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嗎?可外頭不是傳得沸沸揚揚,說本少主承受不了過多的打擊,失心瘋後跳崖身亡了嗎?」


    「外頭的傳言怎能盡信呢?更何況,在沒親眼見到師弟的屍身前,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奇跡出現啊。」


    「師兄對本少主如此深具信心,真教本少主感動萬分啊。」邪佞一笑。


    「不知現在這奇跡出現在眼前,師兄心裏做何感想?」


    「師弟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話說迴來,師弟此趟歸來,怎不是先去向七位長老們報平安呢?」故作平靜的語氣,已略帶咬牙切齒。


    「這還用問嗎?本少主即便遇難,心裏思思切切、惦惦念念的還是隻有師兄你啊。」唐熾刻意擺出小女兒家柔情萬分的模樣,羞怯地朝他拋去媚眼。「迴程路上聽聞師兄即將繼位之事,大喜過望,一心隻想在第一時間前來向師兄祝賀啊。」


    慕容宵臉皮一抽,隻覺雞皮疙瘩掉了滿地。


    「能夠得到師弟如此愛戴,真是教我受寵若驚啊……」他斂色道:「不過,事情應沒那麽簡單,是吧?」


    這暗衛到底在搞什麽鬼,為什麽會任這家夥直闖而入毫無所覺?


    「確實是沒那麽簡單,想我要見上師兄一麵還真是不容易,畢竟師兄養的那條看門狗那麽兇,本少主可是費了不少工夫才擺平他呢。」唐熾狀似無辜地抱怨道。


    聞言,慕容宵驀然變了臉色。


    怎麽會……那少年可是由他親自挑選、精心培養、素質最高的暗衛啊!怎可能如此輕易栽在他手中……


    「你想怎樣?」慕容宵不再和他遷迴,沉聲道。


    唐熾別具深意地勾起一笑。


    「你這麽想要那張怪模怪樣的椅子,說一聲也就是了,大家公開比劃,願賭服輸不是很好?何必彼此相殘、破壞感情呢?」


    「你真做如此想?不會是差了臨門一腳、慢了一步,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到手的鴨子落入別人手中,這才拿公平竟爭來說嘴吧。」慕容宵冷哼。


    「你要這麽認為也行。」唐熾不以為然地覺肩。「不過,與其和你爭那個隻能看不能吃的位置,本少主倒是比較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一陣莫名的寒意自慕容宵腳底竄至背脊,令他不禁暗自打了個冷顫 。


    「不知師弟尚有何指教?」


    唐熾仍是笑著,笑意卻未達冰冷的眼底。


    「為何要將我母親拖下水?」


    太過直白的質問,令慕容宵一時反應不過,隻得陪笑道:「師弟這話是想栽贓誰呢?」


    「是栽贓嗎?」唐熾一臉譏俏。「你知道孫獨行和我之間的糾葛,故慫恿朱香琦接近孫獨行。欲覷機竊取令牌,不意朱香琦最後卻是栽在我手中,失策的你,本想再自蝶兒身上賭一把,可惜同樣失算;眼見本少主就要以勝利之姿迴返,心急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設法製造出個變數,將已成定局的一切全部打散重來。」一道利芒掠過眼底。


    「你讓暗衛潛入女眷處,告訴我母親,說我為了逼位,不惜泯滅人性欲手刀父親,再讓暗衛設法將一心阻止的她帶進殿中目睹一切……」


    之後,不論是他錯手殺死母親,抑或是母親成功擾亂他的心、反讓他被唐競天以誅逆之由就地正法,還是其餘種種結果都無所謂,隻要確定掌門令迴歸,接著將唐氏血脈亂鬥的家務事加以渲染擴大,再以敗壞紫陽門名譽等的理由將唐氏一係拉下台,懸空的主位一樣是人人有機會搶占進坐。


    聞言,慕容宵聊勝於無地荊攀幾聲,冷笑道:「很有意思的推理,但這低乎全是你的妄自空想,沒有任何真憑實據不是?」


    唐熾詭譎一笑。


    「那又如何?本少主既不是負責辦案的青天大老爺,也不是前來捉拿嫌犯的捕快。要證據做啥?」


    慕容宵臉色一凜。


    「所以,你是想私刑逼供?」


    唐熾輕佻地伸出一指在他麵前晃了晃。


    「那太蠢了,不符合本少主的行事作風。再說你這人哪,隻有在對自己不利的時候才會講求凡事公平公開公正不是嗎?」不屑地一哼,眉宇間殺氣立顯。「告訴你,本少主沒那耐性溫吞辦事,隻要我認定的就是真理,如此而已。」


    根據白荷打探得來的情報,再加上那個少年的招認,對他來說,這些就足以讓他將慕容宵定罪了。


    他誰不去動,偏偏動的都是他的女人,要他怎能繼續忍氣吞聲?


    慕容宵目光驟寒。「你以為你動得了我?」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你說是吧?」唐熾嫵媚一笑。


    覷他帶無防備的空晾,慕容宵連聲招唿都沒有,逕自欺身上前,一出手就是狠厲的殺著一一


    豈料唐熾竟是飄忽而過,轉眼閃至他身側,俯在他耳畔低語道:


    「別太小看人了,雜碎。」


    慕容宵震驚之餘,隻覺腰際傳來一陣痛感,接著仿佛渾身精力全被抽幹似的手腳發軟,令他攤坐在地,心頭隱隱有股莫名的微熱……


    這、這是……


    「本想不通你特地半路攔劫後又物歸原主是怎麽迴事,原來是這樣啊……」隻見唐熾慢條斯理地自袖口遮掩處亮出一隻白玉盒,笑道:「被種下鎖情蠱的人所忠貞的對象,並非下蠱之人,而是養蠱人……你從張大富那兒取得鎖情蠱後,以你的血喂予蠱蟲,讓蠱蟲聽令於你,再想藉本少主之手將此蠱施平蝶兒……可惜本少主得到鎖情蠱後,卻遲遲未有動作,讓你失望了。」


    慕容宵驚愕地瞪大雙眼。


    他、他竟然發現了!


    「還真是命運捉弄人不是?誰也沒料到本少主竟會事到緊要關頭才難得的良心發現,壞了你的好事。要不是有某個混帳神醫的多嘴解釋,說不定本少主至今還被蒙在鼓裏呢。」唐熾狀似無奈地雙手一攤。「唉,想在毒派之中立尊於他人之上,就得要對毒物有多方認知啊!倘若隻得一知半解,可是很容易弄巧成拙的。」


    要知道,為了這盒被他放到幾乎忘了存在的蟲子,他還被孫獨行那家夥狠狠痛斥了一頓呢。


    「話說迴來,養蠱之人自種鎖情蠱,不知又會是什麽結果呢?」他意有所指道。


    「你……」


    「蠱蟲與養蠱者同命,生同生,死同死。至於中蠱之人則會失去自己的意識,全然遵從養蠱人的命令,直到命盡抑或是蠱蟲死去:而蠱蟲在死去的那一瞬間會釋放強烈毒性……」唐熾詭笑。「你會是那施令者,還是那聽令者呢?」


    慕容宵臉上的血色瞬間全部褪去。


    反觀唐熾,則似是達到了目的,瀟灑地揮手轉身離去。


    「活得你幸,死了你命,保重了,好自為之吧!」


    踏出門外,他驀然一頓,望向站在麵前的身影,苦笑道:「怎麽來了,不是留話要你乖乖等我嗎?」


    「有主子把暗衛甩在身後,自己跑在前頭麵對敵人的嗎?」淩蝶不悅道。


    這人,到底把不把她的職責當一迴事啊!


    「真是的,不都說我不是少主了嗎!」


    他緩步上前,將氣怒的她攬進懷中安撫。「再說,我隻是來物歸原主而己,根本沒什麽啊。」


    像是生悶氣的貓兒被撫順了毛般,淩蝶終於緩和臉色,無奈吐息,「我以為,你又要把我丟下了……」她伸手迴抱他,將臉埋進他胸口,聞言,唐熾不由得輕笑。


    「這麽不信任我?」


    「是你不信任我!」小臉從懷中抬高瞪著他。「你都說了沒再繼續修練,卻又一人獨自麵對危險,要我怎麽放得下心……你不是沒武功了嗎?」


    指責到最後,疑問忽地浮上心頭。


    因為他表明過不希望她插手,所以趕到的她雖是經過一番掙紮,最後還是選擇先蟄伏在一旁觀察倩況。等必要時再出手。


    但剛才……她看他閃慕容宵那一招閃得很容易嘛,「我隻是放棄蓄陰的心法修習,其餘的功夫還是在啊。」他失笑道。


    「呢……」淩蝶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大悟。


    原來是她誤解了嗎?


    「既然事情已經順利解決了,咱們就迴去吧。」


    「呃……」淩蝶有些猶豫地望向那扇不時傳出奇怪聲響的緊閉門扉。「那,他呢?」就這樣丟著不管行嗎?


    「叫他自求多福吧。」


    這裏的一切,已經與他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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