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特派員大個子、李春海和張文禮談笑風生地迴到了天堂山救國大隊指揮部裏。


    大家剛落座之後,特派員大個子看著李春海笑著問道:“春海,三家子高長福、張寶發和宗貴才這三位老人家打發人捎信來了,邀請我們去三家子做客,說什麽他們三家人要輪流做莊,為我們接風洗塵,你去不去呀?”


    “特派員,我就不去了。”李春海猶豫半天迴答完了之後便微微一笑說:“我老父親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在家怪孤獨的,這幾天我迴去陪陪他老人家。”


    “大隊長,即使你迴去陪他老人家也顯得寂寞冷清啊!”張文禮在旁邊『插』話道:“三家子那三位老人家也讓你老父親跟你一起去,你就帶他老人家一起去吧。四位老人家年歲相仿,說話嘮嗑什麽的肯定能聊到一起去。再說了,三家子的人還沒見過你們爺倆,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這個主意好,這個主意實在是好,我舉雙手讚同。”特派員大個子豎起大拇指笑著說。“這就是說,在這段時間裏,我們三個人就不能分開了,有什麽事情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商量解決,這是多麽好的事情啊!再者說,你一次三家子也沒去過,利用這個機會,我們可以帶你去天堂溝那疙瘩走一趟,看一看天堂山救國大隊打算建立第二大本營那個地方,你可以發表發表自個兒的觀點和看法嘛。”


    看來話已至此,李春海無論如何也不能推辭了,隻好笑著說:“我倒沒什麽說的,不知道我老父親他老人家願意不願意去呢。”


    “這事你就甭管了,包在我身上好了。”特派員大個子一拍胸脯道。


    “我爸要是去的話,我就沒什麽可說了。”李春海微微一笑說。


    “沒說的就好,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張文禮又『插』話道。


    特派員大個子太了解李長榮的『性』格了。特派員大個子剛來到天堂山腳下的時候,對這一帶人生地不熟,通過打聽了解結識了李春海,接著就認識了李長榮,通過幾次在一起喝酒交談,倆人都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一來二往,特派員大個了和李長榮無話不談,無事不說,雖說年歲相差很大,卻成了知己朋友。特派員大個子毫不隱瞞地把此次來的目的向李長榮推心置腹地倒出來,李長榮剛開始不同意兒子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怕萬一有個閃失的話,他們李家就斷了香火了,可是經過特派員大個子不厭其煩地做思想工作,講明天堂山救國大隊是為誰服務的,再加上兒子李春海做工作,最後李長榮不但想通了,而且還做其他人的思想工作,並把很多適齡青年介紹給特派員大個子。從此以後,李長榮到處宣傳,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天堂山救國大隊在口子裏成立了,所以說,二人有一種特殊的感情,要不然的話,特派員大個子是不會打這個保票的。


    特派員大個子看一眼張文禮逗笑似地問道:“副大隊長,今兒個下午你就別迴三家子了,再晚也不差這一個晚上啊,弟妹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你的,你說呢?”


    張文禮看一眼特派員大個子笑了笑,完後也開著玩笑地說:“要是怪罪的話,就怪罪特派員吧。”


    “好了,我們不說題外說了,言歸正傳。”特派員大個子看著張文禮將話鋒轉向正題,於是征求意見地問道:“副大隊長,我倆下午到大隊長你家去,一是先看看李大叔他老人家,給他拜個晚年,二是跟他老人家嘮嘮家常,幫著拾掇拾掇家務,明兒個早上起程,我們一起去三家子,你看這樣行不行啊?”


    張文禮笑了笑迴答道:“那好,今兒個下午我就不迴去了,就按照特派員說的去做。”


    當天下午,特派員大個子和張文禮跟著李春海來到了李家,在這裏就不多說了。


    且說高家那哥幾個與宗福生當天晚上就迴到了三家子,高榮麗聽說後不見丈夫張文禮迴家便心急如焚。她不顧夜黑天冷,獨自走出了家門,沿著黑燈瞎火的羊腸小路,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娘家,看見高發福有些擔心地問道:“四哥,聽說你們這些隊員都迴來了,你妹夫文禮他怎麽沒迴來呢,是不是出什麽事啦?”


    高發福笑著迴答道:“老妹子,你就放心好了,我妹夫他沒出什麽事……”


    沒等高發福迴答完問題,站在旁邊的高發家看著高榮麗急成那個樣子便搶話說:“小姐,是不是想我小姐夫啦?再想也沒用,今兒個晚上他是迴不來嘍!”


    “為什麽?”高榮麗急不可待地問道。


    高發福瞪了一眼高發家,意思不讓他多嘴多舌,然後對妹妹高榮麗說:“文禮今兒個晚上不能迴來了,他跟特派員到大隊長家去了,弄不好明兒個晌午前能迴來,說不定大隊長的父親也一同來咱們三家子做客呢。”


    高長福坐在炕沿邊上『插』話道:“這樣太好了,我們三個老夥計邀請他們來,看來真給麵子呀。”說到這兒,他抽了一口煙之後對女兒高榮麗囑咐道:“老閨女,你迴到家裏之後把這事告訴你老公公,千萬別給這事忘到腦門後去啊!”


    “爸,你老人家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好啦,這事我肯定忘不了。”高榮麗微微一笑道。


    “忘不了,我看你現在的樣子懸乎。”高長福笑著說:“你心裏隻裝著文禮,我看別的事都不往心裏去呀!”


    “老姑不會忘,老姑不會忘……”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高發福的兒子高連鎖拍著小手撇著小嘴說。


    高連鎖的話引起滿屋子裏的人一陣大笑。


    高發福上前抱起兒子,在高連鎖那張髒兮兮的小臉蛋上吻了一口高興地說:“我兒子都開口說話了,姑姑肯定不會忘記爺爺囑咐的話。”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臉又轉向高榮麗便問道:“老妹子你說呢?”


    “別人說的話我不能忘,連鎖說的話我非忘了不可。”高榮麗有意逗侄子一句。


    高連鎖聽了姑姑這句話之後來氣了,於是陰沉著小臉罵了一句姑姑,然後又舉起手來給高發福一記耳光子,盡管打得不疼,但是可給高發福氣壞了。


    高發福生氣地問道:“你這個熊孩子,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呢?”


    高發福的老婆接過孩子,咳嗽幾聲,臉憋得通紅,喘著不均勻的粗氣說:“你這個小鱉犢子,沒個黃豆粒大就敢打你爸爸,要是這樣下去,長大了還不騎在你爸爸的頭上拉屎撒『尿』啊……這還了得啦!”


    高長福也氣壞了,說:“老四媳『婦』,你把連鎖給我抱過來,我非修理修理這個小鱉犢子不可。我就不信了,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伢子,張口就罵人,舉手就打人,簡直不成體統,這要是讓外人看見了,還不笑話掉大牙啊!這要是長成了氣候還了得,不打爹罵娘那才怪了呢……這樣不行,我非整治整治他這個臭『毛』病不可。”


    “得了得了,一個小孩伢子,你跟他生這個氣有什麽出息。”『奶』『奶』開口為孫子講情道。“連鎖這孩子也真是的,手就是欠,以後不許打你爸爸啦!”


    『奶』『奶』剛才說的話沒起作用,倒是爺爺那番話奏了效。高連鎖平時就有些打怵爺爺,聽到爺爺那番話之後,像老鼠見貓似地依偎在媽媽的懷裏一動不動了,無論誰再說什麽,就像壓根兒沒聽見一樣。大家看著他那個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再沒說他些什麽,隻是在一起閑聊,話題的內容自然是天堂山救國大隊初戰告捷方麵的事情了,在這裏就不贅述了。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鍾了,高榮麗要迴家,高長福對高發家說:“老六,天這麽黑,路又不好走,你給你小姐送迴家去。”


    高發家雖說從心裏不情願,但是不敢違抗老爺子的意願,隻好跟著高榮麗走在滿是積雪的田間小路上。高榮麗對高發家說:“老六啊,你走了一下午的山路,夠累了,我看送到這就行了,你迴走吧,剩下這一段路不用你送了,我不害怕。”


    “老爺子的指令,就是再遠的路我也得送到地方啊,要不然的話,讓老爺子知道了,非胖揍我一頓不可。”高發家帶著不滿的情緒說。


    “你不說,我不說,他老人家是不會知道的。”


    “小姐,不差這幾步路了,走吧!”


    又走了一段路之後,高榮麗問道:“老六,你在天堂山救國大隊裏的生活苦不苦呢?”


    “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一提起天堂山救國大隊,高發家就有一種反感的心理。


    “老六,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是說我們大隊裏的生活條件太苦了。”


    “咱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多吃些苦算得了什麽,常言道:‘不吃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高榮麗勸道。


    “話倒是這麽說的,我不想當這個人上人,我就想找個能吃喝玩樂的地方比什麽都好……小姐,這話我跟別人不能說,隻能跟你掏心窩子說……男人嘛,這一輩子活在世上,隻要能吃喝玩樂,再有幾個漂亮的女人陪伴著,那可就錦上添花了,這才是真正男人過的日子。”


    “我說老六啊,不是小姐說你,你可不能有這種壞想法,那是有錢有勢的人幹的事,我們是窮人家的孩子,要想出人頭地,就得像碾子壓在碾盤上那樣——石(實)打石(實)啊,不能胡思『亂』想。可話又說迴來了,如果你在天堂山救國大隊裏好好幹的話,到戰場上多打死幾個小鼻子,立了大功,那麽在鄉親們眼裏你就是英雄,誰家有好姑娘不想嫁給你呢?那有多風光啊!”高榮麗苦口婆心地勸道。


    “立功?沒等立功,弄不好就把小命給搭上了,說什麽也沒用了。小姐,劉鳳林你認識吧,他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高發家喘了口粗氣感歎道:“咳,劉鳳林這輩子算是白在世上走一迴了,連個女人都沒碰過人就走了,立的功再大,人沒了有什麽意義呢!”


    “你這話說得可不在理兒啊……”


    “世上哪有那麽多在理兒的事呢?”高發家終於袒『露』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於是說:“小姐,你想想,就天堂山救國大隊那點人馬,再加上從小鼻子手裏弄那麽點武器彈『藥』,想跟小鼻子抗橫到底,我看最後隻有死路一條。”


    “你這種想法可不對頭啊,這樣在天堂山救國大隊裏能幹好嗎?”


    “小姐,跟你說句實話,我在天堂山救國大隊裏壓根就沒想幹好,我不想白白地丟掉自個兒的『性』命。去年三十晚上,在打一麵山據點的時候,那些傻麅子們拚命地往前衝,我就在後邊躲著,等戰鬥快要結束的時候,我才衝了過去。當時在混『亂』中,誰也不會注意我,結果我身上沒受一點傷。”


    “你要是這樣的話,不是我當姐的說你,你當初為什麽還去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呢?”


    “你尋思我還願意去呀,要不是咱們家老爺子『逼』著沒辦法的話,我才不會到天堂山救國大隊裏受這份罪呢!”高發家迴答道。


    “老六,小姐我沒喝過墨水,大道理我講不出來,反正我覺得你這些想法和做法是很危險的,弄不好會走到邪路上去的,到時候腳上的泡是自個兒走出來的。”高榮麗說。“你這種想法和做法要是讓咱爸知道了,肯定不會饒過你的……”


    “小姐,這些話你千萬不能跟別人說,更不能跟咱們家老爺子說,因為我相信你才跟你說的,否則就爛在肚子裏了。”


    “這一點你就放心好啦,不過,當姐姐的我還要重複我剛才說過的話,你的這些想法和做法是很危險的,最終結果會誤入歧途的。”


    “小姐,咱不說這些了,已經到地方了。”高發家說。


    “老六,好長時間沒到我們家裏來了,既然走到大門口了,就到家裏坐一會兒吧,反正我自個兒在家也沒什麽意思。”


    “不了,小姐,改天吧,今兒個天太晚了,我實在是太累了,就不進屋陪你嘮嗑了,你也迴去早早睡上一個好覺吧,明兒個好等我小姐夫迴來,再見。”高發家說完就往迴返。


    “再見。”高榮麗說完大步流星地走進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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