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天,村裏的謠言又換了一個版本。


    “什麽?”


    這個勁爆的消息引發周圍一片驚唿,爆出消息的人見狀很是得意。


    “不是,這邱清泉不是邱家人嗎?咋就成了官老爺流落在外的兒子了,你快詳細說說。”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他們都是這麽說的,不然好端端的,人家官老爺找他幹嘛?”


    “你們說這有沒有可能是真的,我看邱清泉和邱家人長得一點也不像啊。”


    這言論一出來,眾人心裏都有點犯嘀咕,邱家人長得很普通,幹幹瘦瘦的,邱清泉卻是中庭飽滿、豐神俊朗,在邱家人當中像是魚目中發著光的珍珠般亮眼。


    雖然沒能得到任何的佐證,但眾人熱情不減,繼續愉快吃瓜。


    消息傳到正在吃早飯的楊萬裏耳中,他笑了笑,問身邊的近衛,“你覺得這些傳言都是從哪傳出來的?”


    近衛恭敬迴答:“小的不知。”


    “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查一下吧,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是。”


    近衛退下了,楊萬裏轉身進了鬆風小院。


    “楊大人,真是稀客啊。”王直從棋盤裏抬起頭,看了一眼來人。


    “得了吧。”楊萬裏也沒計較他的失禮,自顧自的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


    王直瞥了他一眼,問道:“楊大人監考完院試居然不迴京城,跑到我這小旮旯角落裏來幹什麽?”


    “你看你這話說的,我在京中和王家四爺相處得還不錯,你也不用對我這個態度吧?”


    “我對你向來這個態度,你自己還偏偏要湊上來,自己犯賤還不讓別人說麽?”王直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他這麽說,楊萬裏也沒有生氣,“我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


    “我拒絕,我為什麽要迴答你的問題?”


    “那我就隻好叨擾了。”楊萬裏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王直一臉的不耐煩,“那你問吧,迴不迴答在我。”


    “我一直很好奇那個侍女和孩子是怎麽在重重監視中逃出去的,但如果有王家的幫忙就不一樣的。而且,仔細想想,你離開朝廷的時機也很巧。”楊萬裏緊緊盯著王直的眼睛,試圖從他眼裏看出什麽。


    隻可惜王直淡定如常,“這事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楊大人早不追究晚不追究,現在倒是想起來了?”


    “我一直在找,但是一直找不到。”楊萬裏有些頹然道。


    “為什麽要找呢?知道他好好活著不就行了嗎?”王直道:“那幫人知道你一直在找,你猜你身後有沒有帶來小尾巴?”


    楊萬裏先是聳然一驚,隨後有些心虛道:“這都這麽多年了,應該不至於吧。”


    王直冷哼一聲,不說話。


    “其實我那天在杏花村看到他了,他跟他的父親長得可真像,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沒頭沒腦的,楊萬裏來了一句。


    “是嗎?”王直拉長了聲調,“所以呢,你想怎麽做?”


    “也許你說得對,我隻是,當初戚容死得冤屈……”


    “你們當初是至交好友,但你心有愧疚,又無法為他伸冤,所以想把這份愧疚投射到那個孩子身上?”王直目光如炬,直直射進楊萬裏的心裏。


    楊萬裏低著頭沉默。


    “迴去吧,你想把他帶迴去對他來說卻未必是件好事。”王直道。


    王直沉默良久,說道:“我知道了,我不會帶他走。王氏在青州這邊勢大,他在這邊就要拜托你了。”


    “知道了。”王直揮揮手,“沒事你該迴去了。”


    “我千裏迢迢遠道而來,你連杯茶都不給我喝就要趕人走?”


    王直聽了這話,瞥了他一眼,喚來小童去取自己珍藏好久的茶葉,去泡一壺茶水來。


    他起身親自給楊萬裏倒了一杯茶,“這考試我珍藏多年的君山銀針,平時我自己都舍不得喝,現在倒是便宜你了。”


    “是嗎?那可真是我的榮幸。”楊萬裏端起來聞了聞,抿了一口,茶香四溢,唇齒留香。


    “行了,茶也喝了,你可以走了。”王直一臉嫌棄道。


    楊萬裏一口喝完,朝王直拱了拱手,“那孩子便拜托王兄了,我走了。”


    “走吧走吧。”王直揮蚊子一樣趕人,等楊萬裏走到門口,又突然來了一句,“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就退了吧,保住命再說其他。”


    楊萬裏背影一頓,這次輪到他揮手瀟灑離開。


    楊萬裏前腳剛離開,後腳邱清泉就匆匆趕到了家,兩人完美錯過。


    邱清泉懵了,不是說楊大人找了好友的兒子十多年了嗎?這戲台子才搭上呢,人怎麽就走了,莫非是家裏露餡了不成?


    村裏人也不解,倒是關於邱清泉是官老爺流落在外的兒子的傳言不攻自破。如果這事是真的,那人家官老爺為什麽不帶走邱清泉呢?


    眾人猜測紛紛,邱家清泉沉默以對。


    他不明白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會傳出他是楊大人私生子這種傳言。


    邱清泉先去村長家找了張錦繡問明了情況,聽完張錦繡的話心情就沉了下去。這的確是他的計劃沒錯,但是裏麵明顯還摻雜了其他東西。


    有人插手了,而且對方知道他的計劃。


    張錦繡也有些沮喪,她廢了這麽多心思,好不容易說動了祖父,結果就換來這麽個結局,甚至她都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不對”邱清泉皺著眉頭,理智分析道:“這裏麵有兩潑人,一潑是我們的人,還有另外一潑攪渾水的,想必是對方的動作引起楊大人的警覺了。”


    “可惡!要是讓我發現是誰在攪渾水,我必定不會放過他!”


    又一件事沒辦好,張錦繡出離憤怒了,她可是要成為邱郎左膀右臂的女人,但是現在一直出事,邱郎到時候會怎麽看她!


    會不會覺得自己沒用?


    “對了,這段時間張錦玥和顧雲城在做什麽?”邱清泉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說起這兩個人他心裏還有點膈應,但是直覺告訴他,這次的事情最有可能是張錦玥幹的。如果真的是張錦玥做的……邱清泉想不明白,他們是怎麽知道自己的計劃和動向的呢?


    “你懷疑是這事是張錦玥和顧雲城在搗亂?”張錦繡問道。


    “也不是懷疑,主要是村子裏跟我們私怨比較重的就他們倆。”


    那倒也是。


    “張錦玥最近一直往鎮上跑,具體是因為什麽事我不知道,顧雲城的話這些天都呆在家裏。”


    她沒有第一時間懷疑也是看兩人不像關心這件事的樣子。


    邱清泉沉默了,難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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