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試榜首方子晨這次也準備下場。”吳老道:“他若是下場,樺南和鋅舟勝算不大。”


    楊夫子眉頭微擰,疑惑道:“這人我倒是有些耳聞,隻是······”他頓了一下:“院長如此看好他?據我所知,他並未有教導的夫子,也未曾進學,想來都是自學,無人指導點撥,縣試、府試胸中有點墨水倒也能過,但院試算是道難以衡越的分水嶺,他這般,怕是有些難。”


    “我們瞧著是難,但那小子說他不打無準備的仗,”吳老說到這裏,想起乖仔那一堆話,‘我父親明年三月份去考試,過鳥就係秀才,大明年考舉人······’他哽了一下,方子晨敢對兒子說這番大話,那定是信心滿滿:“如今多說無益,到時便知曉了。”


    吳老這般說,便是相當看好這這人了。


    從他話語和表情,湯夫子兩人便也知道,吳老是相當欣賞此人的,如此,這人定是有些過人之處,畢竟白樺南和記鋅舟幾斤幾兩,吳老最是一清二楚,他覺得這兩人比不過,那看來八成是比不過了。


    能得吳老如此看重,湯夫子和楊夫子對方子晨起了濃烈的好奇心。不過一想書院又要輸給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後生,心裏多少有些不對味。


    院試結束,考卷流露出來,湯夫子和楊夫子心裏更懸了。


    往年院試從不出算數,如今一出就是兩道,他們拿往年院試題材做比較,攻的是八股和策論時政這三塊,如今竟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算數於文人而言,是最致命的弱點。


    不過倒也不算太大的問題,他們沒想到會有算數題,其他書院定然也是如此,大家都一樣,便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但是聽說方子晨乃一酒樓的管賬先生,如此,算術怕是了得。


    這般想,又自我安慰。


    算術了得,卻也不代表算數了得,記兩個賬,打個算盤,誰還不會了。


    放榜那天,無數人湧到衙門口,紅榜一貼,方子晨三大字,明晃晃的最為顯眼。


    大家都愣了。


    這人不是府試剛過嗎?都不喘口氣又直接下場了嗎?


    他拉稀了嗎這麽急?


    下就下了,又他娘的考第一名······大家默默的朝白樺南和記鋅舟看去。


    這讓別人怎麽活?


    白樺南和記鋅舟兩人臉色都抑鬱得很,一個排在第二,一個排在第三。旁邊陪同的眾多同窗,有些替其不忿,有些不免幸災樂禍。


    白樺南和記鋅舟為了摘個榜首,勤勤懇懇,懸梁刺股,苦讀四年,互相較勁,如今倒好,輸給了個拉稀的。


    第219章


    消息一傳迴清和書院,湯夫子和楊夫子頓時不鎮定了。


    兩人聯袂去找吳院長,說方子晨此等人才,必須招進書院裏來,不然明年鄉試他們書院怕是又要被打臉了。


    兩二連三的,書院可再丟不起這個人了。


    吳老歎了口氣。


    是他不想嗎?他都暗示方子晨了,想把他招進書院裏來,方子晨怎麽說,他說再想想,說他們書院是‘黑店’,名聲都是書院裏頭的人自己吹出去的,自吹自擂,他要考察考察,行了才來,他還能有什麽辦法。


    最後隻能行了個下下招,他想著方子晨好麵子,便給蔣正徐去信,多給他點甜頭,風也多吹吹,方子晨一旦見了好,沒準兒不用多久,就火急火燎的來了。


    他算是拿捏準了方子晨的死穴。


    原時都沒想到這個,如今人家送錢上門,啥子都不用幹,就有銀子白拿,方子晨可高興壞了。


    官兵親自送上門,外頭鄉親頭一迴見此情景,以前隻知道考上秀才了不起,但到底是個怎麽了不起,也沒有個具體化。


    如今見他們瞧著就害怕,跟著說話都哆嗦的官兵對著方子晨點頭哈腰,算是徹底清楚了。


    官兵離開,大家圍上來好一頓恭維。


    村裏大多都是實在人,好就是好,說話幾乎直白,雖沒有文人說的那般漂亮,卻也讓方子晨聽得通體舒暢。


    人散盡了,趙哥兒黏上來:,心怦怦亂跳“夫君,你好厲害啊。”


    這話更直白,眼裏崇拜明顯。


    趙哥兒攬著他的脖子,讓他低下頭,踮起腳親了他兩口。


    方子晨要飄了。


    考第一名還能親親。


    府試那會都沒有這等好事,看來該找個書院準備一下鄉試的事兒了。


    乖仔這會還趴在小風背上,囔著說要給方子晨殺雞吃。


    不殺還不樂意了,說沒有獎勵,父親下次就考不好鳥。


    因為上次父親考好鳥,他給殺雞西,父親這會才也考上鳥。


    不能因小失大。


    他什麽鬼心思趙哥兒哪能不懂,乖仔說得頭頭是道,說起雞肉那口水都要飆出三裏地兒了,一直吞口水,喉嚨怕是已經脫了一層皮,沒得辦法,趙哥兒掏了幾十文錢,去河小董家買了一隻老母雞。


    這母雞算是有點年頭了,大多時候大家都不願買這種雞吃。


    實在是因為太老了,買迴來沒煮個半天,咬都咬不動,而且還浪費柴火。


    嫩雞和老雞其實營養成分都是一樣的,老母雞肉質老辣、不易嚼爛,但是村裏人傳統觀念認為兩三年以上的老母雞,營養豐富、油多而不膩,勝過各種豬肉和魚肉,因此有些人家想補身的,偶爾也會買迴來吃。


    趙哥兒也不曉得真假,不過上次劉嬸子去鎮上看望乖仔,就帶了一隻燉得軟爛的老母雞,她說這種雞吃了最好,可補了。


    趙哥兒便一直記得了。


    老母雞毛都不太好拔,像在雞肉裏生了根似的,特別是屁股尖上最長的那幾根,趙哥兒拔時都是嘶啞咧嘴,方子晨在一旁看的直笑,趙哥兒瞪了他一眼,轉了個身,拿屁股對他,最後雞毛都沒拔完,狼狽的跑進了廚房。


    不跑都不行,屁股都要被那調戲十足的視線燒出個窟窿。


    方子晨在院子裏捧腹大笑。


    老母雞拔幹淨,開了肚,又衝了次水,便整隻放鍋裏燉,乖仔不想著出去放風了,端端正正的,像三好學生上課一樣,目不轉睛坐在灶台邊看火,這一坐就是整個下午。


    期間方子晨從小窗戶偷偷瞅了幾次,乖仔除了時不時往灶台裏加根柴,偶爾也會蹦起來去掀鍋蓋,伸長了脖子往鍋裏瞧,看看雞好了沒有。


    這是得有多饞?


    一隻雞就把孩子迷得都不想出去玩兒了。


    方子晨默默歎了口氣。


    母雞燉湯,別的先不說,光是那散出來的味兒就老大香了,下午去河邊殺鴨的幾個婦人夫郎迴來,剛踏進院子就聞到了那股撲鼻的香味,這幾人也不是愛說閑話眼紅的,若是換了旁人,顧忌著方子晨和趙哥兒,當麵不說,但背後肯定要多一嘴。


    不過年過節的,還燉雞,即使是賺了銀子,也不該這般使,大手大腳的,家裏沒個老人就是不行,年輕人不會過日子。


    但估計這麽想的也隻有少數,畢竟方子晨的大手大腳,村裏人已經看麻木了,就過年那會,他自個就抓了滿滿一籮筐的魚,三十多條,能吃到猴年馬月。


    王大梅在方家吃了頓飯,後來同人嘮嗑,也說起了這事,有雞有鴨還有魚,她倒也沒旁的心思,就想說說方家如今過的好了。


    先時方子晨沒工作,大家可憐趙哥兒,說他從這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就是伺候人的命,後來方子晨有了工作,大家又羨慕趙哥兒,說他命好,攀附上這麽個人,再後來聽說他做了生意,在村裏收購辣椒蒜頭,大家才曉得,不是他攀附人。


    方家如今能過上這般日子,是人小兩口共同努力的,不是憑方子晨一人就能做得到,一月三兩銀子,雖是多,可也不能這般吃吧!王大梅就是私心裏,想讓村裏那幾個嘴碎的,別一直瞧不起趙哥兒。


    雞燉軟了,案板洗幹淨,便撈起來斬,白斬雞就是這麽做的,怕燉久了沒有味道,趙哥兒又做了兩小碟醬料,一點醬油,蔥花,香菜,蒜頭,再潑點熱油加點湯,也就做好了。


    簡單炒了兩個小菜,趙哥兒到院子裏喊了一聲,方子晨才同小風從房裏出來。剛他在教孩子算術寫字,進到廚房,就見著乖仔扒著桌沿,一直盯著桌上那盤雞肉,眼都不帶眨一下。


    趙哥兒抱他起來到懷裏,給他夾了個雞腿。


    乖仔要高興死了:“謝謝爹爹。”


    趙哥兒又給小風夾了另一個。


    小風結結巴巴:“謝,謝謝趙,趙叔。”


    趙哥兒道:“乖,快吃吧。”


    雞肉燉得很軟,乖仔吃起來那叫一個速度,方子晨坐他對麵,就見他兩隻小手齊上陣,捧著雞腿,像舔雪糕一樣,從左邊舔到右邊,雞腿轉了一個圈,又從右邊舔到左邊,然後······一個大雞腿就這樣沒了。


    他朝小風看,小風也不過才咬了兩三口,還剩好大半。


    趙哥兒又夾了個小雞腿給他:“還要嗎?”


    “要滴要滴。”乖仔說。


    他唿啦啦沒一會又吃完了,接著眼巴巴的朝著桌上那盤雞肉看。


    趙哥兒抿著嘴,裝沒看到,讓他吃碗裏的飯。乖仔輕輕扯了他一下:“爹爹~”


    趙哥兒低頭看他。


    乖仔又舉起短乎乎,油汪汪的手指:“乖仔還想再西點肉肉。”


    趙哥兒同他對視,不過片刻,實在受不了他這可憐兮兮,要飯似的樣,夾了最後那根雞腿給他,乖仔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本意是讓趙哥兒夾別的肉給他,在他看來,四個雞腿,他隻能吃兩個,另外兩個是哥哥的,他舔著油汪汪的小嘴,朝小風看。


    相比雞腿,小風更喜歡啃翅膀和脖子這些有骨頭的部分,趙哥兒是知道的。


    小風摸乖仔的頭:“我,我不,不吃,你,你吃。”


    “喲~”乖仔把碗推過去,讓趙哥兒把腿放碗裏:“這西莫好意思呢!雞腿大大滴,乖仔西不得那麽多喲,可係哥哥不西,就該浪費咯,父親說鳥,粒粒皆辛苦,浪費不對,乖仔還係勉為其難滴西掉吧!”話落,他還小大人般歎了口氣:“哎~”


    趙哥兒:“······”


    方子晨:“······”


    你要是不把碗推過去那麽快,這話還有那麽一丟丟的可信度。


    以前他愛吃雞肉,方子晨是看得出來的,可也沒想到他竟這麽能吃,快趕上他小時候了,他幼時,不管做什麽,都遠超同齡人一大截,飯都能比別人多吃一碗,撒尿也比其他小朋友撒得遠一些,乖仔吃了三個雞腿,又吃了好幾塊雞胸肉,外加兩大碗白米飯,這才說飽了,不吃了。


    晚上趙哥兒擰著眉頭問方子晨,說兒子是不是吃得太多了些。


    “啊?”方子晨正躺在乖仔旁邊,兒子剛剛睡著,他低聲問:“怎麽這麽說啊?”


    “我覺得他好像吃的有點多了。”趙哥兒也沒養過孩子,沒有經驗,唯一可判斷的經驗,便是看肚子,之前他是不會讓乖仔吃這麽多的,都會控製著量,可自開年後,孩子飯量就見漲了,開始吃的多了,最初那會他還會控製著隻讓他吃一碗,可乖仔老是喊餓,趙哥兒沒辦法,就給他吃了,後來見沒什麽事,就隨他。那會吃得多,這幾天卻不想吃得更多了些。


    要是這會他們父子倆還在馬家,怕是真的要餓死了。


    方子晨想起飯桌上他兒砸大殺四方的樣,雞腿骨頭都想要啃下去,下意識的想點頭,不過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改口道:“沒有啊!我覺得挺正常的,能吃是福。”


    這人別的倒是靠譜,但養兒子同自己是半斤八兩,趙哥兒聽了這話沒放心,隔天掐著飯點去了一趟劉


    這半年劉家也賺了些銀子,吃食方麵倒是好了些,起碼隔三差五的能買半斤肉,小孩子都喜歡吃香的,劉嬸今兒單獨炒了一小碗瘦肉給溜溜,溜溜捧著碗吃的很香,不過隻半碗,便說飽了。


    趙哥兒眉頭深深擰了起來,知道劉嬸要忙著去菜地裏拔草,趙哥兒沒好打擾,離開劉家,他又去了族長家,族長的小孫子鐵蛋同溜溜差不多大,這會飯點,村裏人大多是不會這個點串門的,不然有蹭飯的嫌疑。


    族長一家見了趙哥兒來,還挺吃驚,以為出了什麽事,趙哥兒隻道來看看鐵蛋,說前兒他同河小董他們來找乖仔玩,幫著做了些活兒,夫君昨天去了鎮上,買了好些飴糖果幹迴來,他便想著送些過來。


    族長一家聞言,說他客氣,鐵蛋常去找乖仔玩,方子晨和趙哥兒都是大方的,時不時的會給他們一些小零嘴,幫做點活兒怎麽了?總不能光占人便宜,推脫不要。


    趙哥兒一邊同他們嘮嗑,一邊關注著鐵蛋,見他吃了一小碗便說飽了,接連兩個都是這樣,他心裏不由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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