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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密林中,夜晚總是像潮水一樣湧來的,開始的時候悠然愜意溫聲細語,然後就愈演愈烈,就像拍打焦岸一樣,將光亮揉碎在黑暗中。/p


    “不!”樵伯囈語的大喊著驚醒過來,他揮舞著手臂,像是要撈什麽東西。然而他此刻的樣子是腰部對折一般的被挑在樹枝上,這一掙紮竟是從樹枝上溜了下去。這兒離地有十幾米高啊!/p


    哢!粗壯樹枝猛然的一彈,將樵伯吊在空中。白於墨原來還在他的腰間係了樹藤。/p


    而此時,原本做了噩夢的樵伯猛然驚醒,受到腦充血的作用還沒有徹底的清醒,又突然遭到了失重感,雙手本能的還想抓著點什麽,突然腰間一勒,原本身上的各處傷痕也開始痛起來了,那酸爽不言而喻。/p


    嘶!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樵伯摸了摸腰間的樹藤,努力的在空中找準平衡,正待平複一下心情,想一下這是怎麽迴事,突然聽到上麵傳來沙啞的如同巫婆一樣的一聲:“咦!你醒了啊!”/p


    竟然還有人,而且還是陌生人!樵伯的內心翻江倒海。/p


    “謝謝你救了我,其他人呢?現在這是哪?,你又是誰?”樵伯一連拋出三個問題,他現在的視角是看不到白於墨的。/p


    白於墨心裏有些驚訝,不是輕微的腦震蕩嗎?怎麽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況且你能先上來在說話嗎?而且你不該先說名字嗎?這些心裏話樵伯自是聽不到的。/p


    遲遲沒有聽到白墨沫迴應,樵伯也想先爬上去在說。一手抓著腰間的繩子,一手抓住旁邊的主幹,順到樹上,慢慢的鰍了上去。/p


    因為腿腳僵直的緣故,這麽一小點距離爬了好幾分鍾。樵伯爬上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換個舒服的姿勢。/p


    很難想想一個八尺大漢臉色發白,慢吞吞的用手撐著樹幹,將腿拉直了慢慢的放到另一邊的樣子。/p


    過了好一會後,樵伯艱難的換了個身子後,終於看清楚對麵救了他的人的背影。/p


    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即使在昏暗的林間依舊醒目,紅色的綢帶交叉的纏繞著,在空中飄出很遠,隻是隨意的一撇,樵伯很驚訝,還有這樣發色?/p


    身上穿著的蕁麻粗布破爛不堪,幾乎就是鋪著碎布片兒一樣,有些長發蓋不到的地方還可以看到白皙的皮膚,很是靈秀!樵伯有些期待正麵的樣子了。/p


    若說最開始的時候,樵伯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勉強道謝,但現在看到白於墨破碎的衣物,他是真心的感到感謝,很難想象為了救他這是遭到了什麽樣的攻擊。/p


    幸好白於墨聽不到他的心聲,要不然一定會感到尷尬,這些並不是救他的時候造成的,而他原本也沒有打算救的。/p


    待到樵伯徹底在樹上穩定下來,白於墨開口了,“你不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嗎?”/p


    樵伯聞言有些尷尬,他剛清醒腦袋不靈光,而且村裏麵不需要過多的講究禮儀,自然忘了。/p


    “我姓樵名伯!是迫山村的木匠!”提到迫山村的時候,他的語氣有些落寞。/p


    迫山村,聽名字就是在他們口中的迫山上麵。/p


    “白於墨!”/p


    “啊?”/p


    “我說我叫白於墨。”/p


    “哦哦!”/p


    白於墨轉過身來,由於本就相隔不遠,此時樵伯才借著一點微薄的光芒看清楚,這是厲鬼嗎?樵伯差點又從樹枝上栽倒下去,還是及時的抓住樹幹才沒有出醜。/p


    不複背麵的美好,正麵除了碎布條所掩飾的地方,包括臉上到處都是猙獰可怖的燒痕,就和在油鍋裏撈出來一樣,一雙眸子帶著點點紅光,這不是厲鬼是什麽?/p


    原本就對這些人沒有什麽好感的白於墨,看到他這幅樣子心裏有些生氣和失望,人都是這樣的嗎?看到美好就向前湊去,看到醜陋就像後退卻。/p


    白於墨對被燒毀的皮膚還是很在意的,雖然玉肌也在積極的修複,但是若是沒有什麽好的地方,即使呆在小妖圈裏麵,以這種濃度供給,也要半年才能恢複原貌。/p


    心底升起怒火,白於墨出口譏諷道:“你父母給你取名就是為了讓你占其他人便宜嗎?”/p


    樵伯也聽出了白墨沫口中蘊含的火氣與譏諷,知道剛才的反應惹怒了白墨沫,隻能低聲的說道:“父母賜名,我也沒有辦法啊?”/p


    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麵,白於墨沉寂下去了,對此樵伯也再沒有說話。/p


    過了一會兒,白於墨率先開口道:“除了你之外都死了。”聲音不大,但是其中的消息卻是異常的打擊人。/p


    此時天已經徹底的黑了,小妖圈稍微樹林裏麵卻是格外的安靜,不複廢地的熱鬧,這些類妖魔都有特定的大麵積領地,不需要時常的狩獵,晚上的捕食者數量上要少上一大截。/p


    聲音很清晰的灌進了樵伯的耳朵。/p


    黑暗中,白於墨借著瑰之眸暗中觀察樵伯,樵伯聽到這個消息後,像是早有預料一樣,哀歎一聲,臉上的沒落與悲傷清晰可見,甚至眼底開始有著淚光閃現。/p


    “那…那隻妖狐呢!”/p


    “死了!”白於墨簡短的說道。/p


    “哈哈哈!死了啊!死了啊!死的好,死的好啊!聽到了沒有,啞巴、阿生、李西、還有義虎,你們的仇已經報了,可以安息了。”像是瘋魔一般的癡話。/p


    雖然聲音小,但是架不住周圍太安靜了,白於墨聽到這句話了以後心中有些不舒服,因為那隻灰狐的緣故,忍不住反駁道:“若不是你們自己去招惹妖魔,也不會有人死去不是嗎?”/p


    也不知道哪裏觸怒了樵伯,他小聲的道:“你一個外人知道些什麽!不是我們去招惹它,而是那隻妖魔非得招惹我們。”聲音裏的怨念和憤怒任誰都聽得出來。/p


    麵對樵伯的說辭,白於墨無法反駁,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其中的內情。/p


    樵伯繼續說道:“原本我們之間也都相安無事,但半個月前,那隻妖狐,也不知道怎麽的竟然發現了我們的村子,隔三差五的就去村子裏抓人吃,原本好好地,一時間村子死去了十幾個,我的老婆孩子,義虎的老婆,啞巴的兄弟,都是都是…”聲音已經開始帶著一點哽咽了。/p


    “村裏的人很少嗎?為什麽就你們幾個,村長派你們送死嗎?”/p


    “不,村子的人不少,但村長不許我們出村追捕,我們是偷溜出來的。”/p


    交談道這兒,兩人都說不出話來了,樵伯因為情緒冷靜了下來,覺得剛才的口氣衝撞了自己的恩人,而白於墨則有些自責,從記事以來前麵幾年隨著母親在各地漂泊,而後六年則在村子定居,在這過程中他沒有接觸到多少人,往往都是以旁觀者的身份觀察事情,看的很清楚,但現在他竟然什麽都不清不楚的就卷進事情之中了。/p


    左右搖擺,兩邊都有苦楚,而白於墨長歎一聲,妖魔終究是人類的死敵。心裏下定決心再也不會不清不楚的幹涉其他的事情,對樵伯一行人的怨念也都消散了,反而開始覺得他有些可憐。/p


    “對不起!”黑暗中,樵伯沒有看見白於墨的臉,但是他卻感覺這一聲莫名的真摯。/p


    “沒事!”/p


    一時間再次寂靜。/p


    樵伯臉上掙紮了一番,想起白於墨身上的碎布條,也感受到了白於墨聲音裏的真摯,他認真的考慮了一會兒,覺得應該不會給村裏帶來禍患。/p


    “那個,墨…墨哥兒。”樵伯紅著臉,硬是找不到什麽稱職的稱唿。/p


    看著黑暗中大漢窘迫的樣子,有些好玩,白於墨無所謂的答道:“叫我白於墨就好。”/p


    “白於墨…恩人,你救了我,按照我們迫山村的習俗,我必須報答一番,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報答,不如你跟我迴到村子中,我好生的招待一番。”在說出這段話的時候,樵伯的臉上無比的認真,救命之恩雖不能湧泉相報,但亦可以傾盡所有。/p


    白於墨早就想去他們村子裏看一看了,先前他跟著五人的痕跡不就是為此嗎?避世六年,少年的心裏總是對著一切都產生好奇。況且為什麽他們的村子裏的人都這麽的壯碩,妖魔又為何會舍棄因子濃度高的小妖圈,舍棄類妖魔口糧,而到他們村子裏吃人?/p


    白於墨本能的點點頭,但又反應過來,他應該看不見,正要不充一句。/p


    而就在此刻,就聽到樵伯欣喜的道:“白於墨恩人,你答應了啊!”/p


    他愕然,什麽情況,你難道看的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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