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牙犬龍次郎的必殺技看上去很奇怪,既不炫目,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那動作每次都像是白白送死一樣,而每一次又都能被他輕易得手。


    其實,他的全力一擊凝聚的是他低級別的神力。


    這麽說吧,武力之至高與神力之至低,在這兩個看似不同的層次上,殺傷力卻是不差上下的。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他擁有神的力量。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他甚至可以殺神。


    牙犬龍次郎不屑於跟他們繼續糾纏下去,他跳上大公雞的後背,大公雞一聲嘶鳴,拔腿就跑,身後拖起黃沙一片。


    高塚部的木乃伊個個都算是精銳,但是要跟大公雞比腳力的話,那就讓他們望塵莫及了。


    隻要牙犬龍次郎不跟他們打架,他們也隻能進行埋伏和偷襲,除此,再無辦法。


    看到牙犬龍次郎要跑,他們當然不甘心。


    在那滾滾黃沙之中,九個木乃伊的身影也在急速飛掠,上躥下跳的同時,不停地狂甩出他們手中的彎月骨頭刀。


    這些木乃伊被紗布封了嘴,不吼也不叫,唯獨那一顆眼珠子兇厲異常。


    他們都受到崗塚左衛門的指使,幾乎是無限聽從他的命令。


    隻要刺殺的任務還沒有結束,他們就不會停止揮動手中的戰刀。


    牙犬龍次郎在大公雞的後背上不斷向上方跳躍而起,譚腿屈膝,擰腰揮臂,隻需鐺鐺兩針必碎一把刀。


    他的第一針是假動作,是表演,是前奏,是怡情的開始。


    那第二針比第一針更華麗,也更漂亮,直接爆閃一片白骨煙花。


    九個木乃伊緊跟不舍,大公雞突然一步急轉,側身緊貼地麵斜插向身後。


    牙犬龍次郎大公雞迴身瞬間,小臂一震,長針即出,也是閃電一針,貫穿兩顆頭顱,而在那長針落地之時,大公雞一躍而至。


    牙犬龍次郎探手一把將長針撈在手裏,大公雞又一個跳躍,翅膀拍翻兩個木乃伊。


    它身體急轉如賽道上拐彎的摩托,硬是走了一條弧形路線,繼續向前狂奔而去。


    牙犬龍次郎也沒有閑著,大公雞身體向右,他向左刺出一針,單挑起一顆頭顱。


    撇下身後的木乃伊,大公雞一騎絕塵。


    他現在要去高塚部的老巢,那座大墳山。


    二


    狂奔百餘裏,牙犬龍次郎終於來到了那座著名的大墳山腳下。


    在熾熱大地獄裏,有兩個部族最為強大,一個是豕野部,豕野花枝介以武功和威望居首,另一個就是高塚部的大墳山,他們以族群龐大而割據一方。


    這座大墳山供奉神位超過一百萬。


    牙犬龍次郎抬頭看向山巔,那山巔之上一片銀光閃閃。


    他不屑地縮了縮脖子,那都是失敗者的武器,也是他們的祭器。


    那些祭器堆積成山尖,雪亮一片,從任何一個方向看上去,都形成一座豐碑的模樣,蔚為壯觀。


    牙犬龍次郎心室中緊存的血液在沸騰,在翻滾,像火山中的岩漿,隨時都有可能爆發而出。


    那是武士終生都無法忍受的恥辱。


    略微平複了一下心胸,牙犬龍次郎輕聲說道:“高塚紀賢,你可是要在這裏做一輩子守墓人?哦,我忘記了,你已經是那墓中人了。”


    寂靜的樹林中發出一聲惱怒的:“哼。”


    在樹林中,那高高低低的神位裏似乎都坐滿了人,人影晃動間,隱藏一片血光之災。


    牙犬龍次郎繼續道:“戰而不敵,死於刀下,不是武士的恥辱,可這祭奠則有辱武士的精神,比如我,就是徹底的孤僻,喜歡不來這群居的熱鬧。”


    高塚紀德道:“哼,嘴硬有什麽用,牙犬小輩,你有心的話,可以留下來,這裏定有你神位一間。”


    牙犬龍次郎提起長針,做那莊嚴的凝視。


    片刻,他歎息一聲,道:“此處有房屋萬萬千,卻不足我一槍之願。”


    高塚紀德對於那大澤裏的異象還耿耿於懷,心有餘悸。


    如果他真得有那番神力,這高塚部大山恐不堪他一擊。


    但,他們依然做好了那迎戰的準備。


    雲端,巴豆摸了摸下巴,想起了那劈向蟻王山的一劍。


    那個家夥敢一劍劈了蟻王山,他巴豆如何不敢一劍摧毀這座大墳山呢?


    不過,這裏顯然是自治區啊,他肯定不能胡來,小助可以,大忙則不行。


    這是他作為一個江湖老油條的覺悟。


    還有,作為一個神,他總不能跟一堆骷髏過不去吧?


    偏偏這個時候,那藤仙子又從錦繡香籠裏鑽了出來,站在他的身邊探頭向下張望。


    巴豆瞥了她一眼,不想搭理她,也就沒有說話。


    李絲蔓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道:“這些倭國人,來我朝學得那造屋的技藝,竟然用來蓋墳墓。”


    巴豆心裏想,他們豈止學了這點東西去?


    大唐那征伐四方的武力也讓他們羨慕了上千年,隻是可惜,這幫孫子終究學藝不精。


    巴豆對她的話不以為意,就像開始無視她的人一樣,隻順手掏出香煙來,塞進嘴裏就吸了一口。


    然後,他在嘴裏醞釀了一番,朝著那大墳山就輕輕地吐出了一口煙。


    青煙如風,越刮越濃,入山林則成迷霧。


    迷霧也越加濃重,最後將大墳山整個包裹了起來,隻留下那一片白色的山頭。


    山中黑霧彌漫,山頭銀光燦爛,黑白分明。


    三


    異象又起,隱藏在樹林中的高塚紀德這下又傻眼了,那掛在長槍尖頭上的骷髏頭也是滿臉驚駭。


    愴然間,隻聽那牙犬龍次郎幽幽的道:“嗯,你們都應該入那神位。”


    牙犬龍次郎提起長針,向前一指:“登山。”


    大公雞振翅而鳴:“嘎……。”


    濃霧向山下遊走,從遠方長途奔襲而來的木乃伊們麵麵相覷,隻有那崗塚左衛門看到了那消失於濃霧中的背影。


    他嘴角撕裂,將紗布扯開一條血盆大口。


    他啊啊怪叫幾聲,嗖得一下躍入土中不見了。


    這大墳山是他們高塚部的聖地,任何人都不得入內,凡是擅自闖入者都必將被碎屍萬段。


    其它木乃伊也跟著怪叫著遁地而去。


    讓牙犬龍次郎繼續活下去是他們的恥辱。


    四


    樹林中,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屋中端坐著骷髏架子,也端坐著渾身纏滿紗布的木乃伊,更有那鮮豔的和服包裹的屍體。


    他們全部都活了過來。


    濃霧中,一雙利爪從天而降,牙犬龍次郎抬槍一刺,直接刺穿它的手骨,肱骨和頭顱。


    他再反手一挑,將一具正從濃霧中穿過的骷髏撞成了一片骨頭渣子。


    長針收迴之時,附身避過從那房屋之中劈出的一刀,迴手一針直刺那顆頭顱的眉心。


    三下五除二,牙犬龍次郎清空了周邊的敵人,他抬頭向濃霧中凝視,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迷霧,看到了那狼狽而逃的高塚紀德。


    他口中嗬斥道:“高塚紀德,懦夫。”


    高塚紀德用長槍挑著他兄長的頭顱正在登山,聽到罵聲,轉頭怒視。


    道:“有本事,那就來戰,看看我高塚部是不是有死絕的那一天。”


    突然,從他的腳下跳出一個木乃伊來,把他嚇了一哆嗦。


    他瞪了瞪眼:“走,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那高塚龍之介的對手。”


    高塚龍之介,大墳山高手之一,跟蛇王一樣,是一副可直立行走的骷髏架子。


    他手握一把武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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