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王節那一天,新寨子的搬遷慶典過後,太陽還沒有落山,篝火晚會就開始了,寨子裏的男女老少們圍在幾堆篝火邊唱著跳著,雷震雨他們也在其中,還有附近其他瑤寨的姑娘小夥子們。


    晚上七八點鍾的時候,老憨叔過來笑著對雷震雨他們說:


    “小夥子們加油啊,馬上就是歌會的時間了,沒有對象的加把力啊”說玩笑嗬嗬的離開了。


    所謂的歌會就是小夥子們和姑娘們開始離開篝火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三三五五的開始對唱山歌了。


    雷震雨沒有去,這段時間裏他的確也有些疲倦了,他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戀愛的問題在他的腦子裏現在好像已經沒有了這個概念,寨子還有很多事情早已把他的腦袋擠得滿滿的了。


    他和姚新麗的那個車下之盟更像是一個久遠的記憶早已淡去了。


    “月兒升起了,雲兒飄走了,美麗的腰妹子吆,阿貴等你了….”寨子外的小夥子們側破了喉嚨般的唱著,寨子裏的姑娘們也不示弱的和著:


    “鳥兒迴山咯,蟲兒也歇咯,年輕的阿貴吆,迴家睡覺咯….”接著便是一串串嬉笑聲。


    準備了一大堆的老山歌,嶽紅霞今晚卻是一個也沒有唱出來,對麵的阿貴們沒有她心中所期待的那個身影,等她失望的離開的時候才看到,在雷震雨的宿舍不遠處,老魏抱著一個二胡在月光下正期待的望著她呢,然而,老魏的這個期待的目光並沒有被嶽紅霞看在眼裏,她的目光始終在停留雷震雨住處的那扇泛著暗暗燭光的玻璃上。


    “別灰心老魏,機會還是有的,隻要咱們決心紮根在這裏,這個駙馬你是當定了”第二天一早,子簫就過來安慰老魏。


    “那也不能這樣的什麽也不做幹等著啊,總是要有一個辦法啊,得想個辦法讓她知道我喜歡她呀,要不然她還是要把心思放在咱們震雨的身上”老魏有些一籌莫展的樣子。


    子簫沉思了片刻後就對老魏說:


    “先別急,找個時間讓震雨親自去老憨叔家裏給你說媒,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這個辦法我早就想過了,問題是咱們震雨心裏是怎麽想的,如果他要知道了老憨叔他們一家已經喜歡上他了,你說咱們這麽做不就有些不道德了嗎,這叫奪人所愛”老魏說道這裏有些為難的表情望著子簫,希望他現在能有一個好的主意。


    看著老魏向自己投過來的這個求助的目光,子瀟一時也語塞了。他同情老魏,從心裏希望老魏能和老憨叔的女兒結成一對,在他的眼裏他們兩個更般配一些。同樣在他的眼裏,他總覺得雷震雨的愛情不應該局限在這個小寨子裏,他的愛情就像他眼下做作的這一切一樣,一定是驚心動魄宏大而深遠的,可是雷震雨的心裏是怎樣想的又有誰能夠知道呢,盡管他們三人從感情上講親如兄弟不分你我。但就目前來說,有錢和沒錢的這個現實情況,還是在他老魏的心裏都有著一條看不見也摸不到的溝痕,無論人們的感情多麽的純真,一旦和金錢扯上了聯係以後,在真摯的感情也要蒙上一層別樣的色彩了。


    私下裏他們也是希望,雷震雨把這一切做好之後會留給他們兩一個施展能力的機會,他們已經看到了雷震雨現在帶著他們所進行的這個善舉,也蘊藏著一個很大的商機,他們就像初來南方是想的那樣,能通過雷震雨的能力購置起一個平台,讓自己的能力得到充分的施展和發揮,也不枉雷震雨這個好兄的這些年來的幫襯和扶持。


    基於此,在他們兩個人的心裏,對雷震雨的那份感情裏,尊重和敬畏的成分也要比那種清純單一的哥們般的情感要更濃一些了。這樣一來,他們三個人在在一起的時候,關係上看上去也就沒有了在來南方之前那樣的隨便了,不像過去那樣彼此之間可以無拘無束,嘴無遮攔的什麽都可以說什麽都可以問了。就像雷震雨和姚新麗之間的事情,雷震雨不說,現在他兩也就不好主動地去問了。但他們還是希望雷震雨和姚新麗還在繼續著,因為這關乎著老魏對老憨叔小女兒的未來。


    老魏和子簫現在雖然想急於知道這件事情的結果,卻又不敢貿然的去問,就像現在兩個人四目相對卻都沒有了主意。


    這天晚上,老憨叔老兩口迴來後並沒有休息,他們一直在等著小女兒迴來,他們也在惦記著小女兒今晚會不會到來一個好消息。


    看著時間過了十點,老兩口的臉上露出了一份喜悅的表情,老伴手舉著蠟燭就來到了女兒的房間,她心裏在想,女兒這個時間還沒有迴來,看來女兒的好事就在今晚了,她把女兒的被褥好好的整理一下後就迴來對老憨叔說:


    “快歇著吧,別讓他們在外等著了”說完不等老憨叔脫下衣服就噗的一下吹滅了蠟燭,她知道這個時刻對女兒很重要,她也是這樣經曆過的。


    然而,就在這時,女兒迴來,摸黑就先進到了他們的屋裏,一陣摸索的聲音過後,屋裏又重新亮起了燭火。


    老兩口同時坐了起來,看著女兒很一臉茫然的表情,他們也就猜出了今晚上的事情結果了了,老憨叔什麽也沒有說,就又重新躺下了,這個結果也是他預料之中的。


    老憨叔的老伴從床上下來後就拉著女兒去了她的屋裏,聽了女兒的一番講述後,老憨叔的老伴半天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看著女兒,母女兩個相對而坐似乎都沒有了注意。


    “阿媽,咋辦呢”女兒終於而不住的問道。


    聽了女兒的問話,老阿尼並沒有馬上迴答女兒,而是沉思了片刻之後這才說道:


    “盤王爺會保佑你的,聽阿媽的話不要灰心……”接下來老阿尼就把她過去對老憨叔用過的辦法教給給了女兒,並自信地說:


    “阿媽的這個法子可靈驗了,千萬不要搞混了啊,一定要是這個叫震雨阿貴的,要不然拿到誰就是誰了,向盤王爺保證的事情可不好違背的,要是違背了自己的諾言,盤王會懲罰下來的”


    聽了母親的話,笑霞馬上也跟著興奮了起來:


    “嗯,阿媽我會記住的,就是錯了也怕的,這幾個北京阿貴都很好的呢”紅霞和母親開著玩笑的說。


    “你這個腰妹子,什麽話都敢說”阿媽說著就在女兒的頭上輕輕的拍了一下子後又叮囑說:


    “記得,一定要在明天九點前拿迴來呀,不要過了這個時辰,聽著沒”


    紅霞點點頭,臉上滿是喜色:


    “阿媽,你去睡吧,我也歇著了”


    一夜狂歡節過後寨子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第二天一早,叫了一夜的布穀鳥依舊還是不知疲倦的穿梭在寨子周邊的叢林裏,不停的布穀,布穀鳴叫著,一縷陽光從空中傾瀉而下,泄在淡藍色的鋼板房的屋頂上,在青山碧野的懷抱中是那樣的耀陽奪目,縷縷的炊煙在半空中緩緩地彌散,已經成熟了的野果和山茶的味道彌漫了整個山野。


    現在寨子裏的建設都已初具規模了,這裏儼然就是一個現代化內地新農村的建設樣式。不用去上麵找,兩家通訊公司已經開始了通訊地纜的鋪設工作了,不需多長時間,這裏就可以像城裏一樣的隨意的接打電話了,還有網絡電視也會隨即安裝到這裏。


    一百平方米的彩鋼活動板房小學校也順利的開學了,魏玉玲和子簫都被雷震雨安排在了學校裏,他們也成了寨子裏的一對夫妻老師,還有老憨叔的小女兒和寨子裏的另外一個年輕人,四個老師把這個學校給撐了起來,子蕭也被雷震雨臨時任命為這個小學的校長。


    當然這是經過了縣鄉教委核準了的,確切的說是打過了招唿的。縣鄉政府一分錢也不用出,一切費用開資都由雷震雨負責,學生也不多從一年級到五年級也還不到五十人,但這也要比內地的有些學校的學生還是多了不少的。老憨叔和寨子裏的人都喜歡管它叫做北京小學。


    生活在這座大山裏的瑤家人,在他們的心裏對北京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感,從解放軍進山剿匪到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瑤寨人在解放軍的身上,從老根叔他們這一代知青的身上開始,北京就成了他們心中的一座聖城,一個令瑤寨人倍感驕傲的的代名詞了,他們就這樣的把對北京的這份特殊的情感一代一代的傳了下來,一直持續到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末。就在改革開放的今天,當新一代瑤寨人在對北京的這個概念日趨淡化的時候,雷震雨他們就好像是從北京吹過來的一股春風一樣,讓瑤寨的人心裏再一次升起了對北京那一份深切的情感。所以在為這所小學命名時,寨子裏的人毫無疑問的就把它命名為北京小學了。在學校門邊上的一塊長條牌匾上,幾個醒目的紅色大字寫的就是“北京希望小學。”


    因為要和全國的教育機製統一起來,所以現在學校還是處在試開學的階段,主要是以複習為主,等到明年九月一號那天才算真正的開學,新學期開學的所有課本教材計劃,現在都已經被雷震雨已報給縣鄉兩級教委了。


    “北京的阿哥來嘍,陽光就照進來。照進了寨子裏,照亮了人心裏。北京的阿哥來嘍,阿妹唱起來。唱出了幸福來,唱出了好生活。北京的阿哥吆,阿妹等著你來嘍”


    這首七十年代寨子裏的姑娘為老憨叔這一代知青唱的老山歌,整天的掛在韓玉玲的嘴邊,無論走到那嘴裏都在哼唱著。有時還教孩子們在唱。


    “玉玲你知道這個山歌是什麽意思嗎,還教學生唱呢”在學校的辦公室裏,子蕭對還在哼唱的韓玉玲問道。


    “啥意思,不就是感謝咱們嗎,難道她們在表達愛情的意思嗎”韓玉玲被子簫這樣一問也有些莫名其妙了。有些不解的又反問道,因為韓玉玲現在還不知道這支山歌背後的一些故事。


    “你快說什麽意思嘛”韓玉玲見子簫沒有馬上迴答,就又跟上追問了一句。


    說這些話時,辦公室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子簫這幾天一直在想能不能通過玉玲和紅霞這種女孩子之間的關係讓她把老魏喜歡她的意思透露的她呢,這樣就是雷震雨知道了這個事情他也不會怪玉玲的,現在玉玲和紅霞又同在一起當老師,他覺得現在是個很好的時機,不應該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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