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此時正緊緊盯著傅雅晴,見那傅雅晴偷偷摸摸的走到了熏香爐旁,掀開了蓋子,往裏頭投了一樣東西。隨後,便升起縷縷墨綠色的煙氣,深邃而詭譎,極細極飄渺的煙氣慢慢匯聚成一雙來自地獄的手,張牙舞爪的像要奪人性命,阿五隻是遠遠地望著,便覺得靈魂都快被那縷縷煙氣震撼到!最終那墨綠色煙氣化為與紫檀香一般的煙氣,無其他異樣。


    且說阿五都尚且如此,傅雅晴更是感覺如身陷地獄,靈魂桎梏瀕臨枯竭!她好不容易從那魔鬼一般的香氣中掙脫出自己的靈魂,便逃一般的離開了。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好不失魂落魄。


    “阿五,怎麽了,這般嚴肅冷苛?”阿六閃身到了屋頂上,正巧看見了阿五一臉謹慎,眸中隱隱翻騰著怒火。


    阿五看著倉惶的傅雅晴,冷漠的道:“那蠢女人給小姐熏香爐裏扔了東西,那東西有問題,似乎能將人的魂魄吸出來。”


    他是不在意那蠢女人怎麽樣,但那東西極有可能威脅到小姐。小姐是誰,未來的王妃!他怎麽敢輕怠?


    阿六聽了阿五的話,也眯著眼朝裏頭望去,有片刻的靈魂的撕扯!嘖,真是鬼物!


    “我去稟告小姐,你當心著些。”


    阿六依然飛快,疾風踏破飛葉一般,去了傅清毓的地方。


    當阿六稟告完後,傅清毓沉了眉心,那東西,不正是當日風羽霜所說的幽冥之香麽?其效用,竟然連一向嗜血冷血的阿五、阿六,都能感覺到威脅。


    也難怪,此香逆天,被封為禁物了。


    傅清毓沉了心,盡量使自己不讓嬤嬤看出在分神,密音傳聲:“羽霜,當ri你所說的那幽冥之香,又出現了。”


    風羽霜那方,靜默了片刻後,才傳來了聲音:“*記載,任何一個人,呆在有幽冥之香的空間中,必亡。而幽冥之香,一旦點燃,則無法熄滅。且必須要有人以死亡為代價,方能解了這魔香。如若打開窗子,那香就隨風而散,會在不經意間傷害更多的人。看似它強大的不可攻破,實則不然。小姐,我有辦法,能將幽冥之香熄滅。”


    傅清毓清濯的眸中劃過一道噬魂的寒意,傅雅晴,真是給你留了活路,你非要一次次的作死,把你自己往死路上逼。


    傅清毓沉吟了稍許,密音傳著話:“一切交給你了,自己小心。”


    風羽霜離開了,阿六接替著風羽霜的暗衛職責。風羽霜來到阿五身邊,透過那一片掀開的屋瓦,探了探裏麵的情況,隨後又將屋瓦歸於原位,朝著阿五嚴謹道:“阿五,你敢不敢進去?”


    阿五凝著眸子,冷冽的看著風羽霜,冷嗤道:“堂堂七尺男兒,何懼之有!”


    風羽霜輕笑一聲,“等會我為你金針入穴,同時,你要閉上眼睛,提起內力,將你整個人當成一陣風,與屋內的氣息相逆,則會形成一個逆流。幽冥之香則是逆流的終點,那裏會有一個聚點,就好比是人的心髒。你隻要破了那個聚點,幽冥之香自會熄滅。切記,過程之中不可睜開眼睛,你隻能憑著心中的感覺去到那聚點之前。否則那將是你最大的危險。”


    阿五心中縱然震驚,卻仍保持著平靜,“我懂了。”


    風羽霜為阿五金針入穴,刺入了人身幾個大穴。阿五擰緊了眉,似有一種經脈膨脹著,身體之中的力量似乎一下子便爆發到了巔峰!


    阿五照著風羽霜的指示,一切還算順利。將自己當做了一陣疾風,以耳為眼,劍起劍落,屋內的幽冥香氣倏然而止。儼然失去了張牙舞爪的能力,化作一陣陣無力的煙灰,落到了地上。


    當阿五陡然覺得自己的身子泛著酸軟,雙腿幾乎站立不住時,他被拉入了一個柔軟溫暖的懷抱。昏睡過去前,眼底映入的,是那一張帶著關切之意的容顏。


    時間悄然溜走,日暮黃昏,夕陽西陲,映紅了半天雲天。絢旖如緋。


    傅清毓看了眼那一段香,便不再去看,將絹帕包好,笑著看向了風羽霜:“羽霜,你做的很好。”


    風羽霜頷首道:“多謝小姐!”


    傅清毓噙著笑,“我本以為,你僅僅知道那香的煉製方法,卻未曾想到,你還懂得破解這一場死局。”


    這想來應該是與風羽霜背負的秘密有關吧。


    頓了頓,風羽霜又道:“不瞞小姐,那香是由我的祖先研創出來,卻幾乎導致了一場浩劫。最終,此事、此香掩埋黃土。但風家的後人,也是我的祖父,竟又製了那逆天藥物,為的,就是要創造一個破解的奇跡。然而,卻不幸失敗,幸得一位醫藥高人相助,解了迷局。而此香再度出現的事情,卻又再次流傳出去。那些……擾的我風家家破人亡的人,就是想要此香的製成之法,破解之法。”


    說至最後的時候,傅清毓很清晰的在風羽霜的眼中,看到了一道濃濃的悲傷。


    是啊,人生無常,很可能就會因為一些事情,白白喪失了性命。


    傅清毓沉吟道:“羽霜,撥得雲開見月明,總有一日,一定能抓到殺害你父親的兇手,慰藉你父親的在天亡靈。”


    傅清毓如是說著,心中又有了打算。既然那人會製,那麽那人是不是會和風家,有著幾縷微妙的關係呢?


    且不說那人,眼前就論傅雅晴。又是水銀,又是這幽冥之香的,一招招的陰謀不斷。


    傅清毓兩彎清冷的目光落在了空闊的屋外,傅雅晴,本想留你性命。但既然你不仁,我便不義。這一次,你就用命,來償吧!


    傅清毓將絹帕裹好的香交給了風羽霜,眸子深處劃過一道蝕骨,道:“既然她想我這麽死,我就讓她以這個死法,先去見閻王。”


    ……


    第二日,人群走動,惶恐不安。傅家所有人,都幾乎聚在了傅雅晴的住處。哎,傅家,又死人了!


    傅成看著斷了氣息的傅雅晴,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他迴想起來,雅晴在清毓不在的那幾年裏,奮力的為傅家做著事情,以致於她自己的終身大事都一拖再拖。悵然,悲然。


    人,當真隻有在失去後,才會感到珍惜。


    玉姨娘上前,惋惜的道:“老爺,大姑娘去了,你節哀順變…”


    而她的心裏頭,已然樂翻了天。死得好,死有餘辜!


    傅清毓也趕到,如玉的麵容上似是籠了一層冰霜。她吩咐風羽霜,在夜裏給傅雅晴斷命,照著風羽霜今日迴稟的情形,帶笑而亡,眼睛中途睜開時,卻是如血充斥著,好不滲人。


    傅清毓所繼承的迴憶中,原身的母親不正也是帶笑而亡麽?


    傅雅晴的死狀,卻讓傅成想到了孫敏月,記憶隱隱交融。傅成又想起了那日敏月離世,也是這般恬然安靜。心中埋藏的迴憶,再次湧現腦海,讓他再一次跌入痛苦的深淵。


    傅清毓看著痛苦的傅成,心內有幾分歉意。畢竟,傅成並沒有做錯什麽,但她卻讓傅成的女兒命喪黃泉了,讓一個年近半百的人,承擔這喪女之痛。


    一片靜謐之中,柳兒卻大哭著衝了進來,跪在了傅成的身前,“求老爺為小姐做主啊…這一切都是…都是三小姐下的狠手啊…”


    傅成怒瞪著道:“胡說什麽!”


    柳兒哭泣著,卻大聲辯駁著:“奴婢沒有胡說,奴婢昨夜在小姐的屋外,親眼所見…是三小姐!三小姐趁著夜深…潛入了小姐的屋子…”


    傅清毓聞著柳兒的控訴,挑眉輕笑,老妖孽在的夜裏,她還哪有空來傅雅晴這裏?分身麽?可笑!


    傅清毓走至柳兒身邊,半彎了身子,淺笑嫣然,“你又如何知道是我?你這麽栽贓我,又是受了誰的指使?”


    柳兒眸中微微瑟縮,卻依然揚著聲,十分肯定,“奴婢…奴婢親眼所見,並沒有受誰的指使!三小姐,你這麽做,謀殺親姐,就不怕落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嗎?”


    傅清毓直了身子,兩灣清冷的眸光在柳兒身上停留著,卻並未多話。


    傅成大吼一聲,憤怒滔天:“放肆,你是婢,清毓是小姐,你有何身份來詛咒她!”


    柳兒被這一吼驚住了,淚水肆意留下,花了整張臉,“奴婢隻是……在說實話啊……”


    傅清毓清濯的眸子看了傅成,在跟他無聲的說著,讓我來問她,一試就知。傅成點了頭,威嚴甚濃。


    傅清毓道:“那麽我問你,你是什麽時辰看見了我進她的屋子?”


    柳兒:“亥時!”


    傅清毓:“那麽晚了,你不睡覺,守著你小姐的屋子做什麽?莫非她虧心事做多了,要讓你守著,才能安心點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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