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唿吸不暢,猛倒抽一口冷氣,被他扼住的雙手直接壓在我的頭頂上。


    我不能就這樣毀在一隻妖怪的手裏,我的靈魂和身體,隻能完完全全地交給我喜歡的那個人。


    那個人,不是厲兼諾,更不是一隻附在厲兼諾身上的妖怪。


    良久,他才放開有些暈暈沉沉的我,眼裏的怒火已經逐漸消散,變得迷離起來。


    我戰戰兢兢地盯著頭頂上的他,嘴裏含糊不清地哀求道,“妖怪……求求你了,不要這樣,不要利用厲兼諾的身體傷害我……”


    我雖然不愛厲兼諾,但他一定不舍得如此強迫我。


    “趙天心,你讓我再說多少次?我就是厲兼諾,厲兼諾就是我……雖然以前,我舍不得對你下手,那是因為,我一次次欺騙自己,相信有天,我的真心一定會打動你……


    誰知道,幾千年了,經過那麽多次的轉世,在你天心的心裏,除了那隻該死的厲鬼,還是那隻厲鬼?!


    每次從你口中喊出他的名字,就像有把染毒的利刃,一刀一刀割破我的心口,讓它流出汩汩的鮮血,你也可以視而不見。


    因為……


    你永遠都忘不掉他,卻一直在逃避,寧願每次選擇死亡,也不承認,自己被他傷得千瘡百孔,卻固執地愛著他的事實……


    趙天心,這迴,我不能再讓你一錯再錯下去了。


    如果不是他,你和我,本來就是天生一對的藤蔓精靈,如今會落得這種下場,都是他造成的,我決不能再原諒他。


    所以今晚,我必須獲取你身體裏的所有靈氣,才能打敗他,才能拯救你……


    給我,天心,你是我的……你是我的魔妃……”


    厲兼諾語無倫次的咆哮,纏住我身體的藤蔓變成恐怖的鬼手,惡狠狠地撕扯穿在我身上的睡衣。


    “不要……妖怪,不要……救我,冥城,快救我……”我的睡衣被那些鬼手一把扯破,白靜的肌膚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大手一揮,將那些恐怖的血色藤條和鬼手收起來。


    鮮紅的薄唇再次親住我的嘴。


    “救……唔……”我喊不出聲,雙手拚命捶打他的腦袋。


    心裏絕望的呐喊著:冥城,救命,快來救救我……我不要被妖怪附身的厲兼諾毀了。


    冥城,你在哪兒?


    冥城,快來!


    冥城……


    他三兩下除去自己身上的障礙物,暴凸青筋的手強行固定我的身體。


    “天心,我會好好愛你的,我發誓,絕不像那隻厲鬼,得到你全部以後,又不好好珍惜。天心……”


    他低啞的說著,空白的身體沉下……


    “不……!”


    我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聲,絕望地閉上噙滿淚花的眼睛,熱液瞬間劃過我的眼角。


    “魔物,受死吧!”


    驀然間,一聲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傳來,從厲兼諾的身體裏,突然躥出一抹閃著金光的影子。


    影子手裏握住一把鋒利的長劍,毫不留情地刺進了厲兼諾的背脊。


    厲兼諾的身形猛地一僵,頓下接下來的動作。


    蹙眉,不敢置信地轉過頭,看著突然躥出來,手握長劍的金色發絲影子。


    “該死的神人,你竟然……竟然從背後偷襲本魔王?”厲兼諾強壓住身體傳來的劇烈疼痛,咬著牙,一字一句從牙齒縫裏擠出字。


    “厲兼諾……”我不知打哪兒來的力氣,一口氣推開壓在身上的厲兼諾。


    忙不迭挪動雙腿,移到床頭的最角落裏。


    “天心……過來……我的魔妃……過來!”厲兼諾緩緩轉過頭,雙眸期期艾艾卻深情的盯著我的臉。


    我嚇得隻顧搖頭,顫抖不止的牙齒已經將唇片咬破。


    “天心……過來吻我……一次……”厲兼諾乞求的聲音也變得顫抖,血色的手一點一點伸出,欲過來抓住床頭的我。


    “不要,妖怪……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情緒失控地抓來床頭櫃上的鬧鍾,惡狠狠地砸到他的腦門上。


    “砰!”


    金屬的鬧鍾,無情地砸到了厲兼諾的額頭上,霎時,他的額頭流下一行觸目驚心的鮮血。


    望著那些恐怖的紅色,我的腦袋好痛好痛,似乎又有某種重要的記憶欲湧出來,可又被某樣無形的力量強行壓製迴去。


    “天心……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全心全意愛著你……義無反顧,你為什麽就是不愛我?”厲兼諾語氣痛苦地說著,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過了一會,他猛地抬起頭來,像隻瀕臨死亡的野獸一般,對著水晶吊頂的天花板大吼一聲,“為什麽――!”


    聞聲,我提心吊膽地望著他,雙手緊緊抱住自己顫抖的身體。


    厲兼諾瘋了嗎?還是那隻附在他身體的妖怪瘋掉了?


    幸好,剛剛那抹影子及時出現,救了我。


    否則,我現在已經是一具殘破的身體了。


    讓我日後如何麵對冥城?


    如何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跟冥城在一起?


    一想起冥城,我的心髒,為何如此裂痛?


    碎裂的難受感,使我唿吸困難。


    “冥城,你在哪兒?冥城……冥城……你快來抱抱我……”我腦海中,現在除了冥城,誰都不想看見。


    ……


    “傅傳駿,把餘下的黑曜石交出來,否則,我現在就讓你灰飛煙滅。”金色發絲的影子低沉地道,手裏的長劍再次指向厲兼諾的身體。


    厲兼諾聞言,一下子癱倒在床鋪上。


    雙眸無神而絕望地盯著我的臉,“神人……你把我消滅吧,沒有了黑曜石,天心也不會屬於你。至少,她永遠也不用再重返天界,繼續輪迴成為我們爭奪權利的一件犧牲品。”


    我抿著唇,一頭霧水地聽著厲兼諾嘴裏吐出來的話,什麽神人,什麽重返天界,什麽爭奪權利的犧牲品?


    他們說的一切,都是什麽跟什麽?


    我一句都聽不懂?


    “好,既然如此,我可以成全你。”金色影子說完,舉起長長的劍,一劍毫不猶豫地刺進了厲兼諾的心口部位。


    鮮紅色的血液,隨著他猛刺長劍的動作,一下子從厲兼諾的身體裏飆出來,飛濺到我的身上,臉上……


    “啊啊啊……”我嚇得尖叫連連,抱住身體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這不是真的。


    厲兼諾被殺死了。


    不是真的,不是不是。


    我一次次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在做夢。


    眼前的恐怖景象,都是假的,隻要好好睡一覺,明天醒過來,一切都會恢複原來的模樣。


    “我要睡覺,你們出去,出去……我要睡覺……”我隨手扯來一條絲被,蓋在自己的身上,卻發現,絲被上全是染著厲兼諾身體裏的血,都濕了一大片。


    “啊……劉阿姨,這絲被髒了,給我換掉……換掉……”


    我歇斯底裏地嚷道,慌亂地踹開身上的絲被,跌跌撞撞地滾下床。


    不顧身上不著衣物,直奔向衣櫃的方向去取被子。


    “天心……別走……”厲兼諾虛弱無力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下子拉迴我的思緒。


    我頓下腳步,猛地迴頭,看著在床鋪上已經奄奄一息的厲兼諾。


    心髒,又似被什麽揪住一般,難受得厲害。


    “天心……過來,到我這兒來……”他強行撐起身,想爬下床鋪。


    我驚愕地望著他,腦海裏不停地迴憶小時候跟他在一起嬉鬧的畫麵。


    ――“趙天心,你是我的新娘,你敢不聽我的話,不讓我抱你。我明天就讓你全家不好過,讓你爸爸的公司麵臨倒閉。”


    “厲兼諾,你放開我,以後在外麵,不許對我摟摟抱抱!”


    “我就喜歡抱你,長大了還要親你,不然以後怎麽有娃娃?”


    “你無恥,不要臉……”


    “無恥總比讓其他男生喜歡你的好,至少他們隻喜歡表麵的你,而我連你的壞脾氣都喜歡了,你有什麽理由不嫁給我嗎?”――


    迴憶如潮水一樣湧進我的腦海,我咬著牙,捂住心頭的揪痛,“撲通”一聲,雙腿無力地跪倒在地板上。


    “天心……”厲兼諾眼裏流出熱淚,艱難地站起雙腿,一步一頓地來到我的麵前。


    染著鮮血的大手緩緩伸出,輕輕抬起我的下巴,然後雙腿一彎,與我雙膝對著跪下。


    “厲兼諾……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已經分不清,他究竟是人還是妖,但我清楚記得,他小時候,經常使用變法術逗我開心。


    就算他真的是一隻妖,除了這次,他從來沒有傷害過我。


    “天心,把手……伸出來。”厲兼諾嘴裏流出血,他強行咽迴去。


    我默默地伸出手,雙眼痛苦的望著他。


    下一秒,他從掌心裏變出四顆黑曜石,眷戀不舍地放在我的掌心。


    然後替我緩緩合上,“這是你的……不要交給任何異性……”


    語畢,他低垂下頭,在我的手指處親下一吻。


    “厲兼諾……你等我,我現在就下樓打救護車過來……”似乎想起什麽,我從地板跳起來,欲衝出房門,被厲兼諾一把拉住。


    “沒用的……天心……我……就快消失了……”他嘴角噙著一絲苦澀的微笑。


    “不會的,你怎麽會消失?你不會死的。”我不管不顧,甩開他的手,繼續衝出房外。


    “砰!”


    雙腿剛離開房間,沉悶的聲音傳來。


    我驚得迴頭,隻見剛才跪在地上的厲兼諾,已經倒在地毯上。


    手裏死死拽住一根藤條,不一會,那根藤條變成了戴在我手腕上的鏈條。


    我看著閃著光芒的寶石鏈條,腿下一軟,“砰!”一聲,我攤坐在地上。


    “天心!”


    磁性而低沉的聲音發出。


    那抹金色的影子徐徐飄來。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地上已經死去的厲兼諾。


    隻見他一動不動的身體,慢慢地變成半透明狀。


    下一刻,半透明的身體又幻化成星星點點的光……


    慢慢消失在我的麵前。


    半晌,我失魂落魄地盯著已經空無一物的那個位置。


    嘴裏喃喃自語,“不是的,厲兼諾……他還沒有死……死的是妖怪……厲兼諾沒有死……”


    我自欺欺人地笑,用手抹去不知何時爬滿的淚痕。


    “把黑曜石給我,天心!”金色影子在我的身前定下來,長手一伸,遞到我的麵前。


    我瞥了眼掌心裏緊緊握住的那幾顆黑曜石,“……”抽噎著不語。


    “天心,趁那隻厲鬼還沒有找到這兒以前,你必須把黑曜石給我,我才能安全把你帶迴天都。”金色的影子見我不配合,於是蹲下身軀,絕世的俊容逼近我的臉。


    我被他這張熟悉的俊臉嚇了一大跳。


    他怎麽會和冥城長得一模一樣?


    該不會是,他就是冥城?


    不!


    我敢斷定,他不是冥城,他的身上,存留著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而冥城的身上,沒有那股花香的味道。


    “你你你……你是誰?你為何要殺了厲兼諾?”我警惕地往後挪動。


    沒想他大手一把扣住我的肩頭,“把黑曜石交給我,我就會用它們替你恢複一切記憶。”


    “不……黑曜石不能給你……”我說著,急忙將手藏到自己的身後。


    厲兼諾臨死前,再三囑咐我,不能把它們給任何異性。


    “天心,我找了你整整一萬年,等的就是今天。四顆黑曜石已經全部聚集在一起,現在隻差最後一顆了。這最後一顆,你如今再死一次,就可以隨我迴天之都了。


    這次迴去,天之都的所有大臣和神靈,都不會再反對我們在一起,因為你在地獄的洗禮,已經完成,我和你結合以後,生下的孩子,不再是半神半妖,而是完完整整的一個神人。”


    金色影子說完,抬手一揮,我光赤的身上,立馬穿上一套大紅色的古式嫁衣。


    “天心,我以神主的名義,賜你最至尊的聖王後頭冠,自此以後,我隻娶你一位妻子!”他信誓旦旦地說著,從地上站起來。


    雙臂一張,剛才的那抹影子,立馬變成一具真實存在的高大身體。


    長長的金發及腰,狹長而深邃的眼眸,殷紅的薄唇下,是絕世的美男型下巴。


    如此完美絕倫的一名美男子,竟然是殺害厲兼諾的兇手。


    而他,長得和冥城一個樣,他們究竟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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