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老二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想再和這潑皮無賴說話了,轉身就要進糕點鋪裏去,方子晨朝後一朝手,兩秦家兵跑過來,張開手臂一把攔住丘老二。


    這秦家兵看著就不像是普通的護衛,丘老二頓了一下,實在不願得罪人,又扭頭把賠款提上去了,可方子晨就是不願,丘老二攥緊拳頭,簡直要怒火攻心,他不願得罪人,也更不願意出一百兩銀子。


    他們丘家在安平縣雖算得上是富裕,但因著整個安平縣都窮,他們這富裕也就顯得不怎麽富了,一百兩,不是小數目。


    他怒紅的雙眼緊盯著方子晨,交代一旁在秦家兵過來的時候就一直龜縮著不說話的老黃:“老黃,去報官。”


    張家耀在安平縣當值已經有十來年了,先頭知府被查,順藤摸瓜,底下不少縣令也被革了,涸洲幾乎是大換血,張家耀能在那次‘腥風血雨’中存活下來,就是因為為官清正廉明,而且的,同他們丘家,還算得有幾分關係,雖然這關係遠得很,但他占了理,便無懼。


    丘老二想得好,腰板都挺直了,即使對方來頭大,但也無甚大礙,一臉的你要識相就趕緊滾的樣,可他這般說了,對方臉上毫無懼意,而且幾乎是這話剛一落,方子晨和乖仔就嘎嘎嘎的笑了起來。


    報官?


    他涸洲老大,報了官有用嗎?


    那肯定是沒有用的。


    誰敢動他啊!


    “看把你給拽的,你盡管去,我看看誰敢動我。”


    “公子好大的口氣啊!”


    “還好還好。”


    四個衙役從街頭小跑過來,旁兒看熱鬧的都趕忙讓開了一條道,衙役們一看見方子晨就怔忡住了。


    之前方子晨去縣衙裏調過資料,模樣又讓人過目難忘,衙役們自是認得他的。


    當下驚慌失措的趕忙行禮。


    看著衙役對方子晨抱拳躬身喊大人的時候,丘老二心驚肉跳,幾乎要暈厥過去。


    這邊事兒也傳迴了丘家,丘老爺匆匆趕來,看見方子晨,又聽了老黃交代來龍去脈的時候,腦海中穆然閃過方子晨的話。


    ——你給本官等著。


    先頭方子晨沒動他,丘老爺都還以為人是貴人多忘事,一點都沒把這事兒放心上。


    原來不是人忘了,是他想得太美了。


    “大人,小民知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小民吧!”


    “這會知道怕了?”方子晨冷著聲:“當初幹嘛去了?賠錢吧。”


    丘老二這會總算是曉得方子晨何許人了,這會兒硬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丘老爺心疼得緊,不想賠,可不賠——秦家兵正圍著他們,人敢當街的這般,就是不在意和顧忌老百姓們說啥了,他賣慘似乎也是沒用了,而且看著周遭人,大家瞧著他沒半點同情,相反還像看好戲一樣。


    丘老爺拿銀票的時候心都在淌血。


    方子晨拿了錢,笑了一下,又給丘老爺插了兩刀:“這事兒還沒完。”


    丘老爺猛然抬頭,唿吸一窒,直接倒了。


    “爹。”


    “老爺。”


    丘家人趕忙扶著丘老爺迴去,方子晨也走遠了,方才旁兒看熱鬧的眾人頓時七嘴八舌。


    “這就是咱們新來的知府大人啊?不是說是個好的?如今這般瞧著,不像啊!簡直比著前頭那知府還要黑心腸。”


    哪有這般坑人的,簡直是不講道理,仗勢欺人了。


    旁兒有人聽了這話頓時不高興了。


    “你曉得什麽你就瞎咧咧,不懂就閉緊些嘴。”


    “我咋地了就不懂,哎我說,你是不是見著大人模樣好,就······”


    “秦家的,你少說兩句,這會兒就是你的不是了。”


    “就是,拿方大人和前頭那老黑心肝的比,你也真是太不懂事了。”


    “可不是。”


    見著沒人幫自己說句話,秦家的立馬委屈了。


    一隻雞崽子坑人幾十兩銀子,一瞧就不是好的,這放哪裏說都是說不過去,她說兩句,怎麽就不對了。


    迴家她當家的瞧著她臉色不對,就問了,是不是出門受欺負了,誰啊!同他說說,他幫出氣去。


    秦家的立馬就說了,當家的聞言擰起眉來:“你咋的那般說大人?你也不怕得被砍頭,而且,這算起來也是那丘家該。”


    怎麽丘家該了?


    她當家的就說了。


    如今各個村都修了水泥路,鎮上人幾乎都湊熱鬧,好奇的下到村裏去看了,可羨慕得要死。


    村村都修了,那路是亮堂堂的,村裏人來賣菜,誰不得問一句,哎呦,老姐啊!今兒來的真早啊!往常的都沒見你來的這般快。


    村裏修路了,好走得很,可不就快了。


    哎,人菜都賣一半了,小老弟你咋的才剛來?喲,你鞋上咋地那麽多泥?沒走水泥路啊?


    那人是漲紅了臉,呐呐的低著頭難堪著沒說話。


    這人都還納悶呢,旁兒知情人士拉他:“別說了,人是稻香村的。”


    “稻香村咋了?”


    “你還不懂啊?這村裏的人啊!想銀子想瘋了,咱大人給他們修路,這修路你曉得吧!原先村裏那路窄得緊,大人說要加寬,那加寬肯定要占些旁兒的田地不是。”


    “肯定要的。”


    “這稻香村的人啊!說要咱大人一畝地百兩算給他們。”


    “不,不是,”這人嘴巴都張大了:“這稻香村的人真是想銀子想瘋了不成?一畝百兩?怎麽那麽會想?誰給他們勇氣說這種話?就是良田,也不過一畝十一二兩呢!”


    “可人說了,要是不被官家征去,他們那地能種十幾代人,一畝一年秋收下來,也是大半吊錢,十幾代人,可不就得多了。”


    “哪有這種算的。”


    原先知道這事兒的也不多,可後頭大家就發現了,村村都在修路,就稻香村沒啥子動靜,一去打聽,就都懂了。


    個個的都覺得稻香村的人該,那丘老爺也是想得美。


    人官老爺住你們村啊?修了這路為的誰好?人又不走,還不是為了村民以後出行便利些,結果人得了好還不懂感恩,見著官老爺好講話,還反著迴來想占官老爺的便宜,這會人官老爺不給你們修路了,簡直是該的。


    丘老爺占不得官老爺便宜,是他沒本事,如今人一報還一報,都是按著這路數來,當初那田地,人沒動過,說不征就可以不征,你奈何不了,強賣不得,要是已經鋪了水泥路了,板上釘釘,沒準的官老爺都還得那般算,可如今那雞崽子被碾死是真真的,不賠是不可能,你丘家愛那麽算,好啊!我也學你,被坑了也是活該的。


    還想著同官老爺鬥,也不想想自己有啥本事,敢犯到官老爺頭上,要是衙役,官不大不入流那都不說了,可這是知府大人啊!


    這丘家老爺怎麽敢挑戰官威呢!!是跟狗借了膽嗎?


    秦家的這會兒一聽,頓時也覺得丘家的該了。


    出門一趟賺了百兩銀子,方子晨走路都要飄,趙哥兒雙腳也像是踩在雲端上一樣。


    乖仔也是高興得滿臉通紅,方子晨剛訛了人,手頭寬裕了,這會兒給他買了一籠子雞,那籠子大得很,高得幾乎要到乖仔腋下,不好提,又太大不好抱,雞崽子嘰嘰喳喳的胡亂叫,方子晨要幫他拿,他不給,說他是個男仁了,可以滴,而且,自己的事要學會自己做,於是方子晨就看見他脫了草帽,把雞籠頂在了大腦瓜上。


    方子晨:“······”


    他兒砸可能是印度來的。


    趙哥兒勸他,他還不願拿下來,直到被小雞崽拉了兩泡屎在頭上,乖仔才急忙把雞籠拿了下來。


    方子晨看他直接被趙哥兒拖到河邊去洗頭,長籲短歎,隻覺得自己這兒砸智商堪憂得緊。


    小風擰著眉心扭頭看他:“方叔,這樣,會不會,不好?”


    他問的事丘老二那事。


    “有啥不好?”方子晨問。


    “他們,不知事兒,的,會不會,說方叔貪?”


    “說就說唄,就是要讓人知道我不是個好的,大家才不敢招惹我啊!先頭就是因為你方叔我太過善良無私,兩袖清風又一身正氣凜然,那死老頭才腦子不清楚了,想爬到老子頭上來占便宜,哼,真是美得他。”


    小風:“······”


    這話他都不太好意思聽,感覺耳朵都有點燙。他朝趙哥兒看了一眼,就見他的趙叔臊得滿臉通紅,一臉羞。


    第374章


    丘老爺悠悠醒過來之後,想到方子晨離開前撂下的狠話,臉色煞白,欲哭無淚。


    外頭小廝又進來稟報:“老爺,丘村長來了。”


    丘村長是稻花村的村長,還同丘老爺是不出五服的親戚。


    因為有丘老爺在,丘村長在村裏還是挺有威望的。


    丘老爺一聽到丘村長來,就知道他為的什麽事。


    果不其然,丘村長一進來,水都顧不上喝,剛一坐下就急道:“二哥,如今各村的水泥路都修好了,什麽時候輪到我們稻香村啊?知府大人是不是不打算給我們村修了?”


    丘老爺不說話。


    如今瞧著像是這麽一迴事兒。


    要是想給他們稻香村修,早的就有動靜了,可如今知府大人就像是忘了他們稻香村一樣,不聞不問的,態度很明顯了。


    丘村長都想哭:“二哥,你可得想個法子啊!不能別的村有,就我們村沒有啊!你是不知道,如今外頭人傳我們稻香村的人是跟狗借了膽,想發財想瘋了,竟想去占大人便宜,如今是那啥,偷雞不成蝕什麽米,難聽得很,大家來鎮上,都不敢說自己是村裏的,就怕著被人笑。”


    可不說人也能猜得出來。


    個個的都幹淨,就他們鞋底滿是泥,鎮上人笑話一樣,猜中後還問他們當初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那種話也說得出口,你們稻香村的人真是好會算的咧!


    “那你們就不懂天氣好的時候再來鎮上?”丘老爺沒好氣的說。


    村子臉沉了下來,不太高興了:“二哥,你這話就不對了,這會隔三差五的下雨,若是都等著天氣好了的時候再來,那地裏要賣的菜能等啊?那存了半來月的雞蛋能等啊?”


    他二哥怎麽能這麽說話?


    都是在村裏住過的,村裏什麽情況,還能不曉得啊?


    有時夜裏下雨,早上就停了,可那路還泥濘著,沒得幹那麽快,地裏的豆啊白菜啊正嫩油油,誰不想等路幹了再來?路濕了泥濘誰不曉得辛苦?


    可菜是一天一個樣,一兩天的就能老了,到時候還能賣得動?


    村裏人來錢門路少,一年的也就是賣菜賣糧的換點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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