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淵的夜空,永遠給人一種壓迫的逼近感。


    記得歡鈴兒曾經說過,東洲那邊的仙山群聚,淩駕雲層之上,不知道那天的光景,是否有些變化。


    歡鈴兒...


    潘焱默默的低頭看著手中的無頭傀儡小人兒,那卻是頭顱的地方,似乎有歡鈴兒的幻覺。


    俏笑的眸子,勾魂的嘴角,若隱若現。


    潘焱活了十七年半,唯二兩個在意,認可的親人,一個是潘姨,一個,就是歡鈴兒。


    潘姨雖說跟祖鳶交手後,化作星光消失天際,但她的存在比較特殊,潘焱沒法將她當成不在了。


    可是,歡鈴兒,那是真切的,在他眼前消失了。


    潘焱沒有哭,也沒有天塌的感覺。


    但是心裏總有一種空落落的感受,仿佛做什麽,不過都是走一個過程。


    情緒十分平靜,像沉睡多年的老湖,連風都無法吹起波瀾。


    潘焱摸了摸自己的心。


    那不是痛,卻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痛。


    親人的離去,不是一場暴雨,卻是一生漫長的潮濕。


    夜,一分一秒的走著。


    營地的篝火,燒的隻剩下破敗的柴木,還有偶爾劈啪作響的火星。


    南宮元那標誌性的豪華帳篷裏,鼾聲如雷,林虎則是站在帳篷的門口。


    雙手抱胸,長刀插在手臂與胸口的夾縫裏,怒目圓睜,仿佛要嚇走一切敢來靠近的人。


    但熟悉林虎的就知道,他早就睡著了。


    這就是他的天賦,睜眼睡覺。


    細細的唿聲,被南宮元那鼾聲掩蓋。


    其他工人和家仆們,都從自己的行囊裏,取出了一張草皮,鋪在了地上。


    三三兩兩的群聚起來,互相依靠著,憑借著體溫扛過夜晚的寒冷。


    ......


    不知過了多久,潘焱所坐的荒石麵前,出現了一個坐著的人影。


    灰色的半截長發,側坐在車身牆壁的椅子上,似乎正在看向窗外。


    潘焱通過窗子的幻影,似乎看到了那邊世界的夜空,深色蔚藍的天上,好似掛著銀河,廣袤無垠。


    “你這是在哪?”


    潘焱四周看了看,確認沒有人在附近偷聽,便對著突然出現的祖鳶問道。


    祖鳶本側著身子,手臂隨意的搭在小桌板上撐著下巴,聽到潘焱的聲音,便轉頭過來。


    依舊是那雙如血的紅瞳。


    “甄喬喬說,這是火車。”


    “去泰山?”


    “嗯,否則呢?”


    “......”


    祖鳶覺得有些奇怪。


    看著沉默的潘焱,發現這小子的表情,與以前那種欠揍的模樣有了些變化,而且鬥嘴的功夫,也退步了不少。


    “那個合歡派的小姑娘呢?”


    祖鳶看了半天,潘焱獨自一人坐在荒石上,沒看見歡鈴兒的身影。


    “......”


    潘焱沒有說話。


    “遇到正刑衛了?幾魚?”


    “......”


    依舊沒有迴答,但潘焱默默伸出了四根手指。


    如此情況,祖鳶大概能推斷出,發生了什麽事。


    陰陽血肉渡這種逆天的功法,雖然能使修士具有奇效,可也沒能到現世那種,小孩子拿著手槍就能射殺特種兵的地步。


    “四魚正刑衛...確實打不過...”


    在祖鳶對眾人實力的判斷裏,歡鈴兒此前不過也是三才劫,麵對四象劫的四魚正刑衛,別說打不過,能逃出來就不錯了。


    “那你呢?你能殺的了他嗎?”潘焱突然問道。


    “自然是不在話下。”


    昔日,祖鳶從東洲逃到南府,手裏四象劫修士的命,早就不知道積累了多少條。


    “那你為什麽,不用那個藍色小藥丸,讓我來處理?你不是最擅長讓我收拾殘局的嗎?”


    祖鳶似笑非笑的看著潘焱,轉過身子,翹著穿著人字拖的二郎腿。


    潘焱沒法迴答。


    他手上,隻剩下一顆氯丙嗪了。


    噬淵這個地方,潘焱很討厭,但為了潘姨和歡鈴兒,卻必須留在這裏。


    隻有在噬淵,才有辦法找人醍醐灌頂,打開神魂枷鎖,甚至是挖掘那神秘的造化心經。


    “你能不能...再教我一些血肉渡的用法...”


    潘焱猶豫許久,對著祖鳶問道。


    “嗯?”


    祖鳶笑了。


    “我...太弱了...”


    潘焱低著腦袋,看著荒蕪的地麵,腦海裏卻不斷迴繞著,麵對轟千烈的無奈。


    “這個我沒有辦法,你應該明白的。”


    似乎感受到了潘焱內心那種不甘和低落,祖鳶也不願意這個時候為難潘焱,反倒是低聲的說道。


    “血肉渡,造化心經,它不是文字和繪畫能敘述的東西,隻能靠自己不斷積累。”


    “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但你之後若是有造化心經的新線索,也需分享給我。”


    “沒問題。”


    “血肉渡的強度,雖說主要來源於周天割斷之後的排斥之力,這是一種區別於所在世界天地之力的力量。”


    “我將它稱之為,逆反之力”


    祖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了兩根手指。


    “第一種變強的方式,就是提高你的肉身強度。”


    “肉身強度越高,能容納的逆反之力就越多,不至於打一拳少隻手,踢一腳少條腿。”


    “第二種變強的方式,就是不斷的使用血肉渡。”


    “若把噬淵的天地之力比作為陽,那逆反之力,便就是陰。”


    “與其說是血肉渡,倒不如說,是你不斷的利用他人的血肉,對自己缺失的軀體進行補償。”


    “你身上殘留的氣息越多,越複雜,周天隔斷時產生的逆反之力,就會越明顯。”


    潘焱將祖鳶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記了下來。


    不知為何,看著與自己長相一樣的祖鳶,潘焱第一次覺得,這人還是很順眼的。


    與此同時,祖鳶看著因為仇恨而消沉的潘焱,同樣心裏也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不知不覺,兩人之間,建立了一種微妙的聯係。


    “謝謝。”潘焱鄭重說到。


    “不客氣,這是交易。”


    “我這也有一個線索,不知道對不對...”


    “說來聽聽。”


    潘焱思考了一下,該怎麽說。


    “歡鈴兒跟我說過,噬淵的三種力量,鍛體煉魂知天命。”


    “血肉渡,明顯屬於鍛體,那造化心經...”


    “會不會與神魂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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