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


    手中的毛筆一摔,明纓有氣無力道,“這狗屁佛經,誰愛抄誰抄去。”


    係統上線了,“這很難抄嗎?”


    廢話!


    明纓沒好氣的抖了抖這所謂的佛經,裏麵的句子生硬又難懂,她都是閉著眼抄的。


    秋菊一直在她麵前近身侍候,看到自家娘娘有些不耐地翻著手中那本藍色的經書。


    想了想,還是上前問道,“娘娘,娘娘可是不想抄了?奴婢,奴婢一向臨摹最像,奴婢替娘娘代抄怎麽樣?”


    明纓倏地抬頭,眼睛微微發亮,“你說什麽?”


    秋菊猶豫了下,還是如實說了,“奴婢自幼就發現奴婢仿照別人寫字很容易上手。”


    明纓欣然接受自家侍女的自告奮勇,甚至有些小討好地站在一邊替她研墨。


    秋菊站在桌子邊上,手執起筆在宣紙上勾勾畫畫,頗有些無奈地看著貴妃。


    “娘娘,你就坐在那裏就行了,奴婢自己研墨就可以。”


    明纓停手站在邊上,有些驚歎於秋菊的巧手。


    白紙上逐漸多出的字體,如果不是明纓親筆寫出的,她定是看不出這是兩個人的字體。


    “秋菊,你這本事不錯啊,不知道你要是臨摹名畫會怎麽樣。”明纓忍不住誇讚道。


    秋菊感受到身邊的人離的很近,可以看到對方那青軟的發絲,輕巧的唿吸。


    她的臉一熱,手下的筆一抖,一滴墨滴在了原先寫好的字上麵。


    濃墨瞬時間暈染開來,模糊了這個字體。


    “奴婢該死!”


    秋菊突然跪下嚇了她一跳。


    明纓注意到紙上麵一個墨點汙了一處,連忙說道,“快起來。沒事的,本宮前麵都是這樣的墨點。”


    秋菊站了起來,麵色還是有些發熱,眼睛不敢看她。


    明纓自然是注意到可能自家侍女不習慣別人在麵前寫字,於是輕咳了聲找了個借口出去轉悠了一圈。


    她也能理解,就像她以前考試的時候,不習慣老師站在她跟前看她答題一樣。


    身後跟著夏荷隨身侍候,明纓也不打算去外麵。


    “娘娘不去外麵轉轉?”夏荷忍不住出聲道。


    明纓看了看外麵的大太陽,再轉頭,突然輕聲一笑。


    “外麵太熱,你要是覺得無聊了就出去玩吧。”


    她以為夏荷一直跟著她太閑了,畢竟她自己待在芙蓉殿裏整整兩個月。


    她的侍女不一定這樣想。


    夏荷猶豫了下,還是說出口,“娘娘,皇上今日去了玲妃那裏。”


    明纓,“……”


    行了,她已經過了人設期,不用每天提醒她了。


    在夏荷的角度,隻能看見麵前一身華麗宮裝的少女,微微垂眸,那長睫微垂的樣子看起來頗有些黯然神傷的意味。


    不禁又是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心下歎了數口氣。


    靜蘭宮。


    一身杏色宮裝的玲妃正一臉嬌羞地沏茶,精心修飾的妝容在瞥到坐在一邊的新皇,臉上的嬌羞顯得她整個人更加的嬌豔。


    “皇上,喝茶。”


    說著,手中的青色茶盞落在了男人的手邊。


    “玲妃,你父親被革職查辦的事你聽說了嗎?”新皇抬頭看了她一眼,語氣疏冷。


    玲妃臉一僵,手上的動作也緩了下來。聲音隱隱帶有一絲委屈。


    “皇上,皇上做這樣的決定必定有自己的意見。臣妾,一切遵從皇上的意願。”


    眼前的女人咬著唇,眉目有些憂愁,隻是眼角裏的感情滿含殷切。


    這種目光,他在太多女人眼裏看過了。


    隻是,這次李尚書犯的錯未免太大了,就算是斬首也不為過。


    畢竟,是入了他後宮的一個棋子,斬首還是先來通知下的好。


    他表情有些漫不經心,身上一股冷血的漠然悄無聲息地散發出去。


    “既然玲妃如此看開,那朕就按國法決裁了。”說著他站起了身,不再看她信步離開了靜蘭宮。


    玲妃福了一身,看著那高大英俊的身影越來越遠,桌上的茶動也沒動。


    心裏猜不透皇上的意思,因為她在宮內,宮外的消息有些閉塞。


    所以不知道她的娘家已經翻了天。


    皇帝去了玲妃的宮裏,這事很快就傳遍了後宮的每個角落。


    雖然隻是呆了一盞茶的功夫,也足以讓後宮的嬪妃嫉妒的要死。


    要知道新皇鮮少去後宮,多少妃嬪連新皇的麵都沒見過。


    ——————————————————————————


    次日。


    “娘娘,聽說,李尚書要被斬首了,時間就定在今日午時。”秋菊是丞相府的人,對於這個消息自然是靈通的。


    明纓正對照著她抄的佛經檢查,聽到這裏驚詫地抬頭。


    “你說什麽?李尚書?”


    秋菊點了點頭,接著道,“李尚書是玲妃的父親。”


    “這事就有些好笑了,昨日皇上還去了玲妃宮裏,今日她的父親就被斬首了。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


    明纓放下了手中的圖紙,聽到這裏隻覺得後背一陣涼意順著她的脊背爬上了心頭。


    好歹是他後宮的女人,下手都能那麽狠厲,可見這人真是冷血了到了骨子裏。


    突然明白為什麽原主最後滿門抄斬了,按照皇帝討厭原主的程度,她想最後應該會連丞相府的狗都不放過。


    夏荷站在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貴妃的神色。


    “你說玲妃沒有為她娘家求情?”明纓有些疑惑地看著一邊的秋菊。


    秋菊似乎想到什麽好玩的事情笑了笑,“對啊,昨日皇上去了她宮裏也隻是呆了一小會兒,她就炫耀得不行,還在禦花園罰跪了落貴嬪。”


    落貴嬪?終於有人讓她跪了。


    “她估計也沒想到會這麽嚴重。”一身玫瑰色宮裝的少女若有所思地開口。


    “現在玲妃的家人都要罵死她了,說送進來的妃子根本不頂事。現在玲妃正跪在禦書房外求見皇上呢,隻是皇上不見。”


    夏荷瞥了一眼一邊侃侃而談的秋菊,心道宮內果然有丞相的眼線。


    明纓看了看窗外,夏日裏起了一絲風,吹動著外麵的薔薇,搖搖晃晃,花枝亂顫,仿佛為自己未來的命運擔憂。


    “宮裏不許任何人討論此事,見到玲妃也不該冷嘲熱諷,不要失了該有的禮節。”明纓叮囑了一番。


    夏荷行了一禮,迴了聲,“是。奴婢馬上傳下去,芙蓉殿絕不落井下石。”


    “秋菊。”少女清了清嗓子。


    “奴婢在,娘娘。”


    明纓,“今天的佛經靠你了,還差多少遍?”


    秋菊恭敬地行禮,“迴娘娘,還差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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