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笑什麽?


    我搖了搖頭,笑說:“隻是很為他們開心。新婦嫁入,自當喜慶。”


    小虎子雖然看見我與清童的交談,但也顧不上我們之間的融洽。因著這戶家主的王大爺,正看見了小虎子,就叫住了他,“虎子,你爹娘呢?怎麽沒來啊!”


    我和清童紛紛望著他們,王大爺大約已是半百年歲,發絲中摻雜了幾許白發。一身算不上優質的衣裳,卻將他渾身的質樸之氣渲染無疑。


    “我爹去了田裏,等會他們兩一起過來!”小虎子對王大爺解釋著,隨後又做了道喜的模樣,“恭喜王大爺了!嘿嘿!祝王大爺早日抱上大胖孫子!”


    王大爺被小虎子的話逗得開心,捏了捏小虎子的臉頰,笑得合不攏嘴,“哈哈,你這小子——嘴真甜喲!”


    小虎子也笑的異常甜,又看向了我們。他拉了拉王大爺的衣袖,王大爺微微彎了身子,小虎子便附在王大爺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小虎子在王大爺耳邊說話的時候,王大爺起初看著我們的目光有些驚訝,隨後又笑吟吟的看著我們,朝著我們走來,“嗬嗬,謝謝二位來參加我們這小地方的喜事,你們就隨意坐著,我就先去招待其他鄉親們了!”


    我看見清童點頭,我也朝著王大爺有禮的並笑道著:“此次前來突然,未能知曉喜事備上禮物。”


    我邊說,邊取下我腰間的一枚佩玉,“雖不是十分名貴,卻能聊表我的一片心意。祝福你合家美滿,早添新丁。”


    王大爺愣了愣,推脫著說不要,清童倒是站在我的身邊,勸著王大爺收下。幾番推脫後,王大爺倒是頗為小心的收下了。


    那一枚佩玉在他手中,就像是沉甸甸的穀穗,讓他好生憐惜。


    我也知曉,這枚佩玉對於他們來說,是多麽珍貴。農家之人,古樸純善為上。不比我們,奢豪之下揮金如土。


    王大爺請我們隨意,讓小虎子帶著我們好好看看,他繼續去招待其他客人。


    王大爺走後,小虎子倏然間湊到了我的身邊,眨動著他的眼睛,“哥哥,你那個東西,很值錢吧?”


    他的眼睛中,放著渴求的光芒,讓我有些反感。


    一個農家的小孩子而已,不該這般貪圖。


    我否認著笑:“不過是很普通的佩玉,不值一提。”


    聽到我說話後,小虎子泄了氣一般的癟著嘴,卻仍是執拗的再問了我一遍:“可我看上去,那是特別好的玉…哥哥,真的不值錢嗎?”


    我稍有不悅,一個本該天真的孩子,竟像鑽到了錢眼裏的人。這佩玉不管值錢不值錢,這個問題都不該從他口中問出來。


    我斬釘截鐵的迴答他:“不值錢。”


    這佩玉五十兩銀子,或許不值錢,或許值錢。但無論如何,都是與他無關的東西。


    小虎子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悅,於是他懊喪的垂著頭,用手撓了撓他的頭發,為難的走到了清童的身邊。小虎子努力地笑著,拉住了清童的手,“姐姐,小虎子帶你好好看看吧!”


    若讓我用強顏歡笑形容他,也不為過。


    此時此刻,我竟然覺得看不懂一個十歲的孩子。不明白他問題的執著,不明白他的目的為何,不知是難言之隱,還是真實的貪圖錢財。


    即便是農家的喜宴,卻也其樂融融,四處都是繞耳的歡聲笑語。


    開宴前,村長還有村長夫人都來了。說笑了幾句後,也到了良辰吉時。鞭炮聲響起,清童用手指捂著耳朵,在我旁邊雀躍不已。


    大紅緞子團成的花球垂蕩在轎門前,並不是多麽精致的轎子,此刻看來,竟是那般的和諧喜慶。


    我見著新郎官踢轎門請新娘子,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清童身上。她純澈的眸底都像是侵染了喜氣,眉眼彎成了月牙一般的形狀。


    我看的呆,清童卻轉過頭來迎上了我的目光,她抓著我的衣袖,讓我的心亂了好一陣子。


    她言簡意賅的表達了她的想法:“哇,好漂亮!我喜歡!我想穿!”


    我笑道:“唯有新娘子才能披上的嫁衣,你倒是想的挺好。”


    如若她願意嫁給我,我必定給她一個更為盛大的婚親。隻可惜,我與清童,如今大約是不可能的。


    清童不滿的抱怨了一聲:“怎麽這樣啊!”


    但我依然能從她的眼睛中,看到那發自內心的開心。或許是因為紅光如火,襯得清童的小臉兒暈開了幾朵紅雲,美到了我的心底。


    新人拜了天地,清童抓著我的手一直未曾鬆開。我總是覺得美人在側,溫香繚繞,讓我好生饜足。


    喜宴之後,我同清童便在小虎子的陪同下,暫且先迴了村長家中。小虎子在迴來的路上,就像是提不起精神來,怏怏的,沒有生氣。


    同時,卻讓我愈發懷疑他。


    迴到了村長家中,再無了那喜事的歡愉,我坐在了小矮凳上,遙望著天空。


    小虎子大約是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喊走清童。但礙於清童一直在我身邊,躊躇著猶豫不前,吞吞吐吐的模樣讓我覺得好笑。


    是因為從我這裏無處下手,而想從清童處攻破嗎?


    妄想。


    清童坐在了那破木長椅上,跟我說個不停。


    她的眸色一亮,“你說那紅紅的衣服隻有新娘子能穿,那我做新娘子不就好了嘛?”


    仿佛比晴日還要明亮。而我,隻能愈發沉.淪。


    “確實可以如此。”我點頭笑著。


    但這世上除了我之外,我絕不可能讓她成為其他人的新娘。


    小虎子站在一旁,在我與清童說笑的時候,跑進了屋子中。


    然而,我與清童也僅僅隻有這片刻的二人的空間,那小虎子突然抱著一個泥娃娃從屋子裏跑了出來。


    那個泥娃娃,完全沒有什麽模樣,隻能依稀看出一個人形。


    我靜靜看著小虎子,等待著他的下文。而清童,蹦跳著上前,用手指調皮的戳了戳那個泥娃娃,又問:“這是什麽東西?”


    小虎子稚嫩的手指順著那泥娃娃的輪廓撫摸著,那雙怏怏的眼睛又放出了光芒,“這是我的娃娃,叫穀穀!”


    “穀穀?”清童好奇的看著小虎子拿出的泥娃娃,“可這不就是泥巴嗎?”


    聽了清童的問話,小虎子略有些激動的跳了起來,“不!這不是泥巴!這是爺爺給我做的穀穀!穀穀是我們家的守護神!”


    爺爺?我眯起了眼睛,看著那破爛的泥巴穀穀,一時無言。他們家隻有三個人,而小虎子卻提到了爺爺,要麽他的爺爺住在遠處,不常見麵。要麽,已經西去。


    我又隱隱約約的有了些猜測。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我想多了。


    “可是穀穀不知道怎麽了,越來越不好了……”小虎子泫然欲泣的模樣,惹得清童亂了手腳。胡亂的說著話,也不符合如今的場景。


    我走到了他們的麵前,“所以你想要錢,修補好它?”


    這就是我的猜測,不知是否猜準了。


    小虎子抬著眼睛,我看到了那雙盈盈的眼睛,多麽幹淨通透。這一刻,我已釋然。


    是我猜錯,是我想多。


    “哥哥,小虎子不是愛錢…”他翕動著唇,可憐巴巴令人憐惜。“我聽村子裏的大人們說,要是有銀子,就可以修東西…我隻是想要穀穀…繼續陪在我的身邊…可是當我跟爹娘說到這個的時候,他們總說我傻!我沒有辦法…才想讓哥哥你幫幫我,借我一點錢…讓我把穀穀修好!”


    這個所謂的穀穀,對小虎子的意義太大。


    “這世上,並不是錢能填補一切。”我說著,又蹲下了身子,“你還記得它的樣子麽?說給我聽。”


    小虎子愣愣的看著我,又重重的點著頭,從地上拾起了一根木棒,在土地上仔細的畫了出來。他認真的神情,令我動容。


    果然,我一開始冤枉了他。


    清童在旁問我,“你要做什麽?”


    我笑道:“我要幫他找迴穀穀。”


    大致知曉了那穀穀的模樣,我又叫小虎子去弄些泥巴來。對於泥塑,我還是有些了解。做一個新的穀穀,我完全有信心。


    清童也興衝衝的跟著小虎子去,捧著一堆泥迴來,弄得身上髒兮兮。


    她將泥巴送到了我的麵前,直說:“我也要,你幫我做!”


    我應下,照著小虎子畫的模樣,捏起了泥人。當把清童的泥人做完後,已是黃昏。隻是,看著他們的笑容,我卻覺得一切都值得。


    要是想讓泥人不那麽容易毀壞,需要經過爐灶的烘烤。我們一番忙活下來,累出了一身汗。


    “明天我們來取東西,先將自己洗洗幹淨。”我對他們說。


    清童卻在離開的過程中,迴望著那爐灶,“爐灶裏都是我們的東西,那我們的熱水呢?唔,我想泡暖暖的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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