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東迴到天堂城之後,高老太太在高榮麗家住了幾天,由於高榮麗腦子裏想得事情太多了,腦神經衰弱的『毛』病又犯了,晚上躺在炕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有時頭疼得厲害,在實在扛不住的情況下,不是用手拍頭就是起來到處走,弄得高老太太也沒休息好,頭昏腦漲,無精打采,大白天坐在炕上就打起盹來。


    高榮麗抱歉地對高老太太說:“媽,真對不起你老人家了,你老人家年輩不到老閨女家住幾天,這迴來我們家沒住上幾天,我的腦神經病就犯了,影響你老人家休息了,實在對不起你老人家啊!”


    “影響我睡覺倒沒什麽,可是看著你睡不著覺那個痛苦的樣子,媽的心像針紮一樣難受啊!”高老太太語重心長地說:“榮麗,你現在不是個小孩子啦,幹什麽都讓媽『操』心,就這樣睡不著覺,你也不到醫院裏看一看去,有病得想法去治,不能這麽硬挺著啊……看看你現這個樣子,在要是瘦下去的話,那簡直就變成大眼燈了,你說媽能不心疼嗎?”


    “媽,我的病是老『毛』病了,到醫院看了也白搭,就是給開點安眠『藥』之類的東西,治標不治本,一停『藥』還是老樣子。”說到這兒,高榮麗解釋道:“這幾天不是沒倒出功夫去醫院嗎,沒有『藥』了,晚上就睡不好覺。”


    “那你今兒個抽空趕緊去醫院拿『藥』,要不然的話,你晚上這麽個折騰勁兒我可受不了,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我的老命就扔到你們家啦!”高老太太說這話的意思是讓女兒趕緊去醫院拿『藥』。


    “媽,你年輩不來老閨女家一趟,你來了,我要是不在家陪著你說話嘮嗑的話,那你老人家一個人在家不是寂寞嗎?”高榮麗問道。


    “行了,你什麽也別說了,我再在你這兒住幾天,你什麽也幹不上了,一會兒我拾掇拾掇東西,你送我迴三家子,我可不擱你這兒呆著了,”高老太太沒有迴答女兒的問題,卻說:“本來擱你這呆著就不習慣,再加上你晚上這個折騰勁兒,我實在扛不住啊。”


    高榮麗怕給老太太折騰出『毛』病來,到時候落下埋怨,於是當天下午就給老高老太太送迴了娘家。


    高長福看見老伴迴來了,一見麵就高興地問道:“怎麽樣,在閨女家住這幾天好吧?”


    “好什麽好,不習慣。”高老太太沒說高榮麗睡不著覺的事情,怕給老伴增加負擔。


    “你從家裏走這幾天,我就知道你去城裏呆不上幾天就得迴來。”高長福看著老伴的臉微笑著說:“咱們是農村人,跟土坷垃打了一輩子交道,到城裏閑著呆不住,出去想跟人嘮嗑吧,還沒有熟人,整天待在家裏那還不把人給憋悶死啦……”


    沒等高長福將話說完,高榮華走了進來,一看媽媽迴來了,便打斷爸爸的話說:“媽,你到榮麗家這才幾天就迴來了,真不會享福,要是我的話,不住上一年半載的就不迴來。”


    “咱媽要是在我家裏住上十天八天不迴來的話,咱爸要是不去找我算賬那才怪了呢!”高榮麗笑著說。


    高長福開玩笑說:“你媽要是真在你那待時間長了不迴來,我就給你媽休了,給你們再找個小媽來家。”


    “就你那一臉褶子,誰還能看上你呀,我看著這幫兒女們沒辦法,要不早就不跟你過了,你還臭美什麽呢!”高老太太顯然是不高興了。


    “媽,我爸那是跟你開玩笑呢,你還當真啦!”高榮麗笑著解釋道。


    “榮麗,正好你迴來了,我問你一個事兒?”高榮華問道。


    “什麽事?”高榮麗反問道。


    “我小叔子汪文芳的事兒,當時張迎春答應找丁小峰和張文禮去給講情,可能少判幾年,結果沒少判,這不是耍人玩嗎?”高榮華來氣地說:“這事要不是汪文芳刑滿釋放迴到家裏,我們還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呢!”


    “這個事我也不大清楚。”高榮麗解釋道:“那時候不是說判十年嗎,現在沒到十年就放出來了,有可能他們誰去說的話管用了呢。”


    “他們壓根就沒去給說情,是我們家老四在裏邊表現的好,減了幾年刑才被提前釋放出來的,迴來恨我這個當大嫂的沒幫上忙,你說我這片好心不成驢肝肺了嗎。我恨張迎春和丁小峰,更恨張文禮,他還是我妹夫嗎,這算是什麽親戚呀,淨胳膊肘朝外拐,弄得我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行了,這都是過去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別再提了。”高長福打圓場地說。


    “這事我跟他們沒完,等我見到張文禮之後,我好生跟他掰扯掰扯,他是縣長我就怕他啦……他就是高官我也不怕他……”高榮華餘氣未消地說。


    這時高發貴、高發有、高發財和高發到這哥四個從天堂河電站工地收工迴來,剛走近房門口就聽到高榮華的大嗓門。高發貴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就接上了話茬問道:“榮華,你要跟老妹夫掰扯什麽呢?”


    沒等高榮華迴答,高長福搶先迴答道:“還不是那年汪老四的事兒,這事兒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人都釋放迴來了,還提這事兒有什麽意義呢。”


    高發有說:“媽你迴來啦?”


    “迴來了。”


    高發財說:“媽,你怎麽不擱老妹妹家多住些日子呢?”


    “不習慣。”


    高發到接話問道:“不習慣也不能在小姐家住這麽幾天就迴來呀,這不是折騰人嗎?”


    ……


    家裏人一多,說話嗓門大,加上高榮麗這一陣子心情不好,再加上幾宿沒睡好覺,精神恍惚,萎靡不振,哈欠連天。高長福看見老姑娘這樣心疼地說:“榮麗,你昨兒個晚上肯定是沒睡好覺,趕緊到炕上拿個被子蓋上『迷』瞪一會兒去。”


    高榮麗說:“爸,我沒事。”


    “我小姐的臉『色』不好,怕是生病了吧?”高發到關心地問道。


    “那是讓張文禮給欺負的,不生病能瘦成現在這個樣子嗎!”沒等高榮麗迴答問題,高榮華搶話迴答完了之後反問道:“榮麗打小就老實,要是擱在我身上的話,製不服他張文禮那才怪了呢,那還算是個老娘們嗎?”


    高發財沒聽明白大姐說這話的意思,於是問道:“大姐,榮麗跟我妹夫鬧別扭啦?”


    “你別聽你大姐胡咧咧,文禮去外地取經去了,人沒迴來跟誰鬧別扭呢。”高老太太不願聽大女兒說的那些不著邊際的話。


    高發到很有眼力見,上炕把被子放好之後對高榮麗說:“小姐,趕緊到炕上蓋好被子『迷』瞪一會兒,到吃飯時讓人叫你。”


    這個時候高發貴想起從工地迴來前葛鄉長跟他說的話,於是對高長福說:“爸,明兒個咱們的天堂河電站舉行竣工典禮,邀請你老人家去參加,這事我差一點給忘了。”


    “我現在是塊‘鹹臘肉’,邀請我去幹什麽呢?”高長福感到意外地問道。


    “葛鄉長說,在咱們這疙瘩就數你年齡大,是老一輩人的代表。”高發貴迴答道。


    “爸,這是好事,人家讓你去,是看上你老爺子在咱們這疙瘩德高望重,要不然的話,讓誰去不行,非得讓你去啊。”高發到勸道。


    “我也沒說不去呀!我明個兒一準兒去,這是給我們高家人爭麵子的事兒,你們說我能不去嗎?”高長福淡淡一笑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接著說:“這電站建的頗費周折了,比女人生孩子還費勁兒,趕上那十來年抗擊倭寇啦!開工不久就公私合營,沒幹到兩年就趕上了‘大飛躍’運動,人力物力都用在大煉鋼鐵方麵了,接著就是走集體化道路,大家吃上了大鍋飯,再接著就是自然災害,電站不得不下馬……這兩年幹得挺有勁,終於建成了,在咱們這疙瘩來說,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我要是不去的話,那就不識抬舉啦……”


    高榮麗蒙著頭在被窩兒裏躺著,頭疼的厲害,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天就是不能入眠,索『性』起來到外邊溜達去了,這樣還能好受一些。


    張迎春肩上扛著一把鐵鍬從山上的果園裏走了下來,跟高榮麗走個頂頭碰。張迎春問道:“榮麗,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不到我們家去呢?”


    “今兒個剛下來,給我媽送迴來了。”高榮麗迴答道。


    “老太太在家也沒什麽事,到你那怎麽不多住些日子呢?”張迎春順口問道。


    “住不習慣就迴來了。”高榮麗有氣無力地迴答道。


    “文禮去外地考察迴來了嗎?”張迎春問道。


    “沒有。”


    這時張迎春才仔細看一眼高榮麗,比以前消瘦多了,臉『色』不好看,就知道神經衰弱的『毛』病又犯了,於是問道:“這一陣子文禮不在家,你是不是又睡不著覺啦?”


    高榮麗隻是點點頭沒有迴答。


    “總這樣不行,再這樣下去,身子骨就要垮掉了。”張迎春心疼地說:“再說你自個兒在家吃飯肯定瞎糊弄,這樣那行啊。走,到我家去,我給你弄些好吃的……今兒個晚上就別迴你娘家去了,就在我們家住,明兒個我去天堂河電站參加竣工典禮,後兒個我跟你一起迴城裏,抽時間到醫院去檢查檢查,看你現在的樣子不光是神經衰弱的問題,怕是有別的『毛』病,要不然的話,哪能瘦成這個樣子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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