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盡量平複了一下心情,啞聲道:“這炸藥怎麽做的?”


    “屬下不知。”禁衛軍迴。


    當初做炸藥的時候,方子晨沒當著他們的麵做,禁衛軍自是不曉得。


    夏景宏都坐不住,聽得口幹舌燥,喝了口茶緩過那股勁兒,才道:“你把方小子去涸洲之後的事給朕一五一十,事無巨細的說一遍。”


    禁衛軍說了,又是修路又是建廠,讓著老百姓有活兒幹,好,好······第三個好還沒出口,就聽禁衛軍又說:“修建的廠房,都,都記在了方夫郎名下。”


    夏景宏:“······”


    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明知道方子晨什麽尿性,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那建的那些什麽廠,是拿的什麽銀子建的?”


    禁衛軍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大氣不敢喘:“是,是皇上您當初給方大人的······”


    禁衛軍沒說完,夏景宏直接一口氣上不來要背過去。


    這就是鑽錢眼子裏的畜生啊!


    不怕畜生貪,就怕這畜生貪得讓人無話可說。


    不給他建了,老百姓沒活幹。


    給他建了,那又是花的自己給的銀子。


    “方大人說,皇上您和,和他是兄弟,您家大業大,他如今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三孩子總是餓得嗷嗷叫,都沒二兩肉了,要瘦成了白骨精,皇上您要是知道了,估計也是不忍心,怕是也會支持他這般做的,他懂您,所以······”


    黃公公在後頭聽得直想笑。


    第388章


    當初方子晨離京,滾滾蛋蛋滿月時黃公公是見過的,那臉肥嘟嘟的,小手臂是一節一節,肥得沒眼看,那模樣,真到涸洲吃不好了,估計得兩三年的,才能瘦成白骨吧!


    夏景宏眉心直跳:“鬼的兄弟,這小子,在京城那會兒就盡想著占朕便宜,沒成想去了涸洲,隔著十萬八千裏遠了,他也不曉得換個人,還一個勁兒的想薅朕羊毛,這個王八蛋啊,他怎麽就不能做個人。”


    左右兩相都想笑。


    這混小子。


    當初就說了,這人就是個貪的,這般把人騙過去,人曉得那銀子不是給他的,照他那性子,肯定是要使了渾身解數,讓銀子轉個彎再進自己口袋裏,如今果然是不出所料。


    想笑。


    夏景宏倒也不是真的氣,幾個廠真建起來才多少錢,隻是方子晨這般,實在是讓他氣的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


    禁衛軍又說了化肥,三人聽的是一驚一乍,甚至還聽到自己驚雷般的心跳聲,一個勁的說不可能。


    禁衛軍說的都要喉嚨幹,親眼所見,怎麽還不可能。


    把方子晨做的事兒都說完了,夏景宏幾人心情久久不能平複,禦書房裏一時隻剩下粗重的唿吸聲。


    先頭看重他,就是因為這人瞧著是個能的,有本事的。


    既然知道化肥這種東西,當初怎麽就沒提過一句?早用,老百姓就能早一天過上好日子。


    夏景宏剛這麽一想,反應過來了,怎麽提?這死小子當初在京城,滿腦子想的都是去哪裏占人便宜、怎麽占人便宜,如今去了涸洲,那不毛之地,人人都窮得隻剩褻褲了,沒人給他占便宜了,腦子裏可不就想起正事兒了,可不就得自立自強了。


    但到底還是懶,幸虧當初自己料事如神,早早的出了一招,趙哥兒沒讓他失望。


    夏景宏這麽一想,覺得自己還是挺聰明,又高興起來了。


    同著左右兩相商量了一下,許了方子晨的要求。


    不過······


    右相道:“若禁衛軍所言非虛,那炸藥能否用於戰事上?”


    山都炸得,還能炸不了人?


    可想是這麽想,大家也不知道能不能,炸要怎麽炸?聽禁衛軍說那火引燃得很快,殺傷力巨大,還得要擱在地上,敵人能自投羅網踩上去嗎?負責點火的若跑得不快會不會被誤傷到也是個問題,做起來會不會很困難等一係列問題都不清楚,人這會兒也不在跟旁。


    還有那化肥,若是能推廣開來,便是民之所福。


    夏景宏想了想:“炸藥此事先不急,化肥這個,得盡快推廣!”


    先頭看了信,那心是沉甸甸的,可這會兒,夏景宏舒了口氣。


    這小子真是個行的。


    當初他力排眾議,派了方子晨過去,私心裏是希望他能為那邊老百姓幹些事,不能幹,給他守好涸洲就行,可這才過去一年啊!就送了這麽些個驚喜迴來。


    雖說百姓還沒能富起來,但不過一年就能讓老百姓精神麵貌都變了,就是比旁兒人都厲害了,捫心自問,換了自己,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不能做到這一步,夏景宏覺得自己恐怕是難以做到的,畢竟他主意沒那渾濁小子多。


    要是化肥真有用,一畝四石,那他大夏老百姓就都能過上富足的生活了。


    家家戶戶富起來,還會遠嗎?


    先頭方子晨就曾說過,想國泰民安,這國首先得富強。


    如今大原等國敢這般,就是因為他們大夏沒強到讓人望而退步,一聽名就膽戰心驚的地步。


    如何強?


    百姓吃都吃不飽肚子,一步三晃,瘦的皮包骨,怎麽強?


    衣食無憂,兵糧富足,軍隊能武裝到牙齒,才算是強。


    可這些需要什麽來支撐?


    那就是糧。


    吃不飽,一切就都是瞎扯淡。


    貪他的地,貪他的銀,不要緊,禁衛軍說了,那些個村裏百姓原先都吃不飽肚子,好的人家,能隔三差五的吃些粗糧,差一些的,四五個紅薯混著旁的雜七雜八的煮,也能過一頓,更差的,便是挖樹根來充饑。


    可這也是吃不飽,人瞧著是蠟黃消瘦,冬天更是沒有禦寒的衣物。


    那兒的老百姓,過的日子,那真不是一般的苦。


    不過這會兒才過去多久啊,廠建起來了,他們進了廠裏頭工作,不僅能吃飽肚子,還能一月吃上兩三頓肉,孩子也有了衣裳穿,個個臉上都是帶著笑的。


    夏景宏微服私訪,從未到過這種地,去的都是上陽等富饒之地,他頓頓吃的無一不精,無一不好,穿的住的更是不用說,夏天熱了有冰,有宮女給他打扇,冬天冷了,屋裏又燒著上等的碳火,味兒都聞不著,整個屋子都是暖洋洋的。


    上層人,哪裏會知道底層老百姓的苦。


    乍然聽到還有人吃樹根,吃粗糧就是過的好,便覺天方夜譚一樣,可禁衛軍不是說的誇張,若不是如此,涸洲那邊怎的,年年都會有人凍死餓死?


    若是方子晨不發工錢,連著這個也要貪,夏景宏定是一道聖旨過去問他罪了,但就像當初說的,這人知道什麽該拿,什麽不該拿。


    一天七文工錢,放京城,那這人就是忒不厚道的了,可涸洲不一樣,那邊老百姓外出找活兒幹,多是一天七/八文,甚至六文的也有,方子晨都是出的九文,甚至一些活兒比較重的,給的還更多。


    老百姓能過好,他就不敢再求旁的了。


    而且那小子若是不貪財,當初也不會被自己哄到涸洲去,怕是也不會想著建那什麽廠,那老百姓也就沒活兒幹了。


    罷了罷了。


    左右兩相也是這般想。


    他們自認好官一個,但以權謀私這種事兒,他們也是做過的。


    禁衛軍見著皇上沒怪罪,便覺得方大人真是得寵的。


    夏景宏讓他退下去了,歇息兩天再迴涸州。


    禁衛軍出來,左相心也飄了,夏景宏曉得他,讓他先退下,左相告辭後立馬追了出來,拉著禁衛軍仔細盤問起了旁的,三孩子真挨餓了?特別是乖仔,原先就不咋長個,可別的是再吃不好,五年後迴來,還給長矮了才是啊!


    禁衛軍打馬迴京,不好帶東西,乖仔可想左相他們了,上次給秦家送了畫像,秦家兵跟乖仔說,幾個主子可喜歡了,天天都要看一次。


    這次自是也托禁衛軍帶了幾張迴來,讓左相和外祖父瞻仰一下他的帥氣小身姿。


    禁衛軍先頭進禦書房前包袱讓著外頭伺候的兩小宮女拿著,這會接過來,打開拿了幾張畫紙出來。


    左相拿了畫,迫不及待開看了。


    有乖仔揮著長槍耍酷的,有他坐在籮筐裏,脖子上掛著一串包子在打坐的,有他抱著小雞仔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還是那個樣子,古靈精怪又可可愛愛,最後一張,牽著滾滾蛋蛋。


    左相一看滾滾蛋蛋,立馬是噎著了。


    剛禁衛軍剛說方子晨哭窮,說三個孩子總餓得嗷嗷叫,這······


    滾蛋肥成這個樣子,實在是看不出來有挨過餓的。不過瞧著還是很可愛得緊,白白胖胖,眼睛黑黝黝的。


    他拿了畫像迴家,左相夫人還沒歇下,這大過年又大晚上的被急召進宮,怕是出了大事,如此,她如何歇得下。


    這會看見左相笑嗬嗬迴來,一問原來是涸洲來了信,旁的事左相夫人自是不會多問,剛想要問那有沒有乖仔的消息,他過得還好嗎?到了那邊適不適應,不適應你能不能想想法子,讓他們一家幾口迴來啊!這一家子走了,這一年她可是天天的都在想呢!


    左相直接遞了畫給她。


    這一看直接是睡不著了,捧著畫,是怎麽看都看不夠,恨不得再長兩隻眼睛,嘀咕說乖仔好像瘦了,滾蛋也是,孩子定是受苦了,不行,禁衛軍啥時候迴去?我得去給幾孩子買些東西給他帶過去。


    左相:“······”


    真瘦了?


    他咋的沒看出來,乖仔跟著先頭一樣,滾蛋那臉上的肉都多得往下墜了,才一歲,臉都跟盤一樣大,估摸著得一兩斤,還瘦?


    那咋子才算肥?


    左相夫人看著看著,鼻頭就酸,想方子晨一家,也想她嫁在遠方的哥兒,扶著畫上三孩子的臉,最後目光落在乖仔的臉上:


    “你說,這娃子怎麽就和清哥兒那麽像呢!要是乖仔老老實實站著不說話,我都分不清了。”


    孟如清是較為沉穩恬雅的,小時候就是如此,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站是站,做是做,儀態端正。


    哪裏像乖仔,失心瘋一樣,滿嘴胡言亂語又蹦蹦跳跳,很少有安靜的時候,實在活潑可愛得緊。


    左相也是歎:“確實是像的,秦家對這小娃子也是疼呢!”


    連著私兵都送過了去,雖不是精英那一批,可也是疼了。


    左相夫人笑了起來:“前年清哥兒來信,不是說乖仔去衡陽,在秦府住了一段時間麽。”


    那段時間,秦府裏可熱鬧了,聽說秦老將軍好幾次都要被乖仔氣得暈過去,因為乖仔說臉疼,爺爺,你要親,就親乖仔滴屁股吧!乖仔屁股也好親喲,有屁屁滴味道,就這話,他被秦老將軍追了一宿。


    想起乖仔那張嘴,左相也笑了:“能不氣,那臭小子······見了嫌他那張嘴,不見了,又實在是想,我們清哥兒小時候可不這樣,兩人也就長得像了。”


    可要真的說,左相又覺得孩子,還是得開朗些好,他哥兒那樣,讓他感覺生的是個老小頭。


    大概就是這般,他對方子晨和乖仔那是愛屋及烏。


    禁衛軍自是也給趙嵩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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