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跑跑剛開始的時候,在暗地裏還覺得,這次客人絕對會大量減少!然而事情的發展,卻沒有像他想的那樣!


    這家店的客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比平時多了好多,尤其是在那個叫“收音機”的東西響起的時候,客人尤為的多。後來韓跑跑了解到,很多客人,都是衝著著收音機,或者說通過那個收音機說話的女子來的。


    韓跑跑不明白為什麽這些客人的想法,他覺得歌聲雖然美妙,雖然聽了之後,讓人感覺心神寧靜,但是卻不值得花費十倍的靈石,來這裏傾聽。


    想不明白韓跑跑也不糾結,因為這不是他該管的事情,他知道等到自己在這裏打工,湊夠靈石之時候,他就會離開這裏,等到招生大典的時候,前往那些宗門之中報名!


    韓跑跑要加入的宗門都想好了,就是那個培養靈植師的,名為長春門的修真門派!他知道,這個世界的靈植師是很吃香的,隻要他入選,那未來就是一片光明!


    就在韓跑跑心中幻想著未來美好的場景的時候,他看到一個人影,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著這個人身影,韓跑跑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韓跑跑從十二歲開始,就一直在龍門客棧之中當夥計,因為掌櫃和他過世的父親熟識,所以便讓他專管溫酒的這種輕鬆的職務。


    韓跑跑整天的站在櫃台裏,專管他的職務。雖然沒有什麽失職,但總覺得有些單調,有些無聊。


    掌櫃是一副兇臉孔,主顧也沒有好聲氣,教人活潑不得;


    隻有一個人來的時候,才可以笑幾聲,而這個人,叫做孔伊姬。但是這樣一個人,韓跑跑卻不太喜歡,因為她長得太醜,還太囉嗦!


    孔伊姬是一個女人,也是唯一一個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人。


    她身形很纖瘦,青白臉上,有些十多道暗紅『色』、猙獰的疤痕,而這些老舊的疤痕之中,又時常夾雜著新的傷痕。


    她總是一頭『亂』蓬蓬的灰白的頭發,穿的雖然是長衫,可是又髒又破,似乎十多年沒有補,也沒有洗。


    孔伊姬這人,買喝酒的時候,總是哼著古怪的調子,叫人半懂不懂的。


    孔伊姬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著她笑,有的叫道,“孔伊姬,你臉上又添上新傷疤了!”


    她不迴答,對櫃裏說,“溫兩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說完便排出九塊中品靈石。


    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東西了!”


    這時候,孔伊姬睜大眼睛說:“你怎麽這樣憑空汙人清白……”


    “什麽清白?我前天親眼見你偷了秦家的琴譜,被人吊著打。”


    這時,孔伊姬便漲紅了臉,臉上疤痕給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竊琴譜不能算偷……竊琴譜!……音樂人的事,能算偷麽?”


    接連便是哼起了什麽“哼哼唧唧”、“噗呲啪啪”之類的怪曲調,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裏談論,孔伊姬原來是個花魁,還是個樂曲大家,但終於惹到了不該惹的修士,又不知妥協;於是便被人針對,失去了所有,淪落至此!


    又因為害怕別人覬覦她的美貌、仇家的追殺,她便用毒術毀了自己的容顏,但她又沒有修為再身,又不會什麽營生,於是越過越窮,最終落到了討飯的地步!


    幸而她精通樂曲歌舞一道,又毀了容,所以便能替大戶人家教教小姐,換一碗飯吃。


    可惜她又有一樣壞脾氣,便是眼光甚高。做不到幾天,便將那些她看不上眼的大家閨秀們,通通的罵了個狗血淋頭!如是幾次,請她教琴的人也沒有了。


    偏偏這女子又好收集稀有琴譜,但又沒有足夠的錢購買,所以沒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竊的事。


    但總得來說,孔伊姬在這個店裏,品行卻比別人都好,就是從不拖欠;雖然間或沒有現錢,暫時記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還清,從粉板上拭去了孔伊姬的名字。


    韓跑跑不明白,為什麽孔伊姬她這樣的人,寧願多花十倍的靈石,來這店裏找吃食。


    孔伊姬喝過半碗酒,漲紅的臉『色』漸漸複了原,旁人便又問道,“孔伊姬,你當真會唱歌?還做過花魁麽?”


    孔伊姬看著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


    他們便接著說道,“你怎的連半個弟子也教不交不出來呢?”


    孔伊姬立刻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裏說些話;這迴可是全是“不堪造就”、“朽木不可雕”之類的話。


    在這時候,眾人也都哄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這些時候,韓跑跑知道,他是可以附和著笑的,掌櫃也決不責備。而且掌櫃見了孔伊姬,也每每這樣問她,引人發笑。


    孔伊姬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便隻好向孩子說話。


    隻見她看著韓跑跑說道:“你聽過歌麽?”


    我韓跑跑略略點一點頭。


    她便說:“聽過歌……我便考你一考。音階有那幾種?”


    韓跑跑心想,討飯一樣的人,也配考我麽?便迴過臉去,不再理會。


    孔伊姬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知道吧?……我教給你,記著!這些字應該記著。將來做掌櫃,找歌姬來店裏表演的時候,或許會用的上的。”


    韓跑跑暗想他和掌櫃的等級還很遠呢,他也不想做什麽掌櫃,他可是要修仙的人!而且他們摳門的掌櫃,也從不請什麽歌姬來的點擊表演!


    於是,韓跑跑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她道:“誰要你教,不就是宮、商、角、徵、羽麽?”


    孔伊姬聞言,顯出極為高興的樣子,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著櫃台,點頭說,“對呀對呀!但宮、商、角、徵、羽的調子你清楚麽?”


    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


    孔伊姬剛咳嗽了一聲,準備清唱幾聲,但見到韓跑跑毫不熱心的樣子,便又歎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各位聽眾朋友們……”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掛在牆上的收音機之中,也響起了清脆動人的聲音,店中的人也是不再言語,盡皆側耳傾聽起來。


    誰都沒有看到,靠在一旁的孔伊姬眼中,『露』出了悲傷、無奈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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