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沐宸這樣說，小銀自然是樂意至極，哪裏還有不答應的。
在秋田田承認自己喜歡小係的那個瞬間，她心裏的某個念頭便已經產生了。
既然秋田田有了喜歡的人，主動拋棄了左沐宸，那麽，她再跟左沐宸在一起，就不會對不起秋田田了。
而且，左沐宸被秋田田拋棄了，好可憐啊，怎麽能沒有人照顧他呢？
她不忍心看到他孤單，也想要照顧好他，陪伴他。
她其實看得出來，左沐宸對秋田田是有著感情的，秋田田拋下他，嫁給別的男人，他是會難受的。
喜歡上一個男人的女孩子，在這方麵往往比較敏感，所以，小銀能夠察覺到左沐宸的心思。
所以，她就更加覺得，自己有義務要讓左沐宸開心。
不論左沐宸是否喜歡秋田田，是否喜歡自己，她並不是太在乎。
她知道左沐宸對她好，這就夠了。她寧願為他付出所有。
當然，如果左沐宸也能喜歡她，那麽，她就太幸福了，沒有人比得上的那種幸福。
即使有，也不可能超越她。
因此，小銀沒有拒絕，點點頭說：“既然沐宸答應了，那我可以試試。”
秋田田見自己的事情談妥了，也有心思繼續開他倆的玩笑了。
她半開玩笑地說：“學了這門功法，你可就是左家人嘍。”
“哪有。”小銀瞪了秋田田一眼。
今天，秋田田老是開她和左沐宸的玩笑，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在這兒呆下去了。
雖然，她心裏其實是竊喜的。
左沐宸卻酸溜溜說：“你不也修煉了這門功法，你怎麽不當左家人了？”
秋田田說：“我不一樣啊，我是由漠大哥傳授功法的，可不是你傳給我的。不過沐宸，我真的覺得，你跟小銀可以考慮一下。你們倆這麽默契，一見麵就相互喜歡，小銀現在又化形了，成為真正的人了，是吧？你們不會有任何障礙的。”
秋田田把心裏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完，拉開門逃了出去。
她怕再呆在房間裏麵，會被人打。
反正啊，她該說的都替他們說了，該挑明的替他們挑明了，接下來會發展到什麽程度，就看他們自己了。
他們能有情人終成眷屬自然是最好不過。但假如他們倆仍然不能走到一起，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這種事，不是旁人能夠決定的。
秋田田離開後，屋子裏麵，左沐宸和小銀大眼瞪小眼，氣氛很不尋常。
兩個人平日裏交往很自然，可說是親密無間，尤其是小銀還是鳥的時候，兩人幾乎沒有任何隔閡，就連晚上睡覺時都在一起。
左沐宸去哪裏，小銀就跟著去哪裏，並且不是停在他的手臂上，就是他的肩頭上。
自從小銀化形為人之後，兩人才有了點迴避之意。
不過，也並沒有很明顯的迴避。
小銀總是把自己的心思小心地收斂起來，不願讓人看出她對左沐宸的心意。當然，最最不願被知道的，是秋田田和左沐宸。
要是被他倆看出來了，她都沒辦法再跟他們呆下去了。
左沐宸的心思則都花在他的身世，以及對未來的考慮這些事情上了。
他需要麵對的太多，再加上以前小銀都是鳥兒的形態，他著實沒有往這上麵想。
可是今天，秋田田突然就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並且明確表態，不會跟左沐宸在一起了，這迫使他們倆不得不麵對這個問題。
小銀率先迴過神來，紅著臉低下頭，說：“那個，沐宸，你不要在意田田說的話。她喜歡上了別人，要跟你分手，又有些不忍心你一個人，所以，希望你也早點遇到合適的人。所以，她才想著撮合我們。總之，就當她沒說過好了。那個，我有事出去一下。”
小銀說完，就想出去，卻被左沐宸拉住了手。
“小銀，你別跑啊，你想去哪？別想騙我，我們天天在一起，我很清楚，你現在沒事，也沒地方可去。”
小銀聽他說到天天在一起，更加不自在。
她不由得埋怨左沐宸，明明知道她的目的是為了躲避，避免尷尬，卻非要明著指出來。現在害得她出去也不是，呆在這兒也不是。
左沐宸拉她到桌邊坐下來，說：“陪陪我吧，我現在想找個人說說話。”
見他這樣子，小銀於心不忍，根本無法拒絕他的要求，隻得安心坐在桌旁，等待他說話。
“小銀，我現在的心情很奇怪。有些話，我也隻能對你說。因為，我和田田的情況隻有你最了解。”左沐宸說。
小銀默默點點頭，提起茶壺，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
左沐宸說：“小銀，你說，田田是真的喜歡那個係公子嗎？”
“啊？”小銀沒想到左沐宸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答才好。
左沐宸說：“既然他們早就認識，她又對他一見鍾情，為什麽以前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來？”
小銀搖搖頭：“我也說不清。我覺得，他們倆好象挺有默契的。雖然，照田田的說法，他們這才是第二次見麵，可是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默契程度就象是很熟的老朋友似的。”
這是小銀的真實感受。
因為這個感覺，所以，她是傾向於秋田田喜歡小係的，並且小係也喜歡她。
相愛的兩個人才會有那樣的默契吧。
因為，小銀跟秋田田相處也有些時日了，並不認為她跟小係其實相處得蠻多了。
沒有這個機會嘛。
秋田田每天的活動範圍她和左沐宸基本上都了解一點。
連左沐宸這個跟她朝夕相處了那麽久的人，跟她之間也沒有那樣的默契呀。
左沐宸歎道：“我也有這種感覺。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相愛的人之間才會有的默契？”
“你很難過嗎？”小銀問，聲音滿含關切。
左沐宸微微笑了，說：“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很複雜。要說一點不在乎是不可能的。畢竟，她是我明媒正娶娶迴家的妻子，我們相處得也一直很好。雖然她早就說過，我們不會成為真正的夫妻，可是，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跟她分開。”
頓了下，又說：“其實仔細想想，我之所以不願跟她分開，一方麵是因為我確實對她有著好感，再一方麵，是想要履行責任吧。她幫助了我，在我被所有人當傻子的時候，不，那個時候我就是傻子，真正的傻子，她卻對我那麽好，一心一意想保護好我，幫助我恢複。我是真心感激她。”
左沐宸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說得太多，口有點幹了。
茶卻沒有以往的芳香，而是帶著點苦澀的滋味。
小銀想了想問：“你是感激她多一點，還是喜歡她多一點呢？”
“我不知道，”左沐宸說，“也許，都差不多吧。而且，即使是喜歡，我也弄不清是哪種喜歡。她拋下我跟別人好了，我心裏還是有一點點介意的。可是呢，想到她跟別人若是能夠更幸福，我又替她感到高興。我不知道這算什麽。”
“”小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感情的事情，隻有當事人才能明白。
她隻是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說，你別難過，我會陪伴你的，我會對你好的，真心對你好。
左沐宸苦笑了一下，說：“總的來說，我跟她相遇的時機不對。可能，在我心裏，更多的是把她當作姐姐吧。都說男人要保護女人，而我跟她之間，卻是我更依賴她。所以，即使沒有係公子的出現，我跟她之間也是不可能長久走下去的。”
象是想通了心事，他的聲音明朗了許多。
“小銀，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一直在撮合我和田田，想讓我們成為真正的夫妻。那個時候，我們兩個都沒有同意。其實，那時我就預感到會有今天了。否則，我不可能那麽被動消極，我要是真的很喜歡她，那種喜歡，想跟她一輩子在一起，我肯定會更加主動的，對吧？”
小銀微微偏頭看著他。
她很想點頭讚同他的話，卻又覺得，以自己的立場，不應該這麽做。
假如，假如有一天，她真的跟左沐宸能夠在一起，她要是拆散秋田田和左沐宸，她會感到愧疚的。
會有一種錯覺，好象她是個壞女人，在插足人家兩個人。
所以，她不想發表任何意見。她想讓左沐宸自己想明白這些，看清他真正的心思。
她不想讓自己的意見給他造成影響。
左沐宸突然失笑：“也許，從一開始，我就把田田當作姐姐了。說不定，還有母親的成份在裏麵。因為，我從小就沒有母親，沒有體會過母愛。總之啊，女人都是希望自己的丈夫強大，被丈夫保護的，而我跟田田反過來了，我們怎麽可能真的相愛呢？我覺得，我應該永遠也無法超越她了。”
小銀仍然沒有迴答。
她低頭喝著茶，沉默著。
自從抱了要跟左沐宸在一起的心思，她就不便再迴答這方麵的任何問題了。
左沐宸長歎了一聲，說：“我現在啊，最擔心的就是，那位係公子是否真的愛她，是否真的能帶給她幸福。小銀啊，要不要我們去試探一下？”
“試探什麽？”小銀問。
左沐宸說：“試探那位係公子啊，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歡田田，喜歡到什麽程度，又能為她做到什麽程度。”
小銀問：“怎麽試探？”
左沐宸一時間也答不上來，玩笑般說：“假裝綁架田田，看他會不會相救？可是，我們打不過田田啊。或者，我堅持不肯放手，要跟他提條件，看他願不願意答應？”
想了想又說：“算啦，我們會一同去封印之地，這一路上，說不定還會遇到危險。到時候，那位係公子人品如何，也許就檢驗出來了。這一路上，我們仔細觀察就好了。”
小銀點點頭，她也是這麽想的。
試探什麽的，她一點概念都沒有。
“小銀，你怎麽不說話啊？”左沐宸奇怪地問。
小銀隻得說：“我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你們人類的感情，我弄不懂。”
左沐宸失笑道：“你現在也是人類了。小銀，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或者，鳥？”
小銀有些失落，有些鬱悶，他竟然看不出來自己的心意。
也好，這說明，自己平時的掩飾是成功的。
可是，秋田田怎麽就看出來了呢？
嗯，女孩子的心思一般都比較細膩，感覺比較敏銳。
左沐宸不知道，也好。
小銀不吭聲，已經恢複正常的臉色又再紅了，嗔怪道：“你說你自己就好，別扯到我身上。”
“行，知道你們女孩子臉皮薄。就象田田，她喜歡那位係公子，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可能，以前她以為她不會再遇見係公子，跟他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一直把自己的心事藏起來了。小銀，你以前也沒有察覺到她喜歡什麽人嗎？”
“沒有。”小銀老老實實迴答。
她跟秋田田關係很好，兩個人幾乎是無話不談。
但是，秋田田從來沒有帶給過她這樣的感覺，那就是，她心裏有喜歡的人。
不過呢，秋田田有秘密，估計還是很重大的秘密，這是她和左沐宸都心知肚明的。
到底是不同的人，好朋友之間關係再好，也不可能對對方了解得非常透徹。
除非，那個人太單純。
秋田田很單純嗎？未必吧。她心善是真的，單純則未必。
左沐宸擺擺手說：“算了算了，我們不討論這些了。我從此以後就把田田當姐姐了。如果她跟係公子當真情投意合，我就當嫁姐姐一樣把她嫁過去。”
“那你自己呢？”小銀忍不住問。
問問左沐宸自己，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我自己啊，”左沐宸輕歎，“我現在的處境你是知道的，未來如何一點都不明朗。我怎麽可能有心思考慮兒女情長之事？”
“可是，假如你的血脈之力有用，你不考慮多留下幾個後代？”
小銀控製著自己的心慌，盡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顯得正常。幸好臉一直是紅的，倒是不用控製。
左沐宸微笑道：“血脈之力是否有用還不知道呢。假如真的有用，再說吧。”
“你會為了留下後代而成親嗎？”小銀再問。
她對這個問題很是關心。
如果左沐宸真的為了大局著想，為了留下後代而娶妻，那麽，他的首選肯定是人類。
她雖然化了形，卻並非真正的人類。
單從延續後代這點來講，她並不是左沐宸理想的成親對象。
就算她能生孩子，對於血脈之力會有怎樣的影響，也說不清楚。
左沐宸說：“不知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
“你就說說看嘛。”小銀說，“這事很快就要麵對了，你得考慮清楚了，到時候才好作判斷。”
左沐宸說：“你說的好象也有道理。憑心而論，我若娶妻，肯定想娶自己真正喜歡的人，而不是為了後代隨便娶一個能生的。可是，若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境，隻有我的血脈之力能夠維持封印，能夠保護這個世界，也許，我隻能犧牲我個人的幸福。希望不要有那一天吧。”
小銀理解了。
左沐宸骨子裏跟他的親生父母一樣，是有著心懷天下的大義的。
確實，跟全世界人類的生命相比，個人的婚姻算得了什麽？
她更加佩服這樣的左沐宸。
如果左沐宸隻為了個人的幸福，而置絕大多數人的利益不顧，她反而會瞧不起他。
小銀兩眼閃亮說：“沐宸，我支持你的決定。作為好朋友，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幫助你的。嗯，如果真的需要你的血脈之力，我覺得，你其實可以考慮多娶幾個。”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已經決定了，若真是那樣，她願意跟別的女人一起共享左沐宸。
不過，那都是沒辦法的事，是最壞的打算。
希望，不要處於那種絕境吧。
希望，還有別的辦法可以維持封印，不需要左家犧牲一代又一代的人。
左沐宸突然調笑道：“那你呢？”
“我？什麽意思？”小銀指指自己。
突然，她明白了左沐宸的意思，不由得驚叫了一聲，抬手便打。
“喂，你太過份了。不許亂說。”
左沐宸笑著躲開，卻沒有收迴自己的話的意思。
過了一會，等到小銀平靜下來，隻用眼睛瞪著他的時候，他說：“田田曾經說過，她崇尚一夫一妻製。男人隻能娶一個女人，女人隻能嫁一個男人。以前，我覺得她的話很奇怪。不過，現在想想，又覺得好象有點道理。如果真的愛上一個人，應該會隻想跟那個人在一起，眼裏再容不下別的人了吧。”
“你為什麽突然有這樣的感歎？你喜歡上什麽人了？別告訴我，你現在才發現，原來你愛上了田田。”小銀說。
她本來不想參與這樣的話題的，可是呢，不由自主的就問出來了。
問了之後，又有點後悔，連忙說：“我隨便瞎說的，你可以不迴答。”
左沐宸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屋子裏麵陷入了沉默。
兩人似乎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過了好一陣，左沐宸有些落寞的聲音說：“小銀，答應我，一定要陪我到封印之地。”
小銀奇道：“你怎麽又跟我說這個？我早就說過了，我一定會陪你去的。不論遇到什麽困難，我們都要想辦法共同解決。”
“謝謝。”左沐宸微笑說。
秋田田離開前所說的話，他並非沒聽進去，並非一點不在意。
隻是，現在他還不太願意考慮他跟小銀之間的事。
他對小銀是什麽樣的感情？是主人對寵物的感情？還是朋友之間的感情？還是男女之間的愛情？
他還不是十分明了，他隻知道，他喜歡跟小銀呆在一塊，他們倆相處的時候，他感到很輕鬆，很快樂。
左沐宸喜歡跟小銀相處，但他不願深想他們之間的關係。
因為，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現在要麵對的問題太多，他的未來十分不明朗。
說不定哪一天，他的命就不在了。
也說不定哪一天，他就必須得肩負起他難以負擔的重任。
因此，兒女情長對他來說，是一種奢侈。
他想等到一切平定了再來仔細考慮自己的私事。
畢竟，若他當真想跟某個人在一起生活一輩子，他至少要帶給她平安。
可是，秋田田的話象一塊石子，扔進了湖裏，激起一圈圈漣漪，讓他沒辦法平靜下來。
當然，他仍然克製著自己，不去考慮太多。
他隻想，到了封印之地再說。
也許，情況沒有那麽糟糕，他其實並不需要付出什麽呢。
在他能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他會好好考慮他跟小銀之間的關係。
事實上，曾經他跟秋田田在一起也是這樣，他也一直在迴避感情的東西，想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說。
哪知秋田田提前把這個事情解決了，讓他別無選擇。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先顧大局，再說兒女情長。
當天晚上，一行人一起吃了晚飯。
漠原跟小係仍然相談甚歡。
小係雖然對漠原知之甚詳，對於他談論的那些事件也都了解。不過呢，他仍然聽得津津有味。
因為，他還是頭一迴跟除秋田田以外的人聊得這麽暢快。
與其說他對漠原的談話內容感興趣，更確切地說，他是更喜歡這種暢聊的感覺。
吃著美食，喝著小酒，跟人天南海北侃著大山，這是另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快樂。
他在白色空間呆的時間居多，除了秋田田偶爾過來，他總是獨自一人，太孤單了。
後來，雖然能夠來到現實世界，可是別人看不見他，觸摸不到他，也聽不見他說的話，他能夠溝通的仍然隻有秋田田一個人。
他仍然是孤獨的。
如今，漠原的出現，讓他有了全新的體驗。
兩個人的氣質完全不同，象是兩類人，漠原豪爽，小係文雅許多，但兩人談論時卻非常合拍。
他們聊天的內容極為豐富，再加上兩個人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單是坐在那兒都非常吸引人了，更別說，他們的聊天讓人增加了不少見識。
因此，整個廳內的人都被他們吸引住了，都在聽他倆聊天。
在秋田田承認自己喜歡小係的那個瞬間，她心裏的某個念頭便已經產生了。
既然秋田田有了喜歡的人，主動拋棄了左沐宸，那麽，她再跟左沐宸在一起，就不會對不起秋田田了。
而且，左沐宸被秋田田拋棄了，好可憐啊，怎麽能沒有人照顧他呢？
她不忍心看到他孤單，也想要照顧好他，陪伴他。
她其實看得出來，左沐宸對秋田田是有著感情的，秋田田拋下他，嫁給別的男人，他是會難受的。
喜歡上一個男人的女孩子，在這方麵往往比較敏感，所以，小銀能夠察覺到左沐宸的心思。
所以，她就更加覺得，自己有義務要讓左沐宸開心。
不論左沐宸是否喜歡秋田田，是否喜歡自己，她並不是太在乎。
她知道左沐宸對她好，這就夠了。她寧願為他付出所有。
當然，如果左沐宸也能喜歡她，那麽，她就太幸福了，沒有人比得上的那種幸福。
即使有，也不可能超越她。
因此，小銀沒有拒絕，點點頭說：“既然沐宸答應了，那我可以試試。”
秋田田見自己的事情談妥了，也有心思繼續開他倆的玩笑了。
她半開玩笑地說：“學了這門功法，你可就是左家人嘍。”
“哪有。”小銀瞪了秋田田一眼。
今天，秋田田老是開她和左沐宸的玩笑，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在這兒呆下去了。
雖然，她心裏其實是竊喜的。
左沐宸卻酸溜溜說：“你不也修煉了這門功法，你怎麽不當左家人了？”
秋田田說：“我不一樣啊，我是由漠大哥傳授功法的，可不是你傳給我的。不過沐宸，我真的覺得，你跟小銀可以考慮一下。你們倆這麽默契，一見麵就相互喜歡，小銀現在又化形了，成為真正的人了，是吧？你們不會有任何障礙的。”
秋田田把心裏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完，拉開門逃了出去。
她怕再呆在房間裏麵，會被人打。
反正啊，她該說的都替他們說了，該挑明的替他們挑明了，接下來會發展到什麽程度，就看他們自己了。
他們能有情人終成眷屬自然是最好不過。但假如他們倆仍然不能走到一起，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這種事，不是旁人能夠決定的。
秋田田離開後，屋子裏麵，左沐宸和小銀大眼瞪小眼，氣氛很不尋常。
兩個人平日裏交往很自然，可說是親密無間，尤其是小銀還是鳥的時候，兩人幾乎沒有任何隔閡，就連晚上睡覺時都在一起。
左沐宸去哪裏，小銀就跟著去哪裏，並且不是停在他的手臂上，就是他的肩頭上。
自從小銀化形為人之後，兩人才有了點迴避之意。
不過，也並沒有很明顯的迴避。
小銀總是把自己的心思小心地收斂起來，不願讓人看出她對左沐宸的心意。當然，最最不願被知道的，是秋田田和左沐宸。
要是被他倆看出來了，她都沒辦法再跟他們呆下去了。
左沐宸的心思則都花在他的身世，以及對未來的考慮這些事情上了。
他需要麵對的太多，再加上以前小銀都是鳥兒的形態，他著實沒有往這上麵想。
可是今天，秋田田突然就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並且明確表態，不會跟左沐宸在一起了，這迫使他們倆不得不麵對這個問題。
小銀率先迴過神來，紅著臉低下頭，說：“那個，沐宸，你不要在意田田說的話。她喜歡上了別人，要跟你分手，又有些不忍心你一個人，所以，希望你也早點遇到合適的人。所以，她才想著撮合我們。總之，就當她沒說過好了。那個，我有事出去一下。”
小銀說完，就想出去，卻被左沐宸拉住了手。
“小銀，你別跑啊，你想去哪？別想騙我，我們天天在一起，我很清楚，你現在沒事，也沒地方可去。”
小銀聽他說到天天在一起，更加不自在。
她不由得埋怨左沐宸，明明知道她的目的是為了躲避，避免尷尬，卻非要明著指出來。現在害得她出去也不是，呆在這兒也不是。
左沐宸拉她到桌邊坐下來，說：“陪陪我吧，我現在想找個人說說話。”
見他這樣子，小銀於心不忍，根本無法拒絕他的要求，隻得安心坐在桌旁，等待他說話。
“小銀，我現在的心情很奇怪。有些話，我也隻能對你說。因為，我和田田的情況隻有你最了解。”左沐宸說。
小銀默默點點頭，提起茶壺，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
左沐宸說：“小銀，你說，田田是真的喜歡那個係公子嗎？”
“啊？”小銀沒想到左沐宸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答才好。
左沐宸說：“既然他們早就認識，她又對他一見鍾情，為什麽以前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來？”
小銀搖搖頭：“我也說不清。我覺得，他們倆好象挺有默契的。雖然，照田田的說法，他們這才是第二次見麵，可是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默契程度就象是很熟的老朋友似的。”
這是小銀的真實感受。
因為這個感覺，所以，她是傾向於秋田田喜歡小係的，並且小係也喜歡她。
相愛的兩個人才會有那樣的默契吧。
因為，小銀跟秋田田相處也有些時日了，並不認為她跟小係其實相處得蠻多了。
沒有這個機會嘛。
秋田田每天的活動範圍她和左沐宸基本上都了解一點。
連左沐宸這個跟她朝夕相處了那麽久的人，跟她之間也沒有那樣的默契呀。
左沐宸歎道：“我也有這種感覺。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相愛的人之間才會有的默契？”
“你很難過嗎？”小銀問，聲音滿含關切。
左沐宸微微笑了，說：“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很複雜。要說一點不在乎是不可能的。畢竟，她是我明媒正娶娶迴家的妻子，我們相處得也一直很好。雖然她早就說過，我們不會成為真正的夫妻，可是，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跟她分開。”
頓了下，又說：“其實仔細想想，我之所以不願跟她分開，一方麵是因為我確實對她有著好感，再一方麵，是想要履行責任吧。她幫助了我，在我被所有人當傻子的時候，不，那個時候我就是傻子，真正的傻子，她卻對我那麽好，一心一意想保護好我，幫助我恢複。我是真心感激她。”
左沐宸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說得太多，口有點幹了。
茶卻沒有以往的芳香，而是帶著點苦澀的滋味。
小銀想了想問：“你是感激她多一點，還是喜歡她多一點呢？”
“我不知道，”左沐宸說，“也許，都差不多吧。而且，即使是喜歡，我也弄不清是哪種喜歡。她拋下我跟別人好了，我心裏還是有一點點介意的。可是呢，想到她跟別人若是能夠更幸福，我又替她感到高興。我不知道這算什麽。”
“”小銀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感情的事情，隻有當事人才能明白。
她隻是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說，你別難過，我會陪伴你的，我會對你好的，真心對你好。
左沐宸苦笑了一下，說：“總的來說，我跟她相遇的時機不對。可能，在我心裏，更多的是把她當作姐姐吧。都說男人要保護女人，而我跟她之間，卻是我更依賴她。所以，即使沒有係公子的出現，我跟她之間也是不可能長久走下去的。”
象是想通了心事，他的聲音明朗了許多。
“小銀，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一直在撮合我和田田，想讓我們成為真正的夫妻。那個時候，我們兩個都沒有同意。其實，那時我就預感到會有今天了。否則，我不可能那麽被動消極，我要是真的很喜歡她，那種喜歡，想跟她一輩子在一起，我肯定會更加主動的，對吧？”
小銀微微偏頭看著他。
她很想點頭讚同他的話，卻又覺得，以自己的立場，不應該這麽做。
假如，假如有一天，她真的跟左沐宸能夠在一起，她要是拆散秋田田和左沐宸，她會感到愧疚的。
會有一種錯覺，好象她是個壞女人，在插足人家兩個人。
所以，她不想發表任何意見。她想讓左沐宸自己想明白這些，看清他真正的心思。
她不想讓自己的意見給他造成影響。
左沐宸突然失笑：“也許，從一開始，我就把田田當作姐姐了。說不定，還有母親的成份在裏麵。因為，我從小就沒有母親，沒有體會過母愛。總之啊，女人都是希望自己的丈夫強大，被丈夫保護的，而我跟田田反過來了，我們怎麽可能真的相愛呢？我覺得，我應該永遠也無法超越她了。”
小銀仍然沒有迴答。
她低頭喝著茶，沉默著。
自從抱了要跟左沐宸在一起的心思，她就不便再迴答這方麵的任何問題了。
左沐宸長歎了一聲，說：“我現在啊，最擔心的就是，那位係公子是否真的愛她，是否真的能帶給她幸福。小銀啊，要不要我們去試探一下？”
“試探什麽？”小銀問。
左沐宸說：“試探那位係公子啊，看他是不是真的喜歡田田，喜歡到什麽程度，又能為她做到什麽程度。”
小銀問：“怎麽試探？”
左沐宸一時間也答不上來，玩笑般說：“假裝綁架田田，看他會不會相救？可是，我們打不過田田啊。或者，我堅持不肯放手，要跟他提條件，看他願不願意答應？”
想了想又說：“算啦，我們會一同去封印之地，這一路上，說不定還會遇到危險。到時候，那位係公子人品如何，也許就檢驗出來了。這一路上，我們仔細觀察就好了。”
小銀點點頭，她也是這麽想的。
試探什麽的，她一點概念都沒有。
“小銀，你怎麽不說話啊？”左沐宸奇怪地問。
小銀隻得說：“我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你們人類的感情，我弄不懂。”
左沐宸失笑道：“你現在也是人類了。小銀，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或者，鳥？”
小銀有些失落，有些鬱悶，他竟然看不出來自己的心意。
也好，這說明，自己平時的掩飾是成功的。
可是，秋田田怎麽就看出來了呢？
嗯，女孩子的心思一般都比較細膩，感覺比較敏銳。
左沐宸不知道，也好。
小銀不吭聲，已經恢複正常的臉色又再紅了，嗔怪道：“你說你自己就好，別扯到我身上。”
“行，知道你們女孩子臉皮薄。就象田田，她喜歡那位係公子，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可能，以前她以為她不會再遇見係公子，跟他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一直把自己的心事藏起來了。小銀，你以前也沒有察覺到她喜歡什麽人嗎？”
“沒有。”小銀老老實實迴答。
她跟秋田田關係很好，兩個人幾乎是無話不談。
但是，秋田田從來沒有帶給過她這樣的感覺，那就是，她心裏有喜歡的人。
不過呢，秋田田有秘密，估計還是很重大的秘密，這是她和左沐宸都心知肚明的。
到底是不同的人，好朋友之間關係再好，也不可能對對方了解得非常透徹。
除非，那個人太單純。
秋田田很單純嗎？未必吧。她心善是真的，單純則未必。
左沐宸擺擺手說：“算了算了，我們不討論這些了。我從此以後就把田田當姐姐了。如果她跟係公子當真情投意合，我就當嫁姐姐一樣把她嫁過去。”
“那你自己呢？”小銀忍不住問。
問問左沐宸自己，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我自己啊，”左沐宸輕歎，“我現在的處境你是知道的，未來如何一點都不明朗。我怎麽可能有心思考慮兒女情長之事？”
“可是，假如你的血脈之力有用，你不考慮多留下幾個後代？”
小銀控製著自己的心慌，盡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顯得正常。幸好臉一直是紅的，倒是不用控製。
左沐宸微笑道：“血脈之力是否有用還不知道呢。假如真的有用，再說吧。”
“你會為了留下後代而成親嗎？”小銀再問。
她對這個問題很是關心。
如果左沐宸真的為了大局著想，為了留下後代而娶妻，那麽，他的首選肯定是人類。
她雖然化了形，卻並非真正的人類。
單從延續後代這點來講，她並不是左沐宸理想的成親對象。
就算她能生孩子，對於血脈之力會有怎樣的影響，也說不清楚。
左沐宸說：“不知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
“你就說說看嘛。”小銀說，“這事很快就要麵對了，你得考慮清楚了，到時候才好作判斷。”
左沐宸說：“你說的好象也有道理。憑心而論，我若娶妻，肯定想娶自己真正喜歡的人，而不是為了後代隨便娶一個能生的。可是，若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境，隻有我的血脈之力能夠維持封印，能夠保護這個世界，也許，我隻能犧牲我個人的幸福。希望不要有那一天吧。”
小銀理解了。
左沐宸骨子裏跟他的親生父母一樣，是有著心懷天下的大義的。
確實，跟全世界人類的生命相比，個人的婚姻算得了什麽？
她更加佩服這樣的左沐宸。
如果左沐宸隻為了個人的幸福，而置絕大多數人的利益不顧，她反而會瞧不起他。
小銀兩眼閃亮說：“沐宸，我支持你的決定。作為好朋友，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幫助你的。嗯，如果真的需要你的血脈之力，我覺得，你其實可以考慮多娶幾個。”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已經決定了，若真是那樣，她願意跟別的女人一起共享左沐宸。
不過，那都是沒辦法的事，是最壞的打算。
希望，不要處於那種絕境吧。
希望，還有別的辦法可以維持封印，不需要左家犧牲一代又一代的人。
左沐宸突然調笑道：“那你呢？”
“我？什麽意思？”小銀指指自己。
突然，她明白了左沐宸的意思，不由得驚叫了一聲，抬手便打。
“喂，你太過份了。不許亂說。”
左沐宸笑著躲開，卻沒有收迴自己的話的意思。
過了一會，等到小銀平靜下來，隻用眼睛瞪著他的時候，他說：“田田曾經說過，她崇尚一夫一妻製。男人隻能娶一個女人，女人隻能嫁一個男人。以前，我覺得她的話很奇怪。不過，現在想想，又覺得好象有點道理。如果真的愛上一個人，應該會隻想跟那個人在一起，眼裏再容不下別的人了吧。”
“你為什麽突然有這樣的感歎？你喜歡上什麽人了？別告訴我，你現在才發現，原來你愛上了田田。”小銀說。
她本來不想參與這樣的話題的，可是呢，不由自主的就問出來了。
問了之後，又有點後悔，連忙說：“我隨便瞎說的，你可以不迴答。”
左沐宸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屋子裏麵陷入了沉默。
兩人似乎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過了好一陣，左沐宸有些落寞的聲音說：“小銀，答應我，一定要陪我到封印之地。”
小銀奇道：“你怎麽又跟我說這個？我早就說過了，我一定會陪你去的。不論遇到什麽困難，我們都要想辦法共同解決。”
“謝謝。”左沐宸微笑說。
秋田田離開前所說的話，他並非沒聽進去，並非一點不在意。
隻是，現在他還不太願意考慮他跟小銀之間的事。
他對小銀是什麽樣的感情？是主人對寵物的感情？還是朋友之間的感情？還是男女之間的愛情？
他還不是十分明了，他隻知道，他喜歡跟小銀呆在一塊，他們倆相處的時候，他感到很輕鬆，很快樂。
左沐宸喜歡跟小銀相處，但他不願深想他們之間的關係。
因為，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現在要麵對的問題太多，他的未來十分不明朗。
說不定哪一天，他的命就不在了。
也說不定哪一天，他就必須得肩負起他難以負擔的重任。
因此，兒女情長對他來說，是一種奢侈。
他想等到一切平定了再來仔細考慮自己的私事。
畢竟，若他當真想跟某個人在一起生活一輩子，他至少要帶給她平安。
可是，秋田田的話象一塊石子，扔進了湖裏，激起一圈圈漣漪，讓他沒辦法平靜下來。
當然，他仍然克製著自己，不去考慮太多。
他隻想，到了封印之地再說。
也許，情況沒有那麽糟糕，他其實並不需要付出什麽呢。
在他能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他會好好考慮他跟小銀之間的關係。
事實上，曾經他跟秋田田在一起也是這樣，他也一直在迴避感情的東西，想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說。
哪知秋田田提前把這個事情解決了，讓他別無選擇。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先顧大局，再說兒女情長。
當天晚上，一行人一起吃了晚飯。
漠原跟小係仍然相談甚歡。
小係雖然對漠原知之甚詳，對於他談論的那些事件也都了解。不過呢，他仍然聽得津津有味。
因為，他還是頭一迴跟除秋田田以外的人聊得這麽暢快。
與其說他對漠原的談話內容感興趣，更確切地說，他是更喜歡這種暢聊的感覺。
吃著美食，喝著小酒，跟人天南海北侃著大山，這是另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快樂。
他在白色空間呆的時間居多，除了秋田田偶爾過來，他總是獨自一人，太孤單了。
後來，雖然能夠來到現實世界，可是別人看不見他，觸摸不到他，也聽不見他說的話，他能夠溝通的仍然隻有秋田田一個人。
他仍然是孤獨的。
如今，漠原的出現，讓他有了全新的體驗。
兩個人的氣質完全不同，象是兩類人，漠原豪爽，小係文雅許多，但兩人談論時卻非常合拍。
他們聊天的內容極為豐富，再加上兩個人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單是坐在那兒都非常吸引人了，更別說，他們的聊天讓人增加了不少見識。
因此，整個廳內的人都被他們吸引住了，都在聽他倆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