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銳雖是沒有跟著屯兵們高聲呐喊,但是他的表情也是十分的激動。


    自己一生下來就是屯兵,這麽幾十年來,從沒離開過津州府半步......


    當然,這都是其次,畢竟這世上的絕大部分人都是一生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家鄉。


    可是,這幾十年間,很多時候,他都是連自己最基本的生活都沒有辦法獲得保障,這就是問題了。


    按照常理,像他這樣的二流武者,若是在重鎮,千夫長乃是基礎的,稍微有些領命的能力便是校尉,甚至做到中郎將的也不是少數。


    重鎮的待遇和軍屯的待遇就是天壤之別了啊!


    別不從戎,做個行俠仗義的俠客,或者是給富貴人家做供奉,再或者是保護那些勳貴,能夠得到的遠比現在多的多。


    他年輕的時候是有雄心壯誌的,若非是有雄心壯誌,也不可能做到今日這個地步,要知道軍屯中的二流武者屈指可數!


    但是這雄心壯誌卻是隨著時間逐漸的磨滅了,就是因為這軍屯製......


    縱然你再有能力,實力再強,誌向再大,也是沒有絲毫的用處,你壓根離不開軍屯。


    一代接著一代,皆是如此。


    他眼睜睜的看著軍屯湧現一批一批頗有誌向的少年,又是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少年逐漸地沉淪。


    軍屯製......皆是軍屯製......


    他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取消了軍屯製,他們這些人會是什麽樣的?


    再不濟也不至於過得像今日這般糟糕吧?


    但是,他心裏麵十分的明白,軍屯製乃是祖宗之製,若非出現什麽特別的重大的事情,若非是陛下和首輔大人一心想要取消,軍屯製乃是不會有任何的變動的。


    他從沒有想過,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能夠見證軍屯製取消的那一天。


    而且,他還正值壯年。


    不知不覺的,淚水劃過眼眶。


    他一雙銳利的眼眸,此時此刻柔和的噙滿淚水。


    不止是他,許多人都是跪在地上,哭出了聲。


    這年頭講究的乃是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是,這一刻,卻是無數人跪地,落淚。


    方休見到這一幕,悠悠的歎了口氣,感慨道:“這軍屯製原先存在是有一定的原因,如今取消也是有一定的原因,世間萬物,皆有因果。”


    趙銳點了點頭,道:“卑職心裏明白,隻是......隻是多年宿願,難以自控。”


    說著,眼淚還是往下流。


    方休歎了口氣,也就沒有再勸。


    城牆上。


    周晨和津州知府見到這一幕,卻是徹底的傻眼了。


    究竟什麽情況?


    方大人啥都沒做,竟然硬生生的把這些屯兵給說哭了?


    這......


    此時此刻,他們也開始好奇起來。


    方大人究竟說了些什麽,讓這些屯兵變成這個樣子?


    正疑惑呢,便看見方大人的馬車迴到了城門下。


    方大人的聲音隨之傳來。


    “開門!”


    “......”周晨和津州知府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是有些猶豫。


    那些屯兵的表現雖然說明了他們已經被方大人說服。


    但是具體是什麽情況,是故意為之,想要借此騙開城門,還猶未可知。


    若是直接打開城門,屯兵們一擁而上,該如何是好?


    誰能承擔這樣的責任?


    猶豫了片刻,津州知府咬了咬牙,大聲地道:“給方大人開門!”


    既然知府大人下了命令,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開城門!


    周晨拱手道:“是,大人!”


    轉頭看向身後的小卒,命令道:“打開城門!”


    “是!”


    城門緩緩地打開。


    馬車緩緩地駛入津州府城。


    那些屯兵卻是駐紮在原地,目送著城門打開,目送著方大人迴城,卻是沒有進攻,但是也沒有離開。


    既然沒進攻,為何還不離開?


    津州知府眉頭微微皺起,考慮了片刻,還是道:“關上城門。”


    “是,大人!”


    城門又是關上了。


    這個時候,方休已經出現在了津州知府的身後,道:“為何又關上城門?”


    津州知府聽見聲音,忙不迭地轉身迴道:“迴方大人的話,下官擔心這些屯兵出爾反爾,因此......”


    “有什麽好出爾反爾的,本公已經答應他們,從此以後取消軍屯製,他們不會再鬧事了。”


    “大人果然是人中翹楚,下官等絞盡腦汁都無法解決之事,大人一出馬便水到渠成,便......便......什麽?”


    津州知府還在一通彩虹屁,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反應了過來。


    答應他們取消軍屯製?


    軍屯製乃是祖宗之製,哪裏是那麽容易取消的啊!


    若是安國公親自出麵,這件事情或許還有可能,可是眼前這位大人明明隻是安國公的一位特使。


    雖是特使,也沒有這麽大的權力吧!


    傳承這麽些年的祖宗之製,說取消就取消了?


    不對!


    方才好像聽方大人自稱的是本公......


    本公......


    津州知府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眸之中流露出震驚之色,看著方休,顫聲道:“您,您是安國公?”


    方休看著他,眉頭一挑,道:“怎麽?不像?”


    這話就是承認了!


    津州知府震驚了,一時間怔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但是他卻是沒有懷疑方休的身份。


    原因很簡單,第一次見到這位年輕人的時候,他便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有股說不上來的上位者的氣質。


    他雖是知府,為官幾十年才養出了這一點氣質,在人家的麵前,卻好似是家貓碰見了老虎。


    猜測這位大人乃是安國公特使以後,他還以為京都府的百官皆是如此,可是,他也是在京都府生活過的人,這些年也是見過不少從京都府來的百官。


    知道,即便是六部的侍郎,也未必有這少年的氣場足。


    他也曾經懷疑過這位大人的身份,但是從沒有想過這位大人就是安國公本人!


    畢竟安國公大人那是何等的身份,這些年在朝廷之中的地位甚至超越了首輔大人,不止是掌控朝堂,被譽為小閣老,還掌握著神機營,並且憑借神機營,一舉擊潰草原諸部,威望一時無量。


    這樣的大人物,怎麽會來津州府這樣的窮鄉僻壤。


    沒有想到,竟然真的來了!


    一時間,他激動的說不出話,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個動作,深深的拜下。


    “下官參見安國公,安國公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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