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


    阿嬌在簾子後麵看了一眼,又坐迴桌子前吃早飯:“秦淮茹在後院要飯。”


    在大院要飯,徐江一點也不驚訝。


    秦淮茹已經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除了要飯再無出路。


    徐江抬手看看手表,早上七點出頭,吃過早飯就去交道口。


    秦淮茹敲響劉家的門。


    劉家比閻家日子好過,大院人緣也比閻家強很多,家裏基本盤還能撐著。


    “汪大媽,行行好給我幾個窩窩頭。”


    秦淮茹沒有進屋,隔著簾子在門外麵乞討。


    屋內劉汪氏愣了一下,想起曾經秦淮茹上門要肉的名場麵。


    那一幕與眼前一幕重疊,讓劉汪氏既熟悉又陌生。


    兩年時間看似很短,但四合院早已物是人非,不似從前。


    曾經的老鄰居,包括自己的老伴,被徐江送上刑場槍斃。


    看著秦淮茹淒淒艾艾站在簾子外麵,劉汪氏生出一種恍如隔世,這兩年不是兩年時間,而是一輩子。


    劉汪氏拿起兩個窩窩頭往屋外走。


    “媽,給秦淮茹,我們吃什麽?”劉家兩兄弟不滿。


    哎…


    劉汪氏歎息一聲:“徐江今天將棒梗送上刑場槍斃,真不知道他要殺多少人才能滿足。在大院胡作非為,也沒人出麵管管。”


    “我給秦淮茹兩個窩窩頭,也算是給老劉積陰德。”


    老媽這樣說,劉家兩兄弟不好反對。


    劉汪氏:“拿去吃吧,別再來我家乞討,我家日子也不好過。”


    這是大院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肯施舍窩窩頭。


    秦淮茹深深一禮:“謝謝汪大媽,以後不會來麻煩你家。”


    聽秦淮茹這樣說,劉汪氏心中沒由來一驚,一個模糊的可能一閃而逝。


    可細品之下,秦淮茹這句話很正常。


    大院二十來戶人家,隻要到兩個窩窩頭,悲涼在心頭蔓延。


    壞人比好人多,秦淮茹覺得人間不值得。


    迴到中院,秦淮茹叫醒兩個孩子。


    迷迷瞪瞪的兩小看到食物,瞬間清醒:“媽媽,是給我們吃的嗎?”


    “乖,聽話,這兩個窩窩頭給棒梗吃的。”秦淮茹強裝微笑安撫兩小。


    槐花摸著幹癟肚子:“媽媽,我肚子好餓,能不能先給我們吃。”


    秦淮茹:“不能,窩窩頭隻能棒梗吃。”


    槐花一下子癟嘴,哇的一聲哭出來:“媽媽偏心,你跟奶奶一樣偏心,隻愛哥哥,不愛我們。”


    這兩個窩窩頭給兩小吃了,秦淮茹不敢保證再次要到窩窩頭。


    她不敢賭,不敢讓棒梗餓肚子。


    秦淮茹起身:“小當槐花,你們在這裏待著,我去給你們哥哥送最後一頓飯。”


    就在秦淮茹安撫兩小,徐江推著自行車出現。


    看到秦淮茹被兩小纏住,在那裏磨磨蹭蹭,徐江心中冷笑。


    再磨嘰下去,棒梗連送行飯都吃不到嘴。


    秦淮茹心中一緊,不能再耽誤時間。


    狠心丟下兩小,讓她倆餓著肚子,秦淮茹轉身出四合院。


    等她到大院門口,徐江的身影一點點變小,最終消失在遠方。


    顧不得那麽多,秦淮茹向交道口跑去。


    …


    來到刑場,秦淮茹眼裏隻有棒梗,再無其他人。


    有人要去阻止秦淮茹,徐江擺手示意不用攔。


    “棒梗,媽給你送來吃的。”


    秦淮茹衝到行刑台上,將兩個窩窩頭拿出來,往棒梗嘴裏塞。


    此時的棒梗沒了之前囂張,軟綿無力,耷拉著腦袋,整個人萎靡不振,像是一具曬幹,隻剩下骨頭的幹屍。


    長時間饑餓和口渴,加上知道自己要槍斃,棒梗陷入死亡的恐懼中。


    寂靜的夜晚,漆黑的夜,像是擇人而噬的幽暗深淵,夜間黑暗加深棒梗內心的恐懼。


    身體和精神上的摧殘,壓垮棒梗的意誌。


    他意識渾渾噩噩,處於一種自我麻痹狀態,隻有這樣,才不會感到饑餓,不會感到死亡恐懼。


    “棒梗你怎麽了,別嚇媽啊…”


    秦淮茹捧起棒梗的腦袋,她再也壓不住情緒,大聲哀嚎:“棒梗,我可憐的兒啊,你快醒醒,媽給你帶來吃的。”


    “棒梗,沒了你,我怎麽活…”


    “棒梗你醒醒,你看媽一眼再走…”


    秦淮茹哀嚎不止,企圖喚醒自我麻痹中的棒梗。


    悲鳴響徹刑場,似杜鵑啼血。


    棒梗緩緩清醒,幹到發裂的嘴唇動了動。


    他想喊一聲媽,但他的身體不允許,身體和精神的摧殘讓棒梗油盡燈枯。


    縱使不槍斃棒梗,以秦淮茹目前的能力,救活不了棒梗。


    看到棒梗嘴唇動了,秦淮茹伸手抹去眼淚。


    一抹嫣紅出現在手背,原來是血淚。


    秦淮茹這才想起來,昨晚哭幹眼淚。


    流不出眼淚,隻能流血淚。


    擦幹血淚,秦淮茹將窩窩頭掰成小塊小塊米粒大小,一粒一粒往棒梗嘴裏送。


    “水…”棒梗氣若遊絲說出一個字。


    秦淮茹連忙將耳朵伸過去:“棒梗你再說一遍,剛才媽沒聽到。”


    棒梗:“水…我好渴…”


    這一次秦淮茹聽清楚了,棒梗要喝水。


    秦淮茹搖晃腦袋,四下找水源。


    目之所及,隻看到徐江風輕雲淡小口小口呡著茶水。


    他的淡然,與行刑台上的悲傷形成強烈反差。


    仿佛一邊歲月靜好,一邊悲慘世界。


    棒梗要喝水,秦淮茹用奶水去喂:“棒梗,喝奶水,媽媽送你最後一程。”


    嘴唇傳來的感覺,棒梗身體本能咬上去,用最後力氣嗦起奶水。


    “這…”


    賀所長很驚愕看向徐江:“這樣有傷風化,不阻止一下?”


    徐江淡淡道:“阻止她幹嘛?”


    徐江都這態度,賀所長隻好沉默靜靜看著。


    棒梗時而嗦奶水,時而吃秦淮茹送到嘴裏的窩窩頭顆粒。


    兩個窩窩頭吃光,奶水也嗦空,秦淮茹幹癟下垂。


    得到補充的棒梗出現迴光返照,看著秦淮茹:“媽,我馬上要死,跟奶奶爸爸一樣,被徐江槍斃?”


    “媽,為什麽我是孩子這句話不管用?”


    棒梗每一個字像淩遲,狠狠刮著秦淮茹,痛到無法唿吸無法言語。


    “媽,別哭,你眼睛在流血。”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棒梗伸頭去蹭秦淮茹額頭:“媽,其實這兩年我在裏麵過的很不好,在夢裏我時常想起奶奶和爸爸。”


    “我是一個殘廢,是一個累贅,死了也是一種解脫,不給你增加負擔。”


    “兩個妹妹姓賈,賈家還沒死絕,好好把她們養大。”


    “棒梗…”秦淮茹嚎啕悲唿。


    “媽,我想看你笑。”


    秦淮茹連忙用衣服擦去血淚,換成笑臉。


    這張笑臉,隻有棒梗看的最清楚,知道有多勉強。


    徐江走到行刑台上,揮手示意來人將秦淮茹拉開。


    賀所長會意,立馬安排兩人去拉開秦淮茹。


    “棒梗…我的好兒子…沒了你,我活不下去…”


    秦淮茹拚命掙紮,雙手不停向棒梗方向抓去。


    棒梗眼神中依舊帶著深深的仇恨,讓人很不爽。


    “記住,下輩子別用這樣眼神看我,我會忍不住一槍崩了你。”徐江警告道。


    棒梗:“我做鬼也不會…”


    砰…


    不給棒梗說出後半截的機會,徐江抬手,扣動扳機,一發子彈穿過棒梗腦袋。


    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遲疑。


    棒梗到死,眼中仇恨不曾減少絲毫,怒目瞪著徐江。


    張大嘴巴,後半句話卡在嗓子眼永遠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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