔非常的激動,他臉小,內褲前頭那小塊布料就能把他臉遮得嚴嚴實實,他讓唐大叔剪了四個口子,這會就露著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和兩個小鼻孔,如今唿吸順暢了,也能瞧得見人了,乖仔覺得自己非常的聰明,內褲套頭上,超人已經附體了,他感覺自己很厲害,身上有一股子勁,已經不得了了,這會兒誰都不是他的對手,誰敢過來,他就砍瓜切菜一樣,收拾他們。


    “爺爺。”他迫不及待:“上次是誰打你滴?”


    秦老將軍非常配合他,一指陸正河:“就是他。”


    陸正河個頭不算太過高大,瞧著也就一米七多左右,秦老將軍卻是大塊頭,一米八多的個。


    乖仔扭頭看了下秦老將軍。


    他啥話都沒說,可秦老將軍卻好像覺得他啥都說了,心都不由一哽。


    薑展鷹哈哈笑起來,樂不可支。


    “老匹夫,你們大夏缺人缺成這樣了?連著奶娃子都被抓來當壯丁了,不過這打扮,還挺別致啊!”


    乖仔覺得這老頭兒很有眼光,勸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薑展鷹側是勸他迴去喝奶,不然等會嚇尿褲子就不好了。


    “這位老爺爺,你不要小看乖仔啊!”乖仔不太高興:“不然等下乖仔打得你嗷嗷叫哦。”


    薑展鷹一怔,又捧著肚子笑起來。


    乖仔擰起小眉毛,扭頭對著秦老將軍說:“爺爺,那個爺爺老是笑,是不是有毛病啊?怎麽都有病了他還來打架?是不是之前被人打傻滴?”


    薑展鷹:“······”


    秦老將軍見薑展鷹一臉菜色,不由笑起來:“是了是了,那人腦子有毛病的,你可得離他遠點。”


    乖仔煞有介事的點頭:“如此滴話,那真不能靠近,我父親都跟乖仔說過咯,這種人發起瘋會亂砍人,非常滴危險,不過爺爺這麽老了,還腦子不清醒,真是太可憐咯。”


    薑展鷹:“······”


    薑展鷹忍不住了,兩軍打了起來。


    大朝軍舉刀衝過來,秦恆逸一馬當先,長槍一掃,巨大的力道瞬間將幾個小兵掃飛了出去,秦家軍衝上去即刻補刀。


    哀嚎聲充斥著耳廓,飛濺的鮮血映入眼簾。


    秦老將軍立馬看向乖仔。以為他會害怕,誰知乖仔穩如老狗,絲毫不怯,看了兩眼後直接揮著長槍直直的朝陸正河奔了過去,張泉和秦二一左一右護著他。


    秦老將軍看他這般,大感欣慰。


    這膽量,這氣魄,是他秦家的種無疑了,真是破具他當年風範。


    知道秦老將軍有意鍛煉人,張泉隻殺了從旁頭衝過來的小兵,沒有插手到乖仔和陸正河的打鬥中。


    薑展鷹不認識乖仔,見他又小又矮,絲毫沒把他放心上,可陸正河卻是曉得的,這小娃子六歲那會兒在聖上壽辰上就連戰九場,打得北邙不得不低頭認輸,還得秦老將軍親口讚譽,足以見得這孩子不簡單了。


    但陸正河私心裏也覺得,再厲害,也終究隻是個孩子。


    可這會過了好幾招了,乖仔卻是還沒被他打下馬來。


    眼見著對方又一長槍朝自己劈來,陸正河以劍抵擋,‘吭’的一聲,他雙臂直接被震得發麻,掌心巨痛。


    這力道······


    陸正河雙眼不由微眯,這會兒不敢再掉以輕心。


    兩人打得火熱,薑展鷹同秦恆逸打得你死我活,還抽空瞄了一眼,這一瞧,臉色頓時陰沉無比。


    乖仔長槍滿打滿算練起來不足一年,而且還是在馬上,馬兒動來動去的,他要分心控製平衡,又要跟對方打,對方瞧著好像也有點厲害,這就難搞了啊。


    他想迴家了,想父親和爹爹了,今天一定要給爺爺報仇,不然錯過這次機會,恐怕又要得等好幾天。


    他盯著陸正河,眼珠子轉悠悠,突然勒住韁繩調轉馬兒跑了起來,似乎想臨陣脫逃,但速度不快,秦老將軍和張泉這會兒離他也遠。


    陸正河知道秦家喜歡這小子,想到他陸家老小滿門被滅,怒火攻心,當下無暇多想,直接策馬追了上去,可誰知剛追至一半,乖仔突然一個反身躍了起來,然後一迴馬槍急速的朝他馬兒刺了過去。


    他的反攻讓陸正河措手不及,想勒住韁繩讓馬兒停下來,可惜晚了。


    馬兒脖子直接被長□□了個對穿。


    陸正河不得不跳下馬,乖仔也從小白背上下來。


    兩人又打了起來,鏗鏗鏘鏘的,交戰中陸正河無意中砍到了乖仔的包袱,乖仔躲閃間,包袱被劃破開了一道口子,裏頭咕嚕嚕掉出一個黃燦燦的東西。


    陸正河和周邊人定眼一看······


    時間像是都被靜止了。


    先頭看見乖仔背著包袱,大家都納悶他裏頭裝了啥,連著秦恆逸都不懂,出發前唐大娘喊了他過去,把這包袱遞給他,他還以為是這小子愛幹淨,讓唐大娘給他準備的換洗衣裳或者一些傷寒藥,結果倒好,竟然帶了一隻水煮雞。


    秦恆逸臉隱隱的有些燙,他撇了他爹一眼,就見著秦老將軍臊得滿臉通紅。


    打仗不是兒戲,需得嚴肅謹慎,畢竟稍一分心就有可能得提著腦袋去見列祖列宗,可這會兒周邊所有人竟然都愣了那麽一會。


    “啊!”乖仔失聲喊起來:“乖仔滴雞喲!”


    陸正河一腳將那隻雞踢飛了。


    “······”乖仔整個人如遭雷劈,小臉煞白。


    陸正河此舉,跟動他命根子沒有任何的區別。


    乖仔眼眶通紅,小拳頭捏得死緊。


    這是唐大娘給他煮的,之前為了趕路,他連口包子都沒有得吃,就想著打退敵人了,他好好的吃一口雞。


    現在好了,雞沒了。


    陸正河這會兒算是捅到了馬蜂窩,乖仔怒火攻心,鼻孔都噴著氣,嗷嗚一聲叫後竟然扔掉了長槍,左突右閃避開劍擊,接近陸正河後直接徒手攻擊,陸正河被他空手奪刃,劍離手時心裏不知為何突然湧起一股不詳之感,他下意識就想先行撤退,可乖仔拖著他硬是不給他走。


    踢了他的雞,還想走,沒門。


    大朝軍見情況不對,想過來援助,卻是被秦家軍死死攔住。


    陸正河脫身不得,隻得跟乖仔打了起來。


    大夏將軍有不同的晉升製度,其中一種是武將世家的祖蔭製度。


    這種製度讓武將世家的子孫後代,有更多的機會成為將軍。


    為啥?


    因為他們從小就接受了專業的訓練,他們的身手自然要比普通士兵更好,就如秦恆逸,從小便由秦老將軍親自教導,身手更是不凡。


    另一種晉升製度,是靠能力,在一眾士兵中靠著能力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陸正河就是後一種,當年他英勇無懼,腦子夠靈光,夠果決,這才得了秦老將軍看重,將他提拔起來的。


    會打的士兵不少,可會打又激靈的士兵卻是少。


    陸正河算半個儒將,身手雖是比不得秦恆逸、薑展鷹這幫人,但也比得一般士兵強出許多。


    畢竟身為副將,不是吃素的,在馬上打,真槍實刀的話,乖仔不是他的對手,可赤手空拳的格鬥恰恰是陸正河的短板。


    他步步緊逼向前想壓製住乖仔,可乖仔一直移動著步伐,隨後一個躲閃加反擊,陸正河被他一拳打到了肚子上。


    他跟著乖仔打起來顯然差了一截。


    乖仔練了好些年泰拳了,招招快且狠,力道又大,陸正河都被他逼得不住往後退,乖仔自是也挨了他幾拳,渾身上下都疼不可言,但這都比不過心痛,打了半時辰,陸正河氣息已經開始不穩,出拳的速度也已經有所緩慢,可看乖仔······


    好啊!


    就說為什麽要把頭套起來,瞧不見,猜不透,心裏不得打忤了。


    一旦開始怕起來,那離輸也就不遠了。


    這會兒打著打著,乖仔突然俯下/身雙手撐著地麵,一腳朝著陸正河膝蓋骨掃了過去。


    陸正河就覺得膝蓋骨一陣刺痛,接著單膝跪了下去。


    他急忙爬起來,可都未站直,又被乖仔乘勝追擊一腳踹到太陽穴去,整個過程幹淨利落,沒有多出一個動作,這一擊似乎一記重錘,陸正河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他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的穩住身形,乖仔眼疾手快,撿起一旁的長槍朝他擲了過去。


    陸正河整個人都頓住了,低下頭,看著紮在自己胸口上的長槍,瞳孔驟然一縮,簡直不可置信。


    周旁所有人也是如此。


    連著秦老將軍都怔愣半響。


    陸家老大目眥欲裂:“爹······”他砍殺掉攔著他的秦家軍,想衝過去,可卻又被張泉帶兵給攔住了。


    大朝軍瘋了一般往這邊湧,似乎想虎口奪食,將陸正河救出去,可秦家軍早恨不得扒了陸正河的皮,飲了他的血,這會兒好不容易傷了陸正河,自是不能讓大朝軍將人救出去,秦家軍也圍了過來。


    兩方人馬打得不可開交。


    乖仔拔出長槍,又刺了過去:“我紮我紮,我紮紮紮。”


    薑展鷹聽見動靜迴頭看時,就見陸正河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他側身躲過秦恆逸襲來的劍,退到後頭被小兵們護住後,又往陸正河那邊看了一眼,陸正河躺在地上沒有動,那小娃娃就站在他旁邊,毫發無損。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跟秦恆逸打得太過火熱了,腦子都熱得糊塗了。


    瞧瞧他都看見了什麽。


    陸正河被一娃娃給幹掉了。


    這怎麽可能呢!


    先頭就是因為陸正河乃為猛將,也算驍勇善戰,他才極力策反,可如今······


    他怎麽都不敢相信,簡直離譜,荒唐。


    但這會兒不是分心的時候。


    兩軍又打了兩個多時辰,空氣塵土飛揚,血腥彌漫,秦老將軍的迴歸,讓戰士們信心大增,打起來簡直是不要命,大朝國不得已隻得暫時撤退。


    秦家軍卻是沒有走——乖仔還在找他的雞。


    可是沒找著,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撿了還是在混戰中被踢到了哪裏去,乖仔垂頭喪氣,在狼煙的戰場上東張西望跑來跑去的找他的雞,瞧著是孤苦伶仃又可憐兮兮。


    秦老將軍喊他迴來,心疼的說:“迴去了我再殺一隻給你好不好?”


    乖仔把內褲脫下來,滿頭的汗,發際邊的小絨毛都卷了起來,有些還黏在臉上,亂糟糟的,他抹了把眼淚,吸吸鼻子:“那是唐姐姐給我煮滴,乖仔都沒得吃一口,那個爺爺是壞蛋,踢我滴雞,大壞蛋。”


    秦老將軍抱起他,幫他抹汗:“嗯!對,他是大壞蛋。”


    “爺爺,乖仔給你報仇咯。”乖仔又高興起來:“乖仔紮他了,他肯定也痛痛滴,下次見到他,爺爺不用害怕他再紮你了。”


    看他這小模樣,恐怕都不知道他把人紮死了。


    乖仔確實是不知道,因為秦老將軍就被紮胸口上,但秦老將軍沒出事,乖仔紮了陸正河三下,也是在胸口。


    秦老將軍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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