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正徐問:“不覺得丟臉?”


    方子晨臉上透著股濃烈的強勁:“有什麽好丟臉的。”


    蔣正徐以目示意正在忙活的周哥兒,問:“那個小哥兒也是你夫郎啊?”


    方子晨立即搖頭:“不是,他是我夫郎的好哥們,你可別瞎說。”


    看他有些慌亂的樣子,蔣正徐笑起來:“不是就不是,瞧你,緊張什麽。”


    “我能不緊張嗎,傳出去對他名聲不好!”方子晨說:“毀人名聲,天打雷劈。”


    第166章


    蔣正徐慢悠悠的吃著南瓜餅子,六個餅,他從早上一直吃到了中午,方子晨從廚房探出頭來,見他還在,正納悶著,看見外頭跑進來個小官兵,兩手抱拳躬身稟報:“大人,府裏派了人來,說張姨娘病倒了,不肯喝藥,讓······”眼見著蔣正徐臉色愈發陰沉,小官兵不敢再說了。


    “你收了她多少銀子?”蔣正徐問。


    官兵哆嗦一下跪了下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方子晨拿著鍋鏟先衝過來了。


    “我說呢!你擱我這坐這麽久幹什麽,原來是不敢迴去。”


    蔣正徐揮手讓小兵出去,糾正他:“不是不敢,是不想。”


    方子晨雙眸發亮,八卦異常,湊過去:“為什麽啊為什麽啊?是不是小妾太多,你力不從心了?我聽說那張懷妮快三十歲了,你還有兩個二十多歲的通房丫鬟,她們這個年紀,需求最是旺盛,可你······瞧你這樣,怕是滿足不了她們,被她們纏得怕了,不得已躲到我這裏來的吧!”


    蔣正徐瞪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沉默半響,道:“我有個朋友,他少時愛戀一姑娘······”


    他絮絮叨叨將他和古大丫的事說了出來,說了半響,見方子晨沒有動靜,抬眸往去,就見方子晨看人渣似的看著他。


    蔣正徐咳了一聲:“為什麽這麽看著我,我說了,那是我的一個朋友。”


    方子晨不信。


    無中生友。


    呸,這人渣。


    蔣正徐問:“你覺得,他真的做錯了嗎?”


    他之前一直不覺得錯,可被吳老那麽一說,他恍若成了負心漢。


    但他有什麽錯?


    他給古大丫過上了榮華富貴的生活,如果沒有他,古大丫這輩子,也許還在村裏刨食,為那一日三餐發愁。


    他沒虧待她,她如今吃的,穿的,哪樣不好?


    他在扶安鎮身份尊貴,這事壓在心裏,實在是堵得慌,他想一吐為快,可同旁人說,即使他有所不對,大家為了奉承他,怕是不敢說實話。


    他雙眼微眯,問:“你為什麽不說話。”


    方子晨暼了他一眼:“我不敢說。”


    蔣正徐擺擺手:“你且大膽說,無妨,本官不會砍你腦袋的。”


    方子晨:“······”


    這好像是皇上的台詞吧!


    你一區區七品芝麻小官,有那本事想砍人腦袋就砍人腦袋嗎?


    “我也不是怕你砍我腦子,”方子晨道:“而且,真算起來,我還是你爺爺呢,砍我腦袋,你就是大不孝了。”


    蔣正徐眉心緊擰,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差了:“你剛說你是我的誰?”


    “我是你爺爺啊!”


    蔣正徐拍桌:“你休要胡說八道。”


    “我哪裏胡說八道了。”方子晨跟他掰扯:“你看啊,吳老是你老師,對不對。”


    “是又如何?”


    方子晨:“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對不對啊!”


    “對。”蔣縣令氣笑了,先前之以為這小子想占自己便宜,沒想到,竟連老師的便宜都想占,他幾乎咬牙切齒:“然後呢?”


    “我救了吳老頭,”方子晨眨巴著眼,說:“沒有我的話,他現在估計早埋土裏了,所以,我給了他再生之恩,算他半個爹吧!他是你爹,我是他爹,你可不就是我孫子了麽,你要砍爺爺的腦袋,可就大不孝了,這話沒毛病吧!”


    蔣正徐:“······”


    聽起來邏輯通暢,他反駁不出一句話,可心裏就是憋得慌。


    他猛灌了兩口水:“那你剛又說不敢說。”


    “我不是怕你砍我腦袋不敢說,我是怕說了,打擊到你,你會想不開,所以我不敢說。”方子晨道。


    蔣正徐看著他,視線停在他臉上,不得不說,這人長了張傾城臉,對著這麽個人,他發不出火來:“本官沒你想的那麽不中用,你大可不必如此顧慮,所以,你覺得我那朋友做錯了嗎?”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每個人所思所想都是不一樣的,所以不好下定論,”方子晨快速瞅了蔣正徐一眼:“但錯不錯的先不說,他渣卻是可以肯定的。”


    蔣正徐:“······”


    蔣正徐聲音很低,道:“可他給他夫人享了榮華富貴,這還不夠嗎?她卻還是不開心,整天喪著一張臉。”


    “那你現在當上官了,吃穿不愁,在扶安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方子晨反問他:“你開心了嗎?”


    蔣正徐頓住,突然說不出話。


    “她是個地道的村裏姑娘,大多數女人,她追求的不是榮華富貴,她隻想要夫妻和睦,琴瑟和鳴,孩子孝順,家庭美滿,夫君孩子,這兩樣她都沒有,別說享榮華富貴,即使頓頓吃黃金,她都不見得會高興,所以她不喪著張臉你還指望她笑嗬嗬啊!”


    方子晨嘖嘖兩聲,搖頭道:“說什麽有真正喜歡的人,那怎麽的還三妻四妾啊!”


    蔣正徐反問:“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喜歡就不能三妻四妾了?”


    “真正喜歡一個人,眼裏哪裏還容得下別人,這喜歡的人,他就好比眼屎,是軟的,旁的人,皆是沙子,硬邦邦的,看兩下都礙眼,更別說要裝到眼裏了。”方子晨看著蔣正徐,像在看那不聽話,老跑出圈的豬崽子:“而且,古夫人太可憐了,嫁了你這麽一個渣男,跟守活寡一樣,她上輩子是不是刨人祖墳了,這輩子才倒了這麽個大黴。”


    蔣正徐:“······”


    “我都說了,這是我的朋友”


    方子晨不聽王八念經,還在繼續:“我要是她啊!我就往院裏招幾個小麵首。”


    蔣正徐涼涼的道:“那她就該被下堂了。”


    “為什麽?”方子晨眼神意味不明:“你三妻四妾就可以,她就不可以了?”


    “漢子和婦人不一樣。”蔣正徐說。


    “哪裏不一樣,你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她難道有三隻眼睛兩個鼻子不成,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而且,要真說起來,我們漢子還不如他們姑娘哥兒呢!”方子晨說完,見對方眼神空洞,緊緊捏著碗不說話,歎了口氣,他個現代人,同這老古董說這些幹什麽?他那漢子是天,女子需得俯首的思想已是根深蒂固,雞同鴨講,沒意思:


    “聽不懂啊?一般很有道理很有哲學的話,正常人都是聽不太懂的,我忙著呢,你哪來的迴哪去,別杵在這兒了。”


    這就是個人渣,他可不能跟這種人玩。


    蔣正徐被他貶得一文不值,那些話也不好聽,可卻讓他心尖一顫,原是想找個人訴說心裏事,排解一下,可現在······心裏似乎更堵了。


    他緩了口氣,緩緩起身,沒跟同方子晨計較,衙門事物繁忙,他躲閑半個中午,也是極限了。


    方子晨送他:“剛也跟你說清楚了,大家都是親戚兒,有空多串門,聯絡聯絡感情,不過你下次可別再空著手來了,看望長輩,空著手,這不合適。”


    蔣正徐:“······”


    方子晨說:“但也別帶太貴重的禮,看望長輩,送點人參啊,燕窩啊,銀耳啊這類的就可以了,別瞎浪費銀子哈。”


    蔣正徐:“······”


    他現在特別想叫人將這小子壓迴去,關牢裏。


    ……


    今天賣出了九隻鴨,四百多個南瓜餅,三百多個南瓜壽司。


    趙哥兒渾身酸疼,可臉上卻盈滿笑意,他覺得若是生意天天都能如此,他便是累死都願意。


    周哥兒也不迴去了,晚上同他宿在店裏。


    劉叔劉嬸去店裏看過,見生意好,也替趙哥兒高興,周哥兒不迴來,他們也不反對,相反的,他同趙哥兒一起,兩老更是放心。


    不然一個哥兒,守著那麽大一個店,中午客人多,想想都知道賺不少,就怕有人使壞,晚上摸進去。


    多個人,起碼多個幫襯。


    有銀子賺,趙哥兒就笑嗬嗬的,可方子晨就不開心了。


    以前他買這鋪子是為了什麽?


    一是為了賺錢,二是想著等冷了,雨天路不好走了,他可以同趙哥兒歇在鎮上,不用來來迴迴的跑。


    現在趙哥兒確實是歇在鎮上了,可憐他成了第二個古夫人,守起了活寡。


    之前說古夫人可憐,也就嘴上說說,現在感同身受,才知曉古夫人哪裏是可憐,她是真真可憐。


    “父親,睡覺覺,”乖仔躺在被子裏,被子蓋到鼻子,隻露著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奶奶的喊他:“乖仔暖好床鋪咯。”他伸出一隻手,像青樓門口招客的姑娘一樣:“父親快來,快來~”


    前幾天下了場雨,氣溫驟降,雖是沒下雪,可應該也隻有三四度,之前都沒有這麽冷的。


    方子晨吹了燈,野狗追一樣,飛快的竄到被窩裏。


    “兒砸,快來給我抱抱。”


    小孩子體溫高,暖乎乎的,晚上睡覺,像身邊擱著個暖爐。


    降溫後趙哥兒想把乖仔留在鎮上,後院的床他置辦時買的大,就是一家三口睡的,乖仔個子小,睡他和周哥兒中間,也不會擠。


    方子晨睡覺不老實,之前夜裏有些涼,趙哥兒半夜起來給他蓋被子,可隔天起來,那被子總會被他踹到地上。


    這會冷得很,他就怕這人晚上也把被子踢床下。


    方子晨人高馬大的,凍一宿他也不擔心,可乖仔還小,前年冷,他受了寒,發了高燒,折騰了半個多月才好,村裏那赤腳老大夫說他兒子早產,身子虛,讓他多注意一點,這次是熬過來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降溫那天,他想把乖仔留下,可乖仔想溜溜,想小狗子,想羊咩咩,不願意,趙哥兒無奈,隻好叮囑方子晨。


    方子晨拍著胸口“兒砸跟著我,你就放心吧!”


    趙哥兒攬著他的腰,頭埋在他胸口,悶悶道:“冷了,你別踹被子。”


    “我從不踹被子。”方子晨說。


    趙哥兒抬頭看著他:“前幾天我們睡一起,你還剛踹。”


    方子晨赧然,呐呐的道:“那是前幾天的我,現在的我長大了,不會踹被子了。”


    趙哥兒沒信他,當天晚上他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擔心這兩父子會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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