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小鎮的東麵都是大片的農田,因此這裏這裏修建了一片用來存儲糧食的倉庫,一排一排的,在最邊遠的一個角落裏,就有著這麽不起眼的一間,和其他緊閉著的不用的是,這間倉庫大門打開著,卻是始終不見有東西運進來或者搬出去。


    唯一的一道大門敞亮著光輝,卻照不散裏麵深沉的黑暗,虞壑從門口向著裏麵看去,裏麵寂靜的異常,除了出口的一截兒其他的什麽都看不清楚,就像沈亮那深邃的眼眸一樣,一想到這兒他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發虛。


    他強自鎮定著,向著裏麵走了幾步,窸窸窣窣!好像聽到了有什麽東西在裏麵遊走。虞壑的身影頓時僵住了,從小腿到後頸的汗毛一根根的立起,老…老鼠嗎?僵住的臉孔上,眼珠倉皇的亂轉。


    說起來可笑的是,自從上次發生那種事情之後,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終日就像一隻打了霜的茄子一樣,尤其是對老鼠敏感了起來,那種將家裏裏裏外外的的老鼠殺了個遍,又是老鼠藥又是陷阱的,還不顧家人的反對,養了四五隻貓,整天抱著。別人都以為他瘋了,精神不正常了,虞壑卻是甘之如飴。


    在這個過程中,他無疑是對老鼠熟悉了起來,他很確定的是剛才聽到的就是老鼠的動靜。冷汗從臉上一滴滴的滑落,虐殺老鼠的確是能夠給他帶來快感,但是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無有依靠的卻隻能帶了陰影一樣的恐慌。


    虞壑站在從門戶射進來的光亮裏麵,僵硬的腳步開始後退,這時沈亮的聲音響了起來:“交代的都辦完了?”漸漸的黑暗中顯現出來一個人形的輪廓,繞著從門戶射進來的陽光,背倚著一半邊的門,正是沈亮了。


    陷入精神恐懼中的虞壑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狠狠的唿出一口氣,像是昭示什麽一樣急促的點著頭,他也說不上什麽,那種既害怕又安心的感覺,仿佛婊子一般的搖擺。


    “哦!那就在這兒等著吧!”


    虞壑不敢提什麽反對意見,但是他也不敢進去,就站在門外麵等。率先過來的是衛禮,這個老實方正的年輕衛視還穿著值守式製式的的皮甲,就連除了沒有帶上長矛,和圍牆的上值守的人沒有什麽兩樣,恐怕是請了假趕來的。


    衛禮對這兩個逃出升天的小孩懷有一定的愧疚,強烈的責任感使得他將禍端的原因全部背到了自己的身上,因此對於虞壑說的想要請求他來稍微指點一下他們,他是毫不猶豫的就接了下來,時間當然是擠出來的,雖說戰友的喪事和遺孀的生活已經將他忙的焦頭爛額。


    “那麽,你們是要我指點一些什麽呢?”剛一到,衛禮雷厲風行的道。


    虞壑剛要說話,但是卻是被沈亮抬手攔住了,他從背倚著的樣子轉正,微微搖了搖頭,“並不是要你指點我們什麽,將你引過來是因為另一件事。”


    衛禮愣了一下,但是接下來麵色沉了下去,像是不悅,可是衛禮的脾氣很好,到現在依舊是沒有發火,隻是問道:“是什麽事?”


    “很重要的事情,於你於我都很重要,所以你先等等吧!”


    什麽?還要等,抽出時間來就是為了這些過家家的遊戲不成?這讓每天都揪著時間的衛禮受不了了。


    “哦!不用等了,他來了。”


    話音剛落,衛禮順著沈亮的視線,這一排排拐角地方的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虞餘先?他不懷疑這兩孩兒能夠請動這位,畢竟虞壑是虞餘先的獨子,可是他到底要做些什麽呢?


    留著寸頭的虞餘先看起來是一個剛強的漢子模樣,外麵隻穿著一件背心,露出了堅實的臂膀和肌肉,下麵修身長褲,看起來高大壯碩。


    虞餘先毫不遲疑的走了過來,先是看了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一眼,後者畏畏縮縮的直讓他感覺到丟臉,然後又轉向衛禮,打量著,皺眉的同時也是微微點頭,算作打了招唿,最後才將視線轉到沈亮的身上,微揚起下巴生冷的道:“妖魔的消息呢?隻要你不貪心的話,大部分的條件都可以滿足你。隻是要是跟上次一樣貪的話那就別怪我不給你麵子。”


    虞餘先毫不客氣的說著,同時又道:“衛禮,我記得你和他們倆的交集是在圍場裏麵是吧,那麽現在你是來做什麽的,當這個小子的靠山的?好和我交易的時候有底氣?”按理說應該先詢問對方來是幹什麽的,但是虞餘先卻是直接質問了起來,在他看來,隻要將妖魔的消息上交上去,對鎮上對己對彼都有好處,而且事後還有大量的獎勵,根本就用不著暗中交易,除非有著更大的圖謀,可是這種交易需要底氣,在他看來沈亮的底氣就隻有身在這兒的衛禮了。


    “我?”衛禮指了指自己,他是徹底的搞不清狀況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再說些什麽,什麽妖魔的消息?什麽交易?他來這兒就是因為想要補償補償他們,可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


    “爸…”


    “閉嘴!”


    虞壑看不下去了,想要說些什麽,卻是被虞餘先打斷了,那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直叫虞壑往後麵縮,於是那種眼神愈發的明朗起來。


    “其實並不用交易什麽貴重的東西,很簡單的。”沈亮嘴角打著笑意,適時地插了進來。


    “哦,真的嗎?”像這種態度不明,又自以為是的主動真的讓虞餘先感到不滿,可是更令人感到氣憤的是自己的兒子也像是一個草包一樣跟在後麵,一想到那個他就忍不住來氣。


    沒有理會虞餘先不滿的態度,甚至沒有去看那挑釁的神態,沈亮嘴邊蕩起輕笑,一言不發的向著倉庫深處走去。


    站在原地的幾人相視一眼,隻好一一跟上去了,最先跟進去的自然是虞壑了,他雖然有些害怕老鼠,但是現在這麽多的人在就根本沒有什麽好怕的了,虞餘先沉默了一會兒,冷哼了一聲也跟了去,最過莫名其妙的衛禮也就隻好隨他們了。


    “呐!我說你們說的妖魔的消息是指的什麽?”衛禮追上了走在前麵的虞餘先,方正的聲音在裏麵在空曠的屋子裏迴蕩,即使已經注意過了,但是依舊很大聲。


    虞餘先的腳步慢了幾分,在衛禮看不到的地方,他眉頭皺起,反問道:“我說,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虞餘先看似不在意衛禮,但是實際上一隻認真觀察著周圍的每一個人,從剛開始衛禮的表現就很奇怪,這讓他很是在意,他雖然有些自傲,但是優點就是很擅長思考以及觀察,自然而然發現事情開始變得古怪起來。


    “知道什麽,他們叫我過來的理由是讓我指導一下他們。”衛禮也有些奇怪為什麽是托詞,他們將自己叫過來又是為了什麽。


    黑暗中,虞餘先的步伐還是在前進,但是明顯要散亂了點,像是思考了會兒,突兀的說出口來:“哦!沒什麽,也就是前幾天圍場的那隻妖魔罷了,那小子說他知道在哪兒。”


    就像虞餘先所料的,此話一出衛禮馬上的就爆發了,不用原先壓低的聲音,反而大叫起來:“什麽?”無論出於什麽考量,沈亮的隱瞞事實總要說出來的,與其是由沈亮提出來使得衛禮方寸大亂,還不如由他說出來好有一個緩衝。


    衛禮想要衝過去,卻被虞餘先一下給攔住,“你幹什麽,放手。”無論衛禮怎麽掙紮,同是肉身側的覺醒者,但是一度和三度的差距太大了。


    “他說的是真的哦!叫你們過來就是為了商量這件事的。”一直走在前麵的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腳步,轉過身來。


    衛禮這才發現,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隔了有幾十步了,虞餘先一直在有意識的放緩腳步,到底怎麽了,僵持的氣氛使得衛禮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過來!”虞餘先望著對麵怒吼一聲。而虞壑的麵色卻是顯得猶豫不決,看了看怒目圓睜的老父親,想說些什麽,而又閉上了嘴,轉頭看到麵帶微笑的沈亮,又是汗毛直立,緩緩的向著後麵退去。


    “好好好!真是個孝子。”虞餘先氣極反笑,借著這個機會,而一旁的衛禮好像感覺手裏被塞入了什麽。


    啪啪啪!一陣拍手聲響起,沈亮麵帶笑容,“家常話就到此為止了,畢竟大家都不是來看你教育小孩兒的,哦!這麽說也不對,畢竟你也不會教育,這麽精明的人原來也隻能生出來草包啊。”


    一旁的虞壑臉色漲紅,卻不敢吐出一個字來,這下看的虞餘先是徹底的失望了,連心氣都沒了,能還有什麽指望。


    沈亮看在眼裏,輕笑著:“不過,草包好啊,草包才好驅使,好駕馭。”


    “哼!此事一會兒再找你算賬,但是現在你也應該交代將我們引過來是要幹什麽?”感覺到身旁的衛禮徹底的冷靜下來了,虞餘先鬆開手,問出關鍵的問題。


    “嗬,我可不會說慌呢,的確是跟你們說好的那樣做交易的,妖魔的地點就是這兒,至於代價就是你的身體啊。”若無其事的說出這讓人感覺瘋狂的話語,可是在場這人都莫名的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你…你…你這個畜生。”衛禮大吼著瘋狂的衝上去,隻邁了兩步,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軟綿綿的。


    “小心!”尚未反應過來的衛禮被虞餘先拽住,使勁的向著後麵拋去,巨大的聲響在原來的地麵上響起,砰,厚厚的灰塵被猛烈的吹拂到四麵八方。一隻巨大的老鼠顯現在先前的衛禮的位置,黑暗中一雙鮮紅的眼睛莫名的令人心頭發緊。


    手臂上被撕裂了一道爪痕,空氣中腥甜的鮮血的味道的彌漫著,“你下了毒?”虞餘先捂著左臂質問著。


    “哎呀!下毒什麽的真是沒品,但是很有用不是嗎?不過我要糾正的是,這不是毒哦,隻是讓人脫力的東西,不過大概對你也隻有削弱點吧!當然那邊一度的家夥可真的隻是脫力了。”沈亮使用的藥物,有色無味,是迴來之後,將顧潘的小樓翻了個底朝天,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之一。


    沈亮相當有耐心的解答,但是卻隻換來了虞餘先的皺眉。他快速的躲開毛毛的撲擊,大喊著:“吃下去。跑”


    衛禮從地上爬起來,摔倒的衝擊使得他有些遲鈍,但是聽到虞餘先大喊的那一句之後,他立刻的意識到是什麽意思,毫不遲疑的將虞餘先塞過來的東西喂進嘴臉裏,一言不發的向著外麵跑去。


    變故!沒有意識到變故,沈亮帶著笑意的臉變得沉默起來,他看著一旁纏鬥著的虞餘先,心想著還是低估了他,“喂喂!這可就不好玩了,明明大家都一臉歡愉的玩著遊戲,但是有人卻被媽媽喊迴家吃飯了,這可真是不公平啊,呐你說是吧!”


    他望向一旁帶著愧疚的虞壑,即使對方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那詭異的聲音卻讓後者一個激靈,“我,我去追他。”


    “嗬嗬!就憑你?你還是在這兒看著你敬愛的父親的死亡吧!”卑躬屈膝的恐懼換迴來的隻有毫不留情的嘲諷,以及無能為力的辛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與冰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逸雪於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逸雪於風並收藏不與冰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