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福田下一句不知道還會冒出什麽嗑來的時候,鄭誌強穿著整齊的二鬼子軍裝推門走了進來,看著董基明高興的樣子,於是微微一笑問道:“董大老爺,什麽事把你高興成這個樣子呢?”


    老楊趕忙上前點頭哈腰地解釋道:“沒什麽,二位老爺在我這小店裏嘮嗑呢。”完後他手指著那個長條凳子說:“鄭翻譯官,裏邊請,到凳子上坐一會兒休息休息吧。”


    董基明忙起身道:“鄭翻譯官,買煙來了,請坐,請坐。”


    高福田也忙不迭地站了起來,笑著說:“鄭翻譯官,請坐,休息一會兒在買煙也不遲嗎。”


    鄭誌強瞟了幾眼董基明和高福田,然後微微一笑說:“你倆坐著吧,別因為我來了就耽誤你倆說笑的興致了,我買幾盒煙就走人。”


    老楊一跛一拐地走進了櫃台,用他那雙智慧而又機靈的目光掃視一眼那二位老爺,然後看著鄭誌強故意問道:“鄭翻譯官,您要什麽牌子的煙呢?”


    鄭誌強給他遞個眼『色』迴答道:“還是以前那個老牌子,我這個人的『毛』病也怪,抽慣了哪個牌子的,再換個牌子抽起來就不順口。”


    “您買幾盒?”


    “來兩盒吧。”


    鄭誌強將昨天晚上給天堂山救國大隊寫的那封信放到錢夾裏,現在趁著掏錢的機會很麻利地遞給了老楊。


    鄭誌強在信裏寫的內容大致情況是告訴特派員大個子;在招收隊員的時候要嚴格審查,千萬不能讓敵人鑽空子混進天堂山救國大隊內部,同時也將城裏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寫在信裏,讓特派員大個子得知情況之後心裏有所準備。


    老楊借助鄭誌強的身體擋住了那二位老爺的視線,敏捷地將那封信塞進自己的褲兜裏,然後遞過兩盒香煙說:“鄭翻譯官,拿好煙……慢走,歡迎您常來小店關顧。”


    鄭誌強剛走到門口,正要伸手推門時,突然轉過身來笑著對董基明說:“董大老爺,對了,我差一點給忘了,嫂夫人今兒個早上到大隊指揮部裏去找過你,說你昨兒個晚上一宿沒迴家。她問三本五郎隊長,說你昨兒個晚上是不是在憲兵隊隊部裏有什麽事沒迴去。”


    聽到鄭翻譯官這番話之後,高福田瞟了一眼董基明,然後嘴一撇笑著問道:“看看吧,夜不歸宿,嫂夫人知道了,怕是迴去不好交差吧?”


    “有什麽不好交差的。”董基明繃著臉看著瘦猴子高福田,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說:“女人都是個賤骨頭,不有那麽一句話嗎,打到的媳『婦』『揉』到的麵,什麽事都不能由著她們來。我那位母夜叉就是欠收拾。你說到哪兒找我不行,偏偏到大隊部那裏去找我,真丟人現眼,看我迴去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董大老爺,你別生氣,也許嫂夫人有什麽重要事情找你,要不然……要不然嫂夫人走後,你們家的老太爺不會拄著龍頭拐棍也去大隊部找你。”鄭誌強趕忙解釋道。


    聽到這話,董基明可真有些急了。可以這麽說,他從小就懼怕他們家的老爺子,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這究竟是為什麽——也許像窮人們所說的那樣,董保福身上確實長了讓人見了就害怕的“瘮人『毛』”啦?鄭誌強走後,董基明要了兩條他剛才抽得那個牌子的香煙,遞給高福田一條之後對老楊笑著說:“楊老板,我有急事,先走啦,錢以後打發人給你送過來……”


    老楊心裏明鏡似的,這兩條香煙的錢,隻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了。盡管是瓢底兒記賬了,但是,他根本沒把錢放在眼裏,隻要能順利地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就是再多搭上幾條香煙話,也像喝了蜂蜜一樣心裏甜滋滋的。


    董基明與高福田走出了煙店。


    董基明看著高福田問道:“你最近還打算迴三家子嗎?”


    “我不想迴去也得迴去呀!要不然的話,三本五郎隊長交給我的任務就沒法去完成了。”高福田從心裏不願意迴三家子,城裏有吃有住,三天兩頭還可以到春香樓裏尋歡作樂,可是迴到三家子那個高家大院裏,盡管吃喝不成問題,但是要想玩玩女人那可就成問題了,想玩到春香樓裏那樣漂亮的女人根本不可能。不比從前,因為他從前曾經許過諾言,陪伴他睡過覺的女人,隻要是能懷上他的孩子,他就會明媒正娶地將其娶到家裏,讓其堂堂正正地做他們高家的媳『婦』。當時,有很多女人圖他們高家有錢有勢,紛紛登門賣弄風情,想真正做他們高家的女主人,過上有錢有勢人家的生活。隨著歲月的流逝,雖說跟他睡過覺的女人不少於一個加強班,但是沒有一個女人能給他懷上一男半女的,最後才知道他有不孕不育症,故此敬而遠之,不情願充當他的玩偶。


    “迴去待一陣子也好,一來把三本五郎隊長交給你的任務完成好,二來把你那侄子替我照顧好,說不定他是我未來的女婿呢。”董基明微微一笑說。


    “那是自然了。我的侄子那是沒什麽說的,像你們家這樣好的條件,就是打燈籠也難找啊。然而,我擔心的是您的那位千斤,怕她相不中我的那個侄子。”高福田道出了心裏話。


    “我那閨女擇偶的條件你也聽說過,就是看人的長相,而且還比較苛刻,你的侄子隻要像你說的那樣,長得一表人才,我相信我的寶貝閨女就能相中你的侄兒,我想,我們這門親事就八九不離十啦。”董基明胸有成竹地說。


    “如果您那千斤同意的話,我想,咱們的親家關係就不成問題了。”高福田喜滋滋地說。


    “你迴三家子之後,什麽時候想你老哥啦,你就可以往城裏跑一趟,我會用好酒好菜款待你的。”董基明微微一笑道。


    “那是自然了,那是自然啦。”高福田繪聲繪『色』地說:“董大哥,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在喝酒的時候,如果沒有您在場的話,那麽我自個兒在家裏自斟自飲就沒什麽意思了,就像到春香樓裏一樣,如果沒有您在現場陪著我的話,那麽我自個兒去尋歡作樂就沒意思了,不知為什麽,心裏就是不開心。”


    “我說老弟呀,你這個人呐,怎麽說呢,三句話離不開春香樓。也難怪,光棍漢嘛,要是不想那種事的話,那不就成了不識人間煙火的人了嗎?然而,不是老哥說你,你總那樣在外邊打野食兒終究不是個路徑。你我都這麽一把年紀了,得找個老伴陪伴,不管怎麽說,那叫真正有個家呀,有個大病小災的還能照顧照顧你,在生理方麵上還能解決一下應急問題。”董基明問道:“我說高老弟呀,你說是不是這麽一迴事呢?”


    “大哥,您也不是外人,我跟您掏心窩子說吧,這事我也不是沒想過,有老婆出去總是不方便的,要是出去夜不歸宿的話,女人就會絮絮叨叨沒完沒了,讓人聽了心煩意『亂』……不是嗎?您家的嫂子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如果那樣,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我行我素,逍遙自在,誰也幹涉不著自個兒,這也是人生當中的一大樂趣啊!”


    董基明急著迴家,沒有心情跟高福田嘮了,於是說:“好啦好啦,我不跟你說這些了,我家老爺子不知找我有什麽事情呢,我得趕緊趕迴去,要不然的話,迴去晚了,他老人家好生氣啦!”


    “大哥,您什麽時候帶閨女到我們家相親去呢?”高福田問道。


    “本來,打算過了正月十五就去,現在你們三家子那疙瘩天堂山救國大隊的人這麽猖獗,他們連東洋軍都不放在眼裏,何況咱們這些有錢人呢?我看往後拖一拖吧,到時候看看情況再定。”董基明迴答完了之後看一眼高福田,並關心地說:“我說高老弟呀,你這次迴去也要倍加小心呐,腦袋後要多長幾隻眼睛啊!你現在可是東洋軍的重要人物,千萬不能落到天堂山救國大隊手裏;如果落到了天堂山救國大隊手裏的話,那你不但沒有好果子吃,而且對東洋軍來說也是一個重大的損失啊。我說高老弟呀,你老哥我的話,你千萬別當耳旁風,一定要銘記在心裏。”


    “沒什麽關係,我想,咱們不是沒惹著他們嘛,他們不會平白無故地找咱們茬的,大哥,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呢?”高福田不服氣地問道。


    “這事我可說不清楚。”董基明語重心長地說:“我說高老弟呀,你別忘了,你我都是有錢人,那幫窮鬼們一看見有錢人,他們的眼睛就像兔子眼睛那樣發紅,萬事還是小心為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


    “大哥,咱不說這些啦。”為了能跟董家早日攀上這門親事,高福田心切地說:“大哥,您就說什麽時候到我們家去相親吧,提前跟我打一聲招唿,我好提前做準備。”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到時候看看情況再定,”董基明說。


    “大哥,我看這事不能拖得太久了,怕拖得太久,那就耽誤咱老哥倆抱孫子啦。”


    “我說高老弟呀,不瞞你說,在你們三家子那疙瘩天堂山救國大隊到處橫行的情況下,這事我現在做不了這個主,迴去還得跟我們家老太爺和三本五郎隊長商量商量再定奪,最好讓三本五郎隊長給我們董家派幾名憲兵保駕護航,要不然的話,不敢貿然行動啊。到時候肯定提前告訴你,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好啦!高老弟呀,這事就不多說了,我得趕緊迴去,到時候聽信,後會有期,再見。”董基明說完便急匆匆地往家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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