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父去了洗手間一番洗漱之後,就迴到了他和妻子的主臥貓著不出去了,就連牛母也不知道丈夫窩在臥室裏麵在幹嘛,不過因為要準備一家人的早飯以及家務活兒,所以牛母也就顧不得牛父,一心一意地在做著自己的事情。


    不過,雖然牛母在專心地做著自己的家務活兒,但是偶爾在忙碌之餘,她眼角的餘光瞥向廚房外那兩間緊緊關閉著房門的主臥以及次臥,心中不由感慨著想到,真不愧是親生父子倆,就連秉性習慣都是一模一樣的。


    瞧瞧,能不一樣嗎,這不大清早的都貓在臥室裏麵幹著自己的活兒不出去,也不知道這究竟是老的跟小的學的,還是小的跟老的學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而廚房裏忙碌著的牛母也快要把所有的家務活兒以及早飯全都做好了,眼看著客廳中懸掛著的掛鍾上的時間已經快要來到早上的七點半鍾,牛母便放下了手裏的調羹,信步走出了廚房的大門。


    看著緊緊相鄰的主臥以及次臥房門,牛母想了一下還是先來到牛德華的次臥門口。


    她看著緊緊關閉著的次臥房門,沒有和一般的家長一樣,直接就不管不顧地推開房門,而是先輕輕敲了幾下,耳朵貼近房門,輕輕開口詢問道,“德華啊,你起來了嗎?”


    等了兩秒鍾,牛母便清晰地聽到了臥室內傳來了牛德華的迴答聲。


    “早就起來了啊,怎麽了媽?有什麽事嗎?”


    聽到牛德華的聲音後,牛母便連忙迴答道,“哦哦,起來就好起來就好!媽沒什麽事找你,就是德華啊,現在都已經七點多了,就是學習也得注意身體不是?媽已經把早飯做好了,你先把早飯給吃了,等吃完早飯後再學習也不遲!”


    “哎,好嘞,我馬上就出來吃早飯!”


    牛德華說完這句話後,牛母便清楚地聽到門後傳來椅子向後拖拉的聲音,隨即便是一陣輕微而不明顯的腳步聲朝著門外向她走來,這腳步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接近。


    果然就如同自己猜想的那樣,自己的好大兒牛德華一大早起來就開始迫不及待的投入到了學習當中,就連一分一秒也不想耽誤,這讓牛母頓時覺得很是心疼。


    沒過一會兒,房門就被打開,牛母這時候也看到了麵前站著的高高大大此刻卻可能是因為熬夜而顯得有些蒼白地臉龐,頓時又是心疼又是埋怨的一邊領著兒子朝廚房那邊走去一邊說道,“前一段時間不是才答應我跟你爸不這麽拚的嗎,怎麽現在又開始了啊?!老實跟媽交代,你昨晚幾點鍾睡的,早上幾點鍾起來的!”


    “嗯嗯,媽你放心吧,確實沒學多晚,我注意著呢!”聽到牛母的話,牛德華便忙不迭的解釋道,“這不昨晚早早地就睡了嗎,我記得好像12點不到,大概11點半左右就睡了!早上起來倒是確實早了一點,6點鍾不到,5點50起來的!不過這不是差不多都已經睡夠了才醒的這麽早的嘛!”


    “那你5點50起來也太早了點吧!”在廚房裏麵忙著給兒子牛德華裝早飯的牛母,在聽到兒子的話後不由有些無奈,一邊往碗裏盛著粥一邊朝廚房外說道,“你這攏共也就睡了才不到七個小時,這兒哪夠啊!”


    “這好不容易才有一個周末休息的時間,你就應該都睡一會兒才對!後麵的時間還早著呢,也不差你這睡覺的個把小時,你要聽媽的話知道嗎,多睡會兒覺對你沒壞處的!媽不會害你的!”


    牛德華看著母親一邊嘮叨著,手裏邊卻不著閑的給他盛好了早飯並端了過來,並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耐,反而是感受到了嘮叨背後的濃濃的母愛。


    所以牛德華在看到母親端著一碗熱氣騰騰地白米粥過來時,便連忙站起身來伸出手,準備將母親手裏的熱騰騰的飯碗給接過去。


    卻沒想到看到他的這個動作時,牛母反而一個側身將她的動作給避了開來,“燙,你小心點!你細皮嫩肉的才做過多少家務活?拿筆杆子的手小心別燙壞了!”


    牛德華聽著母親的話卻有些哭笑不得,隻得看著母親把冒著熱氣的碗放在了自己的麵前,“媽,你這就有點太誇張了啊,什麽叫我細皮嫩肉的,我平時也幫著你做過家務好不好!而且什麽叫我是拿筆杆子的手,你和我爸不也是嗎?”


    牛德華說這話的時候,牛母早已經再次迴到廚房去了,等到她再次出來時,手裏就多了一碟子的雞蛋餅和幾個白水煮蛋。


    “吃你的吧,這是雞蛋餅,還有這個白煮蛋,你一定得吃啊!這是你每天的任務,再不想吃也得吃!”


    看著牛德華乖巧地從碗裏撿出一顆白水煮蛋開始剝了起來,牛母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對著牛德華說道,“你個小孩子知道什麽啊?你做的那點家務也叫家務?!你是運氣好,沒出生在我們那個年代,你要是出生在我們那個年代就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家務了!我跟你爸那都是從苦日子裏麵打滾滾出來的.......”


    眼看著老媽又要開始對他說起她小時候的生活,牛德華不由撓了撓腦袋,一邊將手裏圓潤白嫩的白煮蛋丟進粥碗裏麵,一邊反手夾了一塊雞蛋餅咬了一口,“媽,我肯定知道啊!你跟我爸小時候的日子你倆以前都不知道講過多少遍了!”


    牛德華的話讓一旁正憶苦思甜的牛母戛然而止,她瞪了一眼貌似無辜狀的兒子牛德華,繼而將話題引向了仍舊窩在房間裏麵的牛父,“這個老牛,吃早飯也不吃,刷完牙洗完臉之後就迴臥室裏麵去了,也不知道在幹嘛!”


    嘴裏麵嘀咕著丈夫的牛母站起身來,叮囑兒子繼續吃早飯後,便走向主臥,嘴裏還朝著主臥裏的牛父喊道,“老牛,老牛!你幹嘛呢,都吃早飯了,你還在裏麵幹嘛?!捂著被子孵蛋呢你?!”


    嘴裏叫喊著丈夫名字的牛母沒有得到來自丈夫的任何迴應,臥室裏麵仍靜悄悄的,這讓牛母心中不免疑惑難道丈夫真的就如她所言似的,躲在被窩裏麵趴窩孵蛋?


    隻是牛母剛走到主臥的房間門口時,臥室的房門就從裏麵被打開了,而當看清楚站在房間門口的牛父的樣子時,牛母登時就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而站在房間門口的牛父也沒有說話,反而保持著一臉蜜汁微笑,一邊伸出手來整理了一下衣領,一邊滿懷期待且驕傲的揚起下巴,還時不時的看向麵前的牛母,一副像是想要得到枕邊人讚美的表情。


    於是,持兩種不同想法的夫妻倆,就這麽的大眼瞪小眼的定定地站在了房間門口,誰都沒有說話,時間在主臥門口的一平米的範圍內,就好像被禁錮住了一般。


    牛父牛母詭異地沒有說話,但在牛父牛母這對老夫妻身後默默吃著早飯的牛德華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於是他便轉過頭去看向了母親所在的方向,隻是看過去之後,頓時讓牛德華和他老媽牛母一樣,被嚇得目瞪口呆。


    “爸你是不是瘋啦?!”看清楚牛父打扮的牛德華頓時驚訝地叫了出來。


    牛德華看到站在臥室門口的牛父將他那隻有在工作單位的重要場合作報告時才穿過的一身正裝給穿了出來時,感到好笑驚訝之餘又感到一絲絲地無奈,“這是家長會,不是你們單位的年終述職報告會,你幹嘛呢把這一身穿出來了?還打領帶,你至於嗎?!”


    兒子牛德華的打岔也讓一直處於震驚石化狀態的牛母反應了過來,頓時也連忙衝牛德華喊道,“老牛你瘋了吧?!你穿這麽正式幹嘛?!你這是去相親還是去結婚啊?!你還穿長袖襯衫打領帶?!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少度啊?!”


    兒子就不說了,老婆這邊的一連串的發問讓牛父臉上驕傲自得的表情越來越少,反而尷尬曬然的表情越來越多。


    直到牛母說完之後,牛父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過了話茬,“這麽穿真的不合適嗎?我就想著今天這麽重要的場合,那肯定得穿著正式一點才行,不然的話,那不是給咱們兒子丟臉了嗎?”


    牛父自認他擔心的並不是無的放矢,畢竟他的兒子牛德華所在的班級那可是整個濡須二中,或者不誇張的說,甚至對整個濡須高中來說,他兒子牛德華所在的高三(27)班,那都是最好的文科班,更別提這次的家長會是第一次的家長會,深受學校的重視。


    所以牛父思來想去,為了不給兒子牛德華丟人,牛父還是決定從穿著上下手。


    為此,牛父特意在衣櫥櫃裏麵仔細翻找著,小心翼翼地將好幾年前他為了單位的一次重要報告而特意買的價值足足六百元的一整套西裝給翻找了出來,穿了上去,最後而格外注意地將這套穿在身上的,價值六百元西裝上的幾處小小地折痕仔細地撫平。


    待做完這一切後,牛父還將他衣櫃裏麵的不多的幾條領帶給全部取了出來,幾番挑選之後,牛父才選出了一條顏色並不是太豔的,也沒多少花紋的領帶出來,頗有些生疏地站在臥室的鏡子麵前,按照記憶裏麵打領帶的手法,給自己生疏的打著領帶。


    專注著做著這一切的牛父為此都沒有聽見屋外的牛母喊他吃飯的聲音,等到他仔細穿戴好所有的衣物之後,牛父這才帶著,從容不迫地朝著臥室外走去,準備接受妻兒豔羨的目光。


    隻不過等到牛父真正走出臥室後在麵對妻兒時,他們臉上露出的並不是自己期待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絲不理解且有些震驚嫌棄地目光,這讓牛父感到頗有些受傷。


    看著牛父這副小心翼翼地模樣裏麵還帶著一點點的委屈,站在他麵前的牛母和其身後的兒子牛德華見到牛父的這副表現也不免有些心軟。


    是啊,麵前這個看上去已然有些蒼老地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又有什麽錯呢?


    他做的這一切也隻是想把自己做好的一麵展現在兒子的班主任麵前,這為的又是什麽?充其量也隻是一個事業上沒什麽進展的中年男人為了不給兒子丟臉,為了自己能夠匹配上兒子這麽好的成績才這麽穿的。


    想到這裏,和牛父相處了幾十年的牛母最先反應了過來,語氣軟了下來,一臉柔和地朝著丈夫說道,“也不是說你穿這套有什麽問題,畢竟你穿這套確實很有氣質!”


    想著丈夫在七八年前穿著身上這套正裝時的模樣,牛母還記得當時丈夫臉上的意氣風發的樣子,那副模樣讓當時已為人母多年的牛母都頗為心動。


    而現在牛父將這套僅僅穿過一次的正裝再次拾了起來穿在了身上,牛母仿佛再次看到了牛父當年的模樣,雖然也讓牛母感到了丈夫當年的風采,但很顯然,丈夫現在這麽穿並不適合。


    “但你要考慮到,家長會,並不是多麽正式的場合,你真要這麽穿過去的話,可能人班主任和家長並不會覺得你有多重視,反而會覺得......”


    牛母的話沒說完,但後麵的話,牛父以及牛德華都清楚是什麽。


    牛德華這時也接過了話茬繼續說道,“是啊爸,沒必要這樣的!而且你現在這個天氣穿這個多累啊?!30多度的氣溫,你到學校不得熱死啊?!我得提醒你爸,咱們班上的空調這個季節可是不會開的!”


    牛德華的打岔讓牛父的情緒多少好轉了一點,牛父也不是矯情的人,見妻子和兒子都這麽說之後,頓時也就明白了,他當時想的要穿正式一點的想法並沒有做錯,但可能做的太過頭了一點。


    於是牛父想了想,還是朝著母子倆又問了一句,“這麽穿真的不合適?”


    牛母和牛德華連連點頭,甚至牛德華還特意丟下了手裏的飯碗,來到了牛母的身後,站在其在身後跟牛父說道,“真不適合爸!”


    不過為了不打擊父親的積極性,牛德華還特意補充了一句,“這樣,你要是實在想穿的話,你把身上的這套正裝給脫了!然後換一條夏季款的薄西褲,上半身穿一身短袖白色襯衫,這樣我就感覺挺不錯的,挺有你公職人員的風範的!”


    兒子的建議頓時讓牛父眼前一亮,剛剛的失落頓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見牛父心甘情願地迴到臥室換衣服之後,牛德華這才鬆了一口氣。


    真難啊!


    操心學校還得操心老父親,我容易嗎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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