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走廊那頭傳來了嘈雜聲且離她越來越近,對此她卻是無動於衷,因為她已經在和煦的光線下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之中。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董老爺子吼聲咆哮。


    「爺爺如果隻是想抱曾孫的話,肯為我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但是結婚絕對不可能。」這時候董邶的語調依舊是令人發指的平靜冷淡。


    「不過就是個名分,你又沒有損失。」


    「尊嚴,我一旦承諾了我必會履行,正因為我履行不了所以我不會承諾。」


    「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女孩子?李家的、寧家的、張家的都不行,那冷家的、樸家的、西門家的呢?」無可奈何又無法可施使的董老爺子倍感無力,在他看來隻要是能生孩子的女人,隨便娶一個在家裏相夫教子就可以了,哪裏有那麽多的條件要符合,哪裏有那麽多的原則要遵循。


    關於爺爺的質問董邶無言以對,誰家的都一樣,都是平庸且無趣,讓他見上一百次麵都不會留下任何印象的陌生人而已,走過拐角,他原本想要直接迴辦公室,可是視線卻被落地窗前那抹若隱若現的纖影吸引了過去。


    精靈一般的女人,昨天才見過,生平第一次對人的臉產生了印象和興趣,這麽快就要遇到第二個了嗎?還是自己的幻覺呢?


    「哦……」顏秘書順著董邶的視線望去,解釋道:「那是我叫去買牛肉麵的,現在還要吃嗎?時間已經過蠻久了。」


    「讓她進來。」說完他轉身進入通往辦公室的通道,如果有人可以轉移他的想念,那他對某人的眷戀就可以解除了。


    「邶,你以為這樣就完了嗎?」董老爺子再次緊追不放的說。


    「爺爺,我才三十而已,四十歲結婚也不遲。」對此他能做的隻有敷衍。


    董老爺子卻不放過他,一路跟著進了辦公室,反正自己退休了,有的是時間跟他磨。


    董邶自然是放任,就算爺爺在他麵前打滾,他冷淡疏離的臉色也不會變的,他已經成年了,如果婚姻還要由長輩作主的話,那他就不配再做人了。


    小秘書大步過去,輕聲輕語地將錢琯琯叫醒,錢琯琯條件反射地朝後望去,隻捕捉到一點點總裁大人的身影,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似的熟悉。


    「小姐,還沒清醒嗎?可不能讓總裁大人等太久,雖然總裁表麵上沒什麽脾氣,但絕對屬於誰讓我不順眼就讓誰滾蛋的專製君主類型哦。」胡珂湊她耳邊小小聲道,她自己每天可都是戰戰兢兢地過來的啊。


    錢琯琯將模糊的視線轉迴小秘書的臉上,使勁晃了晃腦袋,才算看清了對方的長相,「對不起,昨晚沒睡好。」她邊說邊起身,同時還在用力眨著惺忪的眼睛,腦袋是不能再晃了,因為才站起來就感覺有點暈。


    「妳還好吧?」


    「不要緊,剛睡醒都這樣。」


    小秘書儀態端莊的在前麵帶路,不忍再迴頭看一眼這個就像是喝醉了酒的倒黴蛋。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小秘書依舊在門板上敲了兩下才開口說:「總裁,我把人帶來了。」


    「進來。」董邶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倚坐在窗欄上向外眺望著遠處的山,這個時節山上一片鮮綠色,視力夠好的話還能從中看出幾棵花樹,雖然花朵還太小太少,但並不影響它們在人的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糊裏胡塗的錢琯琯乍聽這聲音本能地抬眼尋去,視線一送出就是想收迴都不能了,「呃……」她眨著眼睛不敢相信的望著前麵那道孤寂的身影,難道是幻覺?


    藍白色運動服,舉世無雙的超級俊容,漠視一切的冷漠與優雅的氣質,這位不是她們家二寶,難道還會是二寶的雙胞胎兄弟嗎?


    「啪!」由於過度驚嚇,錢琯琯手一抖保溫桶便掉到了地上,落地的響聲將她和他一起帶迴了現實之中。


    「怎麽搞的?」顏秘書瞪著眼睛,急得都快跳腳了。


    「對、對不起。」錢琯琯忙蹲下去撿,因為保溫桶裏還有一個塑料盒,所以牛肉麵並沒有灑出來,不過那狀態顯然是快糊了。


    董邶自然早看到了她,吃驚的表情配上驚喜的眼睛,他都顧不及出聲了。


    「沒摔壞。」她走進去將盒子舉到眾人麵前,低著頭像個罪人一樣。


    她心中的疑惑何止一個,難道他們公司也欠了二寶的錢?她牢記董邶的話,到現在還相信著他。


    「麵都爛了。」顏秘書轉身向他請示,「總裁,需要重新買一份嗎?」


    到底在叫誰總裁呢?總裁不是坐在位子上的那位嗎?可為什麽都對著二寶說呢?


    錢琯琯越想越心慌,她緊張的腳也默默地發起抖來,她的心裏是又氣又怕,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是受騙上當了。


    「不用了。」董邶緩步走到錢琯琯麵前,一手接過她手上的盒子,另一隻手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抓起了她的手腕,連麵帶人他都接收了。


    他拉著她走到休息區落坐,和她擠在一張沙發裏,然後再自然不過地打開盒子,享用起泡爛的麵條,她則一直處於靈魂出竅的狀態,呆呆地隨他去做、看他去做。


    「邶,這位是?」董老爺子轉過椅子,眸光犀利地問道,看樣子關係不一般,可到底好到什麽程度,是不是拉來充數的?這些都有待考察,要是想騙他老頭子的話,他也不是吃素的,哪怕是用上麻醉藥綁上禮堂也不是沒可能。


    「目前的同居人。」董邶陳述事實重點,他的心情這時候開始像長上了小翅膀在飛。


    不等瞪大了雙眼的錢琯琯反駁,董老爺子就急切地拋出了第二個問題,「女朋友嗎?」


    「是。」


    錢琯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她該怎麽辯解?她該辯解嗎?


    身邊這位穿著二手衣、吃著糊掉的牛肉麵的,可是他們奧達光伏集團的最高執行長visley、董。


    她快瘋了,為什麽董邶會是董?為什麽……隻有她還是那隻可憐的醜小鴨?


    他滿嘴謊言,很可惡,但更可惡的是,沒什麽骨氣的她不得不由著他繼續胡說八道。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直說?」董老爺子的心思不可謂不縝密。


    「還沒有進入穩定期,怕傷害到她。」


    「你很在乎她?」


    「有點。」


    有點就已經是很多了,熟知孫子脾氣的董老爺子忽然心情大好,眼神明亮地盯住了錢琯琯,「這位小姐,那我家邶以後就拜托妳照顧了,如果、如果可以年內結婚的話就最好了。」錢琯琯嘴角抽搐著似笑非笑,視線牢牢定在了董邶身上,向他尋求起了該有的庇護,這些麻煩都是他招惹來的不是嗎?


    董邶心領神會,大大方方地摟過她的肩膀,淺笑道:「爺爺您就放心吧,她是很會過日子的那種人,絕對會把孫子我養得白白胖胖的。」


    真是越描越黑、越說越離譜,她的清白全毀在他嘴上了啦!她恨得咬牙切齒、手腳發抖,可在外人看來,她的頭沉得越來越低,小鳥依人地窩在他的胸口,完全是懷春少女害羞了的表現。


    「也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董老爺子溫溫地笑道,就算騙他又如何,世上不是還有假戲真做這個詞嗎?


    「那沒什麽事的話,爺爺就先迴去吧。」董邶勾起嘴角,趁機討價還價,「還有我的車子、信用卡、薪水是不是也都可以恢複正常了?」


    董老爺子起身走來,「人年輕的時候還是節儉點的好,這也是對你們倆的考驗,做我董家的人,惜福最重要。」對付如此狡猾的孫子,能不留一手嗎?


    「也是,愛情麵前,物質不重要。」董邶故意低下頭去親了親錢琯琯的發際,不管怎麽說,他現在還多了管理員的薪水以及小錢罐這個禦用奴婢,以後的日子當然愜意了。


    誰能不說這是天助他呢?就這麽巧了,他是她的最高上司,而她偏偏撿了他迴去引狼入室,讓始終直不起腰杆來麵對的錢琯琯氣得都快吐血了……愛情?原來最會裝熟的人是他!


    「那我走了,迴去找人下棋去嘍。」董老爺子也沒想到今天能夠如此速戰速決,總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慨。


    「您慢走。」顏秘書恭敬地送客道。


    幾分鍾後,錢琯琯展開縮骨功,一寸寸地將自己從董邶的挾製中掙脫出來,「你、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董邶再次吃起麵來,對她的態度一下又迴到了不慍不火。


    顏秘書整理好桌上的文件後就打算趕緊退出去,她可不想礙著總裁大人的情路,更不想八卦什麽,因為通常隻有不怕死或已經死了的人才敢去揭visley.董的底。


    「等等。」他再次攬過錢琯琯的小香肩道:「今天開始這位小姐就是我的貼身秘書了。」「不行,我……我是企劃部的……」她自認無法勝任如此重要的職務,要是搞砸什麽要她賠的話,她賠上了身家都不夠還。


    「還是妳想直接丟飯碗?」他輕慢地笑道:「比起企劃部,做我的貼身秘書,薪水可是原來的三倍。」


    「三、三倍!」一算好多錢,她眼睛瞬間大放光明,差點閃到他。


    「顏秘書,給她開每月八萬的薪水。」


    「好的,總裁。」


    錢琯琯內心鬥爭得厲害,眼看著秘書長大人已經走出門口,她想攔話卻哽在了喉嚨口。


    「哎。」她最終還是敗在了愛錢的本性上,垂著腦袋服輸的說:「總裁大人隆恩浩蕩,小女子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妳不恨我了?」他笑問。


    「臣惶恐,臣不敢。」


    「若按照清宮劇的套路來講的話,妳該自稱臣妾才是。」


    她猛地看向他,一下望進他帶著笑意的眼裏,「董先生,可以說說你的計劃嗎?既然要我配合演出的話,分享你的計劃是必須的吧。」他是好人的論斷已遭推翻,接下來她該了解他哪些呢?隻有了解,才能化解她內心深處對他生出的隱隱討厭。


    「騙妳的事,我道歉,奪走妳初吻的事,我也道歉。」他毫不避忌地接受她的審視,他是真誠的,至少此刻如此。


    「初、初……初你個頭啦。」她羞憤得滿臉通紅,背過身去強辯道:「我、我也是談過戀愛的,你、你當我是小學生啊。」


    這反應也太過明顯了,董邶忍著好笑道:「哦,原來不是,那我就放心了。」不趁機逗弄她一下的話都對不起自己。


    「你、你!」她咬牙切齒又不好發作。


    「我、我!」他學她發聲,卻在後半段突認真起來,「我會對妳負責的。」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否則也不會這樣在意她,既然喜歡那麽就交往吧,他就是這麽想的。


    「負責?」她卻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淒厲地咆哮了,「我才不用你負責,一個破吻能說明什麽?」別以為她不知道,像他這種豪門子弟吃人可都是不會吐骨頭的,想趁機占便宜吃白食,她錢琯琯可沒那麽賤!


    「這麽說……」他支著下巴,冷笑著睨著她,「妳是要違抗我了?」


    她怕怕地眨著眼睛,心髒撲通撲通跳得既快又沉重,她哪裏是他的對手,支吾的說:「哪裏,我哪裏是那個意思。」


    「那妳到底什麽意思?」他繼演歪著脖子,睜著黑白分明、清澈無比的眸子盯著她不放,「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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