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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踏上這片高地已經有兩天了,朝升夕落的高遠陽光和獨有的不變北方風向,最開始使得他們這群長期生活在樹林的人焦躁不已,但是經過了經過了兩天的打磨,已經變得可以忍受。


    除了那些高低變奏的裂縫區域。


    裂縫!裂縫!一天到晚除了擔心裂縫就是裂縫,原本以為隻是略有威脅的東西,在六識麵前不堪一擊,可是誰知道那些裂縫也是不一樣的。


    有些裂縫就是普普通通的裂縫,但是這些裂縫中往往析居著五毒類的昆蟲妖魔,而有的裂縫看著和普通的裂縫一樣卻有著古怪的能力,比如說有強大的吸力可以將人吸走,又比如說跨過去的瞬間有紛亂的噪音灌入腦海,最可怕的是還沒有什麽規律可言,大小裂縫往往是隨機的。


    這些天最讓白於墨深刻的是一處向外冒著熱氣的裂縫,往裏麵丟的生肉瞬間就被烤焦然後碳化灰飛,可想而知人跨過去會怎麽樣。


    這種奇異地形往往是被人們所討厭的,但是他們的運氣很差,接連的遭遇到了兩個,不過這已經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麽。


    雖然運氣很差,但是通過這篇區域是最好的選擇了,至於原路返迴?沒有人願意這麽做的。


    “前麵的裂縫隻是一個普通的裂縫,裏麵析居著一隻漸變種大鼇蠍,小心點,它感覺到震動了,正準備給過去家夥紮一下。”這句話是說給龍尚尊聽得。


    龍尚尊抽出一把短刀,寒骨已經還給了白於墨,這是他自己做的,用的路上遇到的一隻大型貓科動物的犬牙,還不錯,除了稍微短了點。


    他沒有裝模作樣的偷偷摸到裂縫邊緣,而是光明正大的走過去,在那兩隻大鼇衝出來瞬間跳起來雙腳踩住,從容不迫的挑飛斜過來的蠍尾,然後用短刀貫穿腦袋一把將其釘在裂縫邊緣。


    “還不錯,有著牛犢大小,至少作為午飯是夠了。”揪著尾巴將那隻斷氣的蠍子提了起來,甩到兩人麵前,那一對大鼇裏麵的肉就足夠三個人吃了,隻是出了龍尚尊之外,誰也沒有露出開心的表情。


    這些天的日子一直是這麽過來的,隻有吃昆蟲吃昆蟲,從蠍子蜈蚣到甲蟲蜘蛛,挨個吃了個遍。這也可以看的出來路途的艱難,三隻幽影狼已經餓瘦了一圈了。


    自從來到高地開始,三人就從來沒有騎過它們了,因為沒有必要,隔三差五就要下來檢查前麵的裂縫到底是什麽玩意,還不如自己走好了,但是即使這樣,它們也必不可免的廋了下來,因為除了蟲類妖魔,這裏的食物真的太少了。


    昨天他們好不容易發現了一群高地的食草鹿類,但是因為周圍大小裂縫還有對方熟練的跳躍技術和危險感知本能,即使白於墨都出手了還是沒有留下一兩隻。


    “嘔!”白花花的肉味道並不算差,出了那一股腥味兒,但顧潘還是必不可免的吐了出來。


    他的麵色蒼白,不斷嘔吐出胃裏的清水,一邊還含糊不清的咒罵著,什麽該死,什麽最討厭的這裏了,這已經是這幾天的第五次了。


    除了不停的拍打著他的後背,龍尚尊什麽都沒有說,因為說什麽都沒有用,沒有想到這個家也是倔的很,和往常一樣,吐了之後就不吃了,抹了抹嘴角,恢複到以往陰沉寡言的狀態,然後說上一句我沒事了,你們吃吧,獨自一人離開木炭旁,吹著冷風。


    不可否認的,他們現在在麵臨著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食物的問題。


    “真的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在荒野裏麵還會為了吃的而發愁,這裏又不是沙漠。”隻是心裏嘀咕一句,沒有想著說出來,但是龍尚尊恐怕意識到,再這麽下去要不行了,白於墨和他都能忍受昆蟲的肢體,但是顧潘卻是忍受不了的。


    這裏麵沒有埋怨的意思,龍尚尊知道,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情,因此他主動的開始提起狩獵的事情。


    “今天,咱們三個去狩獵那些跳鹿吧!”他砸吧兩下嘴巴,看著兩人詫異望過來的目光,快速的將嘴裏的肉咽了下去,“那啥,我也不想吃這個了。”


    這話騙鬼去吧,吃的最歡樂的就是你了,白於墨也就在心中腹誹一句,然而顧潘卻是冷笑:“怎麽狩獵?不說那些跳鹿極致的彈跳力,是專門為生活在這片區域的,你怎麽追?還是在這片布滿危險裂縫的地方,而且它們大多都是在北方和南方,方向都偏了。”


    說話有氣無力的,可見這段時間他真的虛弱了許多。


    “咱們已經偏了不是嗎?從開始繞著裂縫走,甚至是從那些半心草中心點撤出來的時候,既然已經偏了,那麽又何必計較於偏不偏的問題呢。”


    “況且,你都這個樣子了,你覺得是到底是路程偏移嚴重,還是你拖累的嚴重呢?很多時候,隊伍都是在等你。”


    顧潘沉默寡言,顯然是說道坎兒裏麵了,白於墨也點點頭,“我也讚同。”


    兩票對一票,顧潘無力反駁,但是他心裏恐怕也是覺得這樣是最好的,隻是死倔著不說罷了。


    以顧潘六識範圍,很快就找到離周圍最近的跳鹿群,隻不過周圍大大小小的裂縫足有數十道,令人生畏。


    那些跳鹿在岩架上麵跳來跳去,因為彈跳能力極好,所以大多數的裂縫都奈何不了它們,不管是那些藏有妖魔的,還是那些具有奇妙能力的,隻要不是什麽特別的詭異厲害,基本上不會出事。


    而與之相比,白於墨他們可就要小心多了,雖然很多裂縫都可以繞過去,但是偶爾還有連成片的,雖然不相交,但是其中的縫隙也容不得人過,還要小心被那些跳鹿察覺到,簡直就是心煩。


    雖然心煩,可是還是要做的,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大小不一的裂縫,他們三人中就屬白於墨的攻擊距離最遠,當然顧潘有一招,屬於神魂的範疇,六識範圍內的都能生效,可是用出來對方也隻是略有影響,不會死亡,放在這兒顯然是不合適的。


    白於墨要想要有效的殺傷它們,而且是瞬間的,那麽至少要站在三百米之內,三百米,這個距離非常的近了,高原之上基本上都是到不了膝蓋的雜草,難以有什麽有效的隱藏。


    “再靠近點兒,不夠,起碼要再向前十餘米。”


    走在前麵的是顧潘,白於墨盯著那些跳鹿,在他的身後冷冷的開口。


    一望無際的荒原肯定是無法隨意的靠近的,除非他們是匍匐前進的,隻是那樣基本上不現實,現在依靠的是顧潘的另一種技巧‘光線扭曲’,受到那些鮫魚的啟發,可是顧潘並沒有深入的研究,無法做到切換自如,最重要的是光線扭曲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移動的時候很容易被看出端倪。


    現在就是這樣,扭曲的光線被製造出來與周圍一樣的景物,可是這會隨著移動而變得違和,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來,要是緊緊是直線移動的話也就算了,但時不時就會碰到裂縫,左歪右斜的移動軌跡,基本上就沒有成功過。


    已經接近白於墨絕殺的範圍了,這是今天距離跳鹿群最近的一次。


    “再向前麵一點兒,三米就夠了。”白於墨盯著跳鹿群,目不轉睛,其實現在就已經可以出手了,但是還沒有必要的把握,這要視目標跳鹿的敏感程度來算。


    “好。”顧潘滿口就答應下來。


    然而說話的時候,全神貫注的白於墨並沒有注意到顧潘的前麵是一個裂縫,完全封鎖了路徑的大裂縫,再向前麵一點兒,要麽冒著風險繞過去,要麽隻能掉下去。


    已經這種距離了,再繞路的話,大範圍的光影模糊毫無疑問的要暴露,顧潘咬咬牙,他已經提前就用六識掃了一遍,這是一個普通的裂縫,但是沒有什麽昆蟲類的妖魔,是一個被廢棄類的巢穴,不算深,隻有十來米的樣子。


    顧潘的光線扭曲是以自己前麵為焦點的,也就是說。


    …


    哢哢,最邊上的一隻跳鹿猝不及防被凍結住腳踝,其他的跳鹿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有敵人接近過來,紛紛縱躍跳起,一躍六七米,幾息之間就遠去,隻留下那個倒黴蛋兒在原地不停的吼叫。


    這是白於墨他們今天下午四次打獵的唯一結果,而代價就是顧潘一腳跌進裂縫裏麵,白於墨說的三米是提高把握的三米,幹燥高原的妖魔對水汽異常的敏感,自然是越近速度越快,把握越高,就算沒有這三米,依然也有可能成功。


    但是這個家夥,沒有商量就擅自跳躍出去,白於墨能順利的跟在後麵全都是因為顧潘在墜落的時候依舊用念力托著。


    可是就是這樣,也不過增加了一米的距離,不過怎麽來說依然是成功了。


    十餘米的深度對於普通人人來說是致命的,顧潘不算是個普通人,但是肉身不強的他,隻比普通人略強的身體跌下去是個什麽後果也就知道了。


    龍尚尊看呆了,他一臉懵逼的看著白於墨滿臉懊惱的把顧潘拽上來,因為過程中白於墨和顧潘都是傳音狀態,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跟在後麵看到兩人停在裂縫麵前,還以為要動手了,結果一腳跌進裂縫裏麵是個什麽鬼。


    太陽漸漸落山了,三人隨意的找了個地方開始生火,為了烤肉還有方便取暖,這裏的夜晚溫度降得很低,沒有火堆的話怕是第二天早上就已經感冒了,話雖如此,但是木炭好像也剩下不多了。


    看著紅火碳石上被烤的滋滋作響的烤肉,一行人忘得有些出神。雖然問題已經解決了,可是這代價也真的是太過慘痛了吧。


    幸運的是跌進裂縫的顧潘身上隻是多出破皮,加上右腿有些骨折,算不得什麽大問題,這也應該是提前預判好的結果,裂縫說是有十幾米,可是越是往下兩邊的壁麵越是接近,很容易就會摩擦緩衝的,話說若是換做龍尚尊跌進去,可能屁事都沒有。


    再將顧潘拉上來之後已經是一頓臭罵,當然白於墨隻是冷著臉什麽都沒有說,大罵的也自然就是龍尚尊了,而且這次不是開玩笑的那種,是真的生氣了。


    顧潘也就任由他嗎,沉著臉不說話,和以往的冷笑毒舌反擊完全不同,大概也是真的心虛了,他最初的初衷應該也就是想不脫後腿,顯示自己的作用,然而這次拚命的有些過頭了。


    深色晦暗的夜籠罩在周圍,隨手添加了一把路上收集的細小幹燥木質,明亮的火焰升騰起來,三人注視發紅的火石,什麽都不幹的情況是很罕見的,大概是先前的迷之尷尬造成的。


    “可以吃了。”


    橘黃的火光映襯在龍尚尊略微顯老的麵容上,有些嚴肅和刻板,但是更多是一種氣消了之後的尷尬,他拔出自己做的匕首,先是向著白於墨要了兩塊冰塊,將冰塊兒整齊的按在匕首的兩麵,劃抹過去,這樣借此來清洗,但是不要指望著太幹淨。


    短刀將架在碳石上麵滿是割痕的烤肉分成三塊,自己的那一塊大概隻有拳頭大小,而分給白於墨和顧潘的,卻是數倍於自己的體型。然而用鐵絲穿起來遞到麵前的烤肉,那個陰沉的青年隻是看了一眼。


    “太多了,吃不完,我不要。”三字式的話語大多彰顯出來的也就是對自己的不釋懷,龍尚尊一眼就看出來了,並且還氣樂了。


    “你小子還真的以為自己是個什麽了不起的天才,你什麽錯都不會犯?你要真的是天才那也倒好了,誰管你啊,放在那裏鬧一鬧自己想通了也就好了,偏偏還倔,愛拿不拿,再這麽鬧,就是丟給那些妖魔也不給你。”


    顧潘大約沉默了一兩秒,直到龍尚尊作勢要丟出的時候,才接過來,大概也隻有犯了錯的時候才會看到這樣的表情,更多的時候都是嘴角冷笑,然後言語反擊。


    而現在,“我吃不完的。”他這麽說道。


    “吃不完給我,少嘰嘰歪歪的。”


    龍尚尊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或許有的時候看起來真的不靠譜,但是白於墨知道,這個畸形的隊伍是是因為有了他,才會逐漸的相互接受,至少現在看起來並不是那麽的疏遠生硬了。


    因此,短暫明亮的火光下,沒有人看到,白於墨暫時還隱藏在石麵具下的麵容,在接過龍尚尊遞過來的鐵絲串肉的時候,嘴角泛起的微小的不可見的弧度,至少比生搬硬套的笑容要真實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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