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臉色不太好看,顯然也是聽到了方才那番話。


    “大哥,你就讓大嫂把話說清楚吧!”


    “老二老三,你大嫂她就是亂說的。”


    “我哪裏亂說了,”馬大娘道:“給我們兒子當童養夫,那不就是我們大房的人了?難道以後他們兩家用了公家的銀子娶了媳婦,那媳婦也是公家的不成?是不是誰想睡就睡啊!”


    這話就難聽了。像點了炮仗一樣。


    馬老太直接罵了起來,孫氏和李氏在一旁幫腔,整個院子頓時吵轟轟的。


    自從方子晨來家裏走一遭後,馬家幾媳婦就是一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以前活有人幹,過得舒心了,幾妯娌處得跟姐妹似的,如今家沒分,活兒都一起幹,個個都覺得自己做的多了,別人竟偷懶,說話就夾槍帶棍。


    馬大娘,孫氏和李氏三人雖沒讀過什麽書,但人也不傻,而且個頂個的潑辣,一聽對方指桑罵槐,忍都不想忍,當即就要吵。


    周邊幾家早就見怪不怪了。


    這會兒有幾人正趴在院頭上看戲。


    裏頭先是打嘴仗,後麵似乎嫌不過癮,馬大娘和孫氏扯著頭發幹了起來,幾個男人在一旁勸,馬大壯伸手要去拉,馬大娘打昏了頭已經到了敵我不分的境地,朝著他臉上就刮。


    馬老太看見大兒子臉上兩道血爪,愣怔了會,


    “反了,當真是反了,老二老三,去喊你爹迴來。”


    馬老三見自己媳婦寡不敵眾,還想過去幫把手,不想去。


    馬老二聽話,轉身就要去卻是被李氏拉住,小聲說:“別去。”


    “可是······”


    “讓她們打去唄,關我們什麽事兒啊!再說大嫂說那話也確實該打。”


    馬大娘剛那話,馬老二也氣不過,想了想,見馬老太沒注意這邊,便拉著李氏悄悄迴房去。


    馬大娘和孫氏打成一團,戲正熱鬧著,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聲,


    “哎!那是不是馬汶?”


    有個嬸子一瞧,確定了:“還真是。”她笑起來,一副幸災樂禍,道:“這會可有熱鬧看咯!”


    “可不是,誰不知道馬汶喜歡趙哥兒啊!現在馬家一幫人趁他不在把趙哥兒賣了,他肯定要鬧啊!”


    “也不一定啊!”有個大娘住馬家隔壁,對馬汶脾性清楚得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語氣嘲諷得很:“人家可是個大孝子咧!”


    馬汶遠遠的就見自己家院外圍了好些人,他從小在村裏長大,這一眼就看出來,可能是家裏出事了。


    他加快速度,進了


    馬大娘這會兒打紅了眼,馬大壯在旁邊試圖拉戰,


    “別打了。”


    “滾開,”馬大娘甩開他的手反手將人推開,好像他靠近些便影響到她戰力發揮。


    “娘······”


    馬汶像個導演,隻說了一聲哢,打鬥的場麵瞬間就停了。


    幾個演員瞬間散開,站得比直,各喊一句台詞作為鬧劇的結尾。


    “我的兒,你終於迴來了,你要是再晚兩步,你娘就要被人欺負死了啊!”


    “大侄兒,不是這樣的,你別聽你娘瞎說。”


    “我的乖孫喲,快過來,過來奶奶看看。”


    馬大娘這架打的厲害,臉上青了幾塊,嘴角掛著血,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地上甚至還有幾撮不知道是誰被揪下來的頭發。


    馬汶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他掃了眾人一圈,視線最後落在馬大娘身上。


    “娘,你們把趙哥兒賣了,是嗎?”


    幾人瞬間不敢說話了。


    第26章


    馬老三拉著孫氏退了幾步,生怕他這大侄兒問自己怎麽迴事。


    馬大壯也不說話。


    馬大娘心裏委屈,不懂兒子為什麽就盯著自己問。


    她眼神躲閃:“是,是賣了。”


    “為什麽?”馬汶厲聲質問:“我當初離開家的時候,你們不是答應得好好的嗎?”


    馬大娘:“兒子,這怨不得我們啊!你是不知道那賤,那趙哥兒都做了什麽,他不知廉恥啊!落了水跟人又抱又親的還不算,他還······”


    “夠了,趙哥兒是怎麽樣的人我心裏清楚,我隻問你們,為什麽要把趙哥兒賣了,你們明明知道我喜歡他。”


    “這······”兒子一迴來就為了個賤人鬧,馬大娘心裏難受。


    馬汶眼眶都紅了:“我從小就喜歡他,你們都知道的,為什麽還要這樣?他生下乖仔那個野種我都不嫌棄,被人親了抱了又算得了什麽。”


    好大一個瓜。


    外頭還在看戲的幾個大嬸嘴巴張的老大。


    這馬汶······是真漢子。


    馬大壯見不慣他哭的樣,嗬斥道:“行了,個漢子哭什麽哭,不嫌丟人是不是。我就不懂那趙哥兒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我跟你娘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是為了什麽?是讓你為了一個哥兒跟我們鬧的嗎?”眼見馬汶神情難看的厲害,到底是心疼兒子,他語氣軟了些,過去拍了拍他肩膀:“行了,你要是喜歡哥兒,迴頭爹再去鎮上給你買一個。”


    馬汶搖頭,忍了半天的眼淚在這一刻掉下來:“······我不要,我就要趙哥兒。”


    馬大壯等人都愣住了,但他還是哽著一口氣質問:“你,你是想把我們氣死嗎?”


    馬汶不說話,提著包袱迴房。


    另一邊。


    看著趙哥兒悶頭往上山跑,劉癩子笑嗬嗬的追上去,心裏幻想了無數跟他醬醬釀釀的場景。


    然剛追到山腳下,就見趙哥兒抱著他兒子跟著村裏的劉大誌從山裏下來。


    劉大誌左手拿著一根扁擔,右手還握著一把被磨得鋥亮的柴刀。


    他腳步一停,當機立斷調轉了方向。


    “哪裏跑!”劉大誌把柴刀塞給趙哥兒,舉起扁擔追上去。


    他是周哥兒的公爹,周哥兒也曾被劉癩子堵過,現在又想對趙哥兒下手,新仇舊怨的,劉大誌可惱了。


    他將劉癩子追出三裏地,路上不少人都看見了。


    這些村民有時比偵探還厲害,稍一打聽,再結合‘我好像看見’‘似乎是’等一係列說辭,再思維發散一下,‘案件’起因始末也就真相大白了。


    方子晨拎著籃子剛走到村口,就被一個要去田裏趕鴨的大娘攔住。


    “哎方小子,你快迴去。”


    方子晨:“······”


    我這不是正迴去的嘛!


    “你家趙哥兒今天被劉癩子給,給······”她說到這兒就停了,似乎在想用個什麽措辭比較貼切。


    可她斷到這裏,可把方子晨嚇壞了。


    他不懂劉癩子是誰,但這名字一聽,就絕不是個好人。


    當下撒開腿往家裏跑。


    趙哥兒在院子裏給菜地澆水。他為人勤快,天天澆,菜苗長得老快了,又嫩又脆,早上煮麵時他掐了點放裏頭,方子晨好像挺喜歡吃的。


    旁邊還空著塊地,明天也把它鋤了再種一點。


    正想著,方子晨喘噓噓的從外頭跑進來。


    他體力好,扛大包都健步如飛的,這會兒卻是冒了汗臉都紅了。


    趙哥兒忙放下水瓢,問:“怎麽了?”


    方子晨上下打量他,語氣不太對,似乎在顫抖:“你沒事?”


    “啊?”


    “剛有個嬸子說你被劉癩子······”


    “哦!你說這事啊,”趙哥兒解釋:“就是今天路上碰見了。”


    他說了個大概,方子晨聽到他往山上跑,額頭突突跳,忍不住打斷,


    “你腦子進水了你往山上跑。是不是擔心劉癩子拖你進小樹林費勁,特意助他一臂之力啊?”


    趙哥兒:“······”


    “不是,早上周哥兒說劉叔在山裏割茅草,我們村就山陡坡上那裏的茅草好,我猜劉叔應該會在那裏。”


    “他要是腦抽了,正巧不去那裏割呢?”方子晨氣得敲了他一個腦瓜子:“你怎麽這麽蠢呢!下次碰到這種情況,你就該往平坦的可能會有人的地方跑。本來人家可能都還不敢幹點啥,見你往山上跑,小兔子入套,人家不得立刻有想法了?”


    趙哥兒也知道自己有點冒險了。


    方才劉嬸兒還來訓他他一頓。


    “見劉癩子你跑就對了,可你怎麽往山上跑啊!山陡坡那兒那麽偏,周哥兒跟你說你劉叔去割茅草了,你就能肯定他一定去了山陡坡?他要是提前迴家了呢?你到時候怎麽辦,你要長個心眼啊!”


    趙哥兒局促不安的攪著手指,低著頭,道:“對不起,讓你操心了,我下次會注意的。”


    方子晨歎了口氣,見人安然無恙,心裏那股恐慌勁兒就過了,這會兒說再多都沒用,人沒事兒就行!


    趙哥兒有意扯開話題,視線掃到他手上的籃子,問:“你買了什麽嗎?”


    “哦!不是我買的,是老吳送的柑橘。”


    老吳之前的事兒方子晨跟趙哥兒說過,他知道有老吳這麽個人。


    方子晨拿了兩個,將籃子掛在籬笆上,一個遞給趙哥兒。


    他剝了皮,對方才一見他迴來就一直盯著他瞧的乖仔招招手,


    “兒砸,過來。”


    乖仔噠噠噠跑過去,又是奶生奶氣的一聲,喊得人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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