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白金幣]


    流星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剛剛亮,臥房的大門就叫歌莉婭女爵一腳踢開。


    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阿星立刻醒來,要舉劍迎敵——


    ——昨天夜裏和德裏克·約基奇的死鬥耗幹了他的精神力,這才睡了不到七個小時,和貝洛伯格躺在一張被窩裏。


    麵對明晃晃的利劍,歌莉婭攤開雙臂連忙喊停。


    “哦!喔!哇喔!別激動!~”


    流星怒道:“你幹什麽?!”


    歌莉婭沉聲道:“我聽帕克講起昨天夜裏的決鬥,又拉著老骨頭問清楚過程——真是精彩絕倫。”


    流星抓著被子往身上掛:“所以呢?”


    “我要按照約定,將賭注送到優勝者的手上。”歌莉婭女爵如此說著,右手托著一個大盤子,揭開盤子的紅布,就露出其中十二枚碼放整齊的錢幣。


    “這些觸媒是漢武帝元狩年間用銀錫合金鑄造的白金幣,也是我從凡俗世界找來的藏品——分為龍、龜、馬三種錢。”


    “你既然贏了第一局,從這些文龍錢裏選一個拿走,將它交給你的夥伴。它可以抵擋[singforme·為我唱]的魔力。”


    流星滿臉寫著懷疑,依然舉劍指向歌莉婭。


    歌莉婭則是嬉皮笑臉的,隻穿著一身輕薄睡衣,似乎是剛從冥想狀態中醒來,得知昨天夜裏的生死賭鬥,立刻跑過來嘉獎優勝者——她慢慢跟著劍鋒放低身子,從盤子裏抖落出一枚錢幣,絕不與流星作肢體接觸。


    “身材不錯呀,我的小狗寶貝.”


    麵對死亡威脅,歌莉婭依然有心情去調戲哭將軍。


    “你舉劍的姿態像是對著主人齜牙,嘻嘻.”


    流星連答話的想法都沒有,等歌莉婭被劍鋒逼到門外,他立刻關上門——


    ——從這婆娘的靈壓中解脫出來,就好像從深水區猛的上浮,有種頭暈目眩身體失壓的感覺,內髒傳來隱隱鈍痛,昨天夜裏用萬靈藥治好的傷眼又開始疼。


    他撿起白金幣,仔細看清這文龍錢上的花紋——確實有一種溫暖又純淨的靈能潮汐不斷湧現出來,這靈媒道具擁有破魔驅邪的力量,剛才歌莉婭都不敢用皮膚去觸碰它。


    像維塔烙印衍生出來的菌類病毒嵌合體,不論是授血怪物還是永生者,都害怕此類帶有靈能屬性的銀器,它是邪惡克星——靈翁和boss都很喜歡這種材料,能夠造出十分強大的棍棒或輝石。


    至於能夠免疫[singforme·為我唱]的說法.


    “如果你對我剛才貿然闖入臥室的行為有那麽一點怨氣,覺得我失禮了——”


    ——沒等阿星想完,歌莉婭又闖了進來。


    她探著身子,腦袋從門縫裏鑽出,臉上帶著戲謔表情。


    “那麽我要向你道歉,哭將軍。”


    “要是這份禮物不能讓你滿意,你依然在懷疑我的誠信,那麽”


    歌莉婭的嘴裏吐出一顆骰子。


    “我要你接受我的道歉。”


    這次說服行為產生的投擲結果是[16]點。


    在這個瞬間,流星手中的白金幣開始發紅發熱,燙得他立刻鬆手——


    ——錢幣落在地毯上,把絨布燙出一個猙獰恐怖的龍頭印記。


    緊接著,歌莉婭又吐出一顆骰子。


    “我要孤注一擲。”


    投擲的結果是[15]。


    這個時候,流星就不受控製,他感覺大腦開始胡思亂想——


    ——似乎萬事萬物都變了顏色。


    原本教堂的臥室裝修風格有些陰暗抑鬱,為了照顧教堂裏的授血扈從,它的窗簾厚實遮光。牆紙木料的顏色也是為了吸收陽光,大多都選用深色。


    失去白金幣的庇護之後,流星就感覺心情愉悅,似乎呆在這個小屋子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心感——歌莉婭·塞巴斯蒂安的靈壓也不像之前那樣令人厭煩,令人抓狂。


    那副偏向中性的麵孔要和大衛·維克托重疊,在流星的腦袋裏不斷交匯融合,好像命運和他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在香巴拉這片土地上找到了熱情知己。


    一切都不那麽重要了,兩人的身份屬性,或是食人魔和無名氏的糾葛,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接受”


    流星不假思索的答道。


    “我應該能接受吧你的道歉?”


    歌莉婭睜大了眼睛,追問著:“應該?”


    流星擁有強大的精神力,他依然在掙紮,試圖與[singforme·為我唱]的力量對抗.


    “我”


    他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赤腳踩上發紅的文龍錢,終於清醒過來!


    “哈哈哈哈哈!~嗬嗬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嘻!”歌莉婭神氣得意,笑得渾身顫抖:“哭將軍,它是貨真價實的,其實我很好奇.”


    “你真的會把它用在夥伴身上麽?”


    盡管腳心已經燙出一層水泡,流星依然不敢把腿挪開,他咬牙切齒的反問道。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歌莉婭挑眉弄眼,在門前來迴踱步:“你可以把這枚文龍錢留在身邊,也可以把它送給夥伴,一旦拿到這枚籌碼,就能離開酒神教堂——我不會為難自由的靈魂。”


    “你現在就可以撕了這張賭約,帶著錢.”


    流星憤怒打斷道:“接著賭,我要一路贏到底,你以為我是什麽人?我會丟下夥伴臨陣脫逃?”


    “啊哈.”歌莉婭眯著眼睛,露出一種古怪的,媚眼如絲的姿態——


    ——她湊到這位勇士身前,探身仔細嗅了嗅信息素。


    “兄弟,你好香哦”


    [part2·性張力]


    這種古怪的親昵態度讓流星不由自主的避開腦袋,卻因為腳下滾燙的銀幣,動不了半步。


    “我就喜歡你這種貪得無厭的賭徒!帕克和我說——你昨天夜裏想梭哈!”歌莉婭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我簡直興奮到發瘋!腳趾頭都扣得邦邦硬!~”


    “實話和你說,這副擁有仙丹加持的肉身其實不需要睡眠,我喜歡冥想,把心放空了,才能裝進去新的東西,品嚐新的滋味。”


    “我的臥室就在頂樓,如果你喜歡,隨時都能來.”


    如此說著,歌莉婭的手輕輕掃過貝洛伯格的劍刃。


    流星不由自主的舉劍劃割,想阻攔這條手臂——可是他攔不住。


    陣陣青煙從女爵的前臂冒出來,大劍割開血肉,撞上肱骨,磨擦橈骨,剖出一條焦黑的截麵。


    這種劃割角度或許能帶來一些傷害,但是根本就攔不住歌莉婭。


    她先是輕輕掃了下流星的下巴,緊接著死死掐住這“小孩子”的喉頸,眼神也一下子變得暴戾毒辣——手指慢慢用力,慢慢的收緊。


    流星提起劍柄,劍刃跟著作杠杆加力,朝著歌莉婭的腦袋打下。


    “下次決鬥,你一定記得.”


    說時遲那時快,女爵撚著貝洛伯格的劍刃,把軟弱無力的劍夾在指尖。


    “把我喊起來,讓我也樂一樂——”


    “——客人還沒來,鬥獸場的表演就結束了,這算什麽事兒呢?”


    她幾乎迎著流星的右利手,生生將貝洛伯格原路推了迴去。


    這兩個一米九的大高個僵持著,純粹的力量對決中,流星又一次輸了,這迴沒輪不到魂威上場,是肉體元質的單方麵碾壓。


    女爵隨手一丟,帶起流星的喉頸上身甩迴床上。


    她喘著粗氣,心肺起伏不止,似乎消耗了太多體力,聖血在體內奔湧著,過高的新陳代謝讓她的心率失速,滿臉潮紅——為了和哭將軍對抗,她必須出全力。


    流星則是兩眼一黑,在脖頸要害受製,在顱腦失血的狀態下,他又輸了,而且和[singforme·為我唱]的詭異靈能沒有任何關係。


    就像是自然界裏雄獅製服母獅那樣,他被狠狠的淩辱玩弄,丟迴了床褥。


    這一刻,歌莉婭·塞巴斯蒂安昂首挺胸,臉紅心跳的蹲在床邊,抱起哭將軍的胳膊——她餓得兩眼發昏,卻一再忍讓克製。


    因為這枚籌碼還沒落進她的袋子裏,這塊肉還沒有料理完畢。


    她的眼神滿是愛意,恨不得立刻將步流星分而食之——不過那樣就沒有意思了。


    有時候“意思”真的是一個非常微妙,非常重要的屬性。


    如何抵抗時間這把無情的刻刀呢?


    對於歌莉婭來說,就是講究一個“意思”,要是生活裏沒有這種樂子,還不如馬上歸一,死得透透的也圖個清淨。


    娛樂對於這位女爵,是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不光是食欲物欲,還有求知欲和色欲,這些東西都能帶來樂子,讓生活充滿了“有意思”。


    她貪婪的撫摸著哭將軍的肉體,直到這位勇士漸漸脫離缺氧失血的狀態,漸漸開始掙紮。


    她立刻退到一邊,背著雙手吹口哨,滿臉無辜的模樣——


    “——我在你身上聞到了一種.嗯.”


    她很難去形容那種感覺,似乎已經有人捷足先登,嚐過這塊肉了。


    “腥臊的臭氣,是青金的狼血。”


    步流星迷迷糊糊的直起身,他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暈過去的,隻一瞬間,他就被歌莉婭掐得昏厥瀕死。


    “那他媽是我老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有沒有想過?哭將軍?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歌莉婭露出曖昧的笑意,低頭頜首睜大兩眼,都是天真無邪:“要是你輸了,真的變成了我的藏品,或許我們的靈魂更合拍?”


    “很早以前我就發現了,我和紅石人有許多共同愛好,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我們都有極強的榮譽感,遇見強大的敵人會惺惺相惜。”


    “我們都很好色,喜歡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


    “或許變成我的藏品是一件好事?畢竟每一樣寶貝,都是我的心頭肉,我絕不會虧待他們——”


    “——隻是我的心碎成很多塊,分給了每一個人。”


    流星眼神失焦,露出難以理解的神情。


    “廢話少說!你打算投骰子?接著折磨我?羞辱我?讓我的腳板再長幾個疤?”


    歌莉婭抿嘴聳肩,連忙結束這個話題:“嗯。既然你不想聽,我們明天賭局再見?”


    這麽說著,這位女爵莊重體麵的帶上臥房大門,就此離開。


    等到這恐怖的強敵走了,流星開始喘氣不止,對著鏡子檢查傷勢。


    他的脖子一側有四處深紫色的抓痕,能看見淋巴組織和血管的挫傷——毫無疑問,歌莉婭的巨力能把他的頸椎掰斷。


    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內心也漸漸開始動搖。


    人總會軟弱,當退路出現時,就得接受恐懼心帶來的考驗。


    是的,他還有妻子,姍姍(三三零一的真名)懷孕了,在故鄉等著他。如果帶上文龍錢就此退出賭局,或許能前往仙台找到無名氏的夥伴,到時候重整旗鼓再迴到東馬港救人——這也是個辦法。


    單打獨鬥好像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無論靈能魂威還是肉身力量的對抗,流星都遭遇了不止一次的慘敗。


    如果不是因為這麽點“意思”,這麽些“樂子”,歌莉婭早就可以把他殺死吃掉——如今他還活著,他能唿吸,全都仰仗歌莉婭好似貓科動物喜歡戲耍獵物的本能。


    這種本能說起來其實很常見,世界上最優秀的獵手也會犯這類錯誤。


    要舉個貼切一些的例子,就算是世界冠軍,碰見實力過於懸殊的對手——也會忍不住去虐泉,根本就不願意提前結束遊戲,因為征服獵物的過程實在太簡單,反倒顯得無聊。


    “清醒一點!步流星!你清醒一點!”


    流星對著鏡子用冷水洗了把臉,好不容易讓過熱的腦袋降溫散熱,把內心的綺念和心魔都趕走。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被歌莉婭·塞巴斯蒂安迷住了。那副聖血締造的強壯肉身迸發出來的力量,墮入永劫地獄完全受人支配的安心感。


    盡管隻有短短的一瞬間,欲望編出來快樂之歌讓他產生了沉淪癡迷之意——不需要[singforme·為我唱]來投出命運之骰,強烈的自毀欲就能瓦解他的心防。


    不像他明哥,二十六歲的步流星依然年輕,依然被各種各樣的欲望牽扯。這也是傲狠明德一直強調的心之力——也是槍匠限定卡池含金量不斷提升的原因。


    哭將軍死死咬住右手,咬住大拇指隆起的肉丘,這條胳膊剛長出來不久,痛覺神經非常敏銳,這一嘴下去疼得身體發抖冒出淚花,完全清醒了。


    他換好衣服,帶上白金幣,斷了逃跑的念想,終於想起自身魂威的長處。


    要找到可靠的夥伴,[whamrap·威猛先生]才能發揮出百分之百的力量。


    此時他內心又一陣後怕,剛才腦子缺氧產生的各種想法要是讓明哥知道了,恐怕明哥會當場笑死。


    雪明要是看見流星變成授血扈從,變成永生者的藏品——兩人再見一麵,他都能想象出明哥會說什麽。


    “看見你這個樣子,我快要hua(發)huong(瘋)!”


    “很難有人忍住不笑的,咱倆比劃兩下,等我老死了,在葬禮循環播放這段作戰記錄。”


    “你看見我骨灰盒在抖,會講話了——”


    “——這個阿星就是遜啦。”


    “不要奇怪,那是我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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