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如鬼神般的影子落下,星眸深深,凝著那漆黑的屋子,星海之中陡然風雲變幻,掀起怒海之瀾。


    這屋子裏,竟有如此下賤的男人的聲音。


    司沉琰眉心一動,如影隨風動,瞬間便落到了地麵之上,衣袂翩飛。掌風淩厲,瞬間衝破了闔上的屋門。


    而屋內,男子眼神如火,他正想要進入這具稚嫩的身體,想要狠狠的占有她。


    可是,他連還沒把自己的褻褲脫了,還沒吻上、蹂.躪那柔軟的身軀,便被一股破門而入冷厲的掌風震懾住,身子僵了僵,翻身下*去探個究竟。他也有些武功底子,知道那是掌風所致,並非屋門被吹開。心中暗罵:他娘的,哪個不長眼的敢壞老子好事?


    而司沉琰星眸之中嗜著濃濃的血色,袍袖一揮,罡風肆意而起,將那隻著褻褲的男子震退了好幾步,直至撞至了牆邊,才穩住了顛亂的步伐。這一記強硬的罡氣震得他暈頭轉向,口中翻滾著腥甜之味,嘴角隱隱滲出血跡來。


    男子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跡,眸光陰冷的看著那一抹鮮血。


    男子揉了揉胸口,啐了一聲:“小兔崽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隨後的話語,卻在那長身玉立的男子映入他的眼中後,全然銷匿於喉中,無聲靜默。


    那人眸底透著噬魂的殺意,冷冽如寒。卻在下一秒,看到牀上的女子隻身著一襲紅色肚兜,靨生媚態後,大步上前。眸色一深,將她被扯開的衣衫輕柔的穿好,大手一撈,便將傅清毓緊緊抱入了懷中。


    鬼影無聲,再次融於夜色之中。


    司沉琰為傅清毓穿衣時,十分溫柔,生怕弄疼了她。但是周身散出的可怖氣息,融會成地獄之中噬骨奪魂的魔曲,壓抑窒息重重的碾壓著欲輕薄傅清毓男子的靈魂,令他難以唿吸,更是體驗到那種地獄邊緣徘徊的可怕感覺。他的身子禁不住恐懼,開始不住地打顫。


    多麽恐怖,他是那地獄中的鬼王,一眼攝魂,從此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靠著牆,如爛泥一般軟倒,牆壁冰冷,卻遠遠沒有那人的眼神冷。他的雙腿顫抖,牙口磕到了口腔,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這是多麽令人驚嚇的感覺。


    他沒想到,他將麵對的遠遠不止司沉琰。


    阿七這才趕到,剛和爺打了個照麵,沒想到爺抱著傅三小姐的身影再次沒於夜空幽深之中,無聲無息地又離開了。隻用密音傳話告訴他,去她的住處,讓那房裏的人知道,什麽人是永遠不該肖想的,肖想的後果又該是如何。


    阿七落身,凝著那敞開的屋門,嘴角揚起殘忍的冷笑。


    看爺那眸底嗜血的冷意,一副baopi剝皮拆骨的吃人模樣。倘若不是爺顧著傅三小姐,怕是那人早已沒了活路、命喪黃泉了。甚至會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爺的心念電轉間,手起手落間,強擼灰飛煙滅。


    阿七舔了舔幹澀的唇,今日,他要好好替爺除害了!


    阿七進門,寬大的身形擋住了屋內男子的去路,冷笑道:“還想跑麽?”


    那男子渾身顫栗,剛站起來的身子又摔倒了地上,哆嗦著,恐慌著:“你……你是誰?”


    “我是你爺爺!”


    阿七掌風一掃,淩厲地如同刀刃,劃破人心。剛剛生生捱了盛怒之下的司沉琰一記罡風,身子已是強撐著了。如今,再捱一記淩厲無情的掌風,男子心血不穩,喉中腥甜一濃,氣血翻滾,血液噴湧而出。


    阿七眼色一凝,運起內力如濤濤江水,強製放緩了血液噴到地上的速度。一朵朵血色的紅花妖嬈,在空中悄然綻放。這個男子,注定將為今夜之事付出代價,作為懺悔的祭奠品!


    阿七動作很快,立刻抽了桌上的桌布,將桌布一卷一收之間,瞬間包住了那肆意的血花。


    “這屋子住著傅三小姐,哪能隨意給你染髒了。”


    阿七邊說,邊用那桌布裹住了虛弱的男子,扛上了肩頭,掩上門隱匿於黑暗之中。


    爺說了,該讓他知道什麽人不該肖想,後果又是何。


    冷冷一笑,朝著男子道:“知道傅三小姐是誰嗎,你居然色膽包天,敢動我的女主子,該閹了你。”


    阿七哪能看不出來,傅三小姐在爺懷裏的不對勁。更是知曉,爺對傅三小姐的在意,未來的女主子,遲早的事兒罷了!


    男子的眼前繚亂,隨著那上上下下的躍動,從屋子變成了樹木,無數景物飛入他的眼中。而他的身子就這麽被顛著,感覺五髒六腑都快錯位了。陡然聽阿七開口說話,卻是在昭告著他的男根將要…


    男子身子一顫,哀求道:“求求你,別…別這樣!”


    這他要是被閹了,他,他還怎麽傳宗接代啊!


    阿七又是一聲冷笑,道:“不會閹了你,爺爺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不過,你更該死。”


    阿七殘忍的聲音迴旋在那男子耳邊,想要大喊求救,卻不想阿七已經穩穩地落地,將他摔倒了泥地上。隨後吹響了一聲口哨。


    泥地,他這是到了哪裏?


    一群長嘴尖喙通體烏黑的鳥兒撲棱著翅膀從黑暗中驚起,眼睛泛著幽幽綠光,似離弦箭一般衝向了倒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的身上被那長嘴啄傷,揮著手想去驅開那些鳥,在絕對的危險之下,任何人都會爆發出不一般的力道。


    可是,他終究敵不過那麽多鳥的攻擊,他的身上被那尖喙刺入皮肉,隨後鳥頭一揚,他的一塊肉便像撕裂被生生扯下一般,被叼了去。他痛的渾身蜷縮起來,一時不防,便被那長嘴叼住了眼睛,生生的將眼珠剝離了眼眶。瞬時間,鳥群將那人圈圈圍住,血腥彌漫,慘號聲音不絕。


    最後的最後,所有的哀嚎,全然消逝。伴隨著那鳥群離去,隻留下地上一灘斑駁的血跡以及破亂零碎的褻褲還有桌布。


    阿七冷笑著上前,從袖中取出一玲瓏的藥瓶,將裏麵的水洋洋灑灑的撒到那布帛之上,藥水沾上東西,瞬間發出‘滋拉滋拉’的聲音。


    片刻後,風過無痕,唯有地麵上隱著淺淡的血跡。


    ……


    “你別亂動。”司沉琰眉心一沉,不得不又停下來。星眸凝著懷中不安分的扯著他衣服的女子,竟有萬般無奈,與一抹深深化不開的柔情。


    若是他今日未得到阿七的那市井傳言,沒有夜探傅家,恐怕她就…


    想至此處,司沉琰星眸之中融著一股複雜,既慶幸,又內疚。


    所幸,他為她穿衣時,並未發現那肌膚上有不該有的紅痕。


    所疚,他仍是讓她的身子被那般齷齪之人看了去。


    歸而言之,幸好,他去的並不算晚。


    這一路上的意外,太多了。司沉琰不忍心點她的穴,中了媚.藥的人,點穴確實能讓人安分,卻會對身子造成更大的危害。這就像一個清醒的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大火吞噬,卻動彈不了。這是一種煎熬。


    司沉琰隻好任由著她,也撩撥著自己。


    “幫幫我,我…我好難受…”傅清毓的聲音透著酥骨的媚,清眸之中也已被欲.火焚燒,無限誘.人。


    傅清毓感覺到司沉琰停了下來,素手攀了上去,借著力,貼上了他的薄唇,意亂情迷。


    唔,軟軟的,涼涼的,好舒服!她還想要的更多,來緩解身上的燥熱難耐。


    司沉琰眸色一深,抱著她的手將她緊緊扣在自己的懷中,離了那兩瓣柔軟溫熱的唇。


    強忍著她對自己的百般誘.惑,飛身而起。兩道翩飛的衣袂,在料峭寒風中,緊緊相纏。


    突然離了男子的涼唇,傅清毓的身上複又升起那一股火燒般的感覺,越燒越旺。奈何身子被緊緊扣在男子那寬厚的胸膛,聞著男子特有的沉香味,淡淡的,卻更加衝擊著傅清毓的心智。


    司沉琰的胸膛癢癢的,又是那隻小手不安分的所導致。


    眼前景物瞬息萬變,最終司沉琰旋身落在了自己的府邸,朝著那熄了燭光的屋內趕去。


    輕輕放下了懷中的傅清毓,怎奈傅清毓身子早已經軟成一汪春水,似無骨一般的綿軟。剛落地,便向著司沉琰倒了去。


    司沉琰一隻手攬著傅清毓,另一隻手沉沉的扣著門。


    屋內,亮起了燭光,還傳來幾聲老頭抱怨的聲音。


    “哎喲,這大晚上的,也不讓老夫好好睡個覺——”屋內開了門。見是司沉琰,俊臉攏著萬分緊張。後又看到司沉琰懷中的女子,驚了驚。


    “快,扶她進來。”


    每一位醫者,對於病人,都是十分嚴謹的。仁者之心,醫者也。


    “這還真不是一般的媚.藥,藥理牽涉甚廣。而且特別是並非服用後立即發作,而是晚上才會發作,藥性更是不用說,比那些東西強勁了不知多少。如今我也隻是暫時壓製了藥性,若想完全解了它,唯以男子之軀或者溶冰丸方能解此藥。”


    老者看著牀上唿吸漸而平穩的女子,頓了頓,繼續道:“隻是要製成溶冰丸,還缺最重要的一樣東西——”


    “無論缺什麽,我都會取到。”


    司沉琰知道,能讓老頭子欲言又止的,一定是世間罕見,世間難求。但是,關係到傅清毓的事情,他一定會辦到。


    “寒冰之木的樹根。”


    司沉琰星眸璀然,星光如野,深深地看了一眼傅清毓,道:“幫我照顧好她,我很快迴來。”


    話落,隻留下一陣散著淡淡沉香的風。


    老者幽幽的歎了口氣,百文通義記載:寒冰之木,一如其名,生長在冰潭之上的植物,紮根於冰潭之中,吸收著冰潭的寒氣成長,可謂世間奇木。其根,葉皆可入藥,根部解熱散火;樹葉抑慢毒,清脾肺。效用極佳也。


    而冰潭,存在於城外西山樹林深處,西山樹木幽茫,布局詭然,如同錯亂的迷局,踏入後命數難定,亦是有許多人困死山中。


    冰潭至冷,據說也有人進入過冰潭,可是進入之後,卻再也未出來過。


    那些人想來都是智慧超絕,非平庸之輩,死於冰潭之中,可見冰潭該有多麽恐怖。


    從此,冰潭的寒冰之木便被奉為了一個神奇的傳說。


    而西山,亦有了一個新的名稱:鬼山。


    司沉琰如踏風而去,一炷香的時間,便到了這西山。林木高長遮天,幽幽之鳴從林木之中傳出,似鬼風咆哮,氣息森然融著陰冷,問聲聲不止。


    司沉琰星眸一眯,眉心深沉。鬼山,真是名副其實。


    當司沉琰進入後,便覺得其中定有玄機。這裏的每棵樹,幾乎都是一樣的,卻像是一座迷宮,每一棵樹的生長位置都是設計好的,蜿蜒迷惑人心。


    怕是徑直走下去,要麽死,要麽出。始終找不著冰潭。


    司沉琰沉著星眸,細細的觀察起來。除了相似的林木之外,還有兩樁樹墩,間隔幾步之遙。左邊的樹墩由南至北年輪由疏至密,右邊的樹墩由南至北年輪由密至疏。


    向陽疏,背陽密。這一片樹林,這樣相近的兩樁樹墩,竟還會有這種差別。


    司沉琰從樹墩旁站起,眸色深而無際。兩樁樹墩相對,一朝南,一朝北。


    太極兩儀,聚生陰陽,二氣交感,化生萬物。乾坤一元,陰陽相倚。陰,為寒,為暗,為聚;陽,為熱,為光,為化。冰潭為陰,人為陽。


    這應該是,照著陰陽所布的局。


    南為陰,北為陽。他應該向北走,看似向北走,無法到達意為陰處於南邊的冰潭,實則這才是最正確的方向。


    否則,也不會有那麽多人困死其中了。縱然懂得那年輪所指,若是不了解陰陽之意,仍是無功之舉。


    司沉琰向北走去,越走入,越是感覺到周圍的寒意。而身側的樹木以及地麵泥土之上,也隱隱泛著一層薄霜。他心中明白,自己離冰潭不遠了。


    司沉琰運起內力,稍稍抵擋著那肆虐的冷意。深入冰潭,不容得一絲懈怠。


    畢竟,冰潭之說成迷,寒冰之木更是傳奇。


    想起那牀上的女子,心中一緊,星海之中柔情深溺。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救她。他不想趁人之危,這也是他非拿到寒冰之木樹根的原因。


    司沉琰穩著內力,繼續走入。先前的一層薄霜,如今已是晶瑩的白霜,冷意更甚。當白霜凝結成冰霜,司沉琰複又多提了幾分內力。


    眼前,一片冰花,冰霜蔓延百裏,美如夢幻,卻泛著森森的白。亦是奪人性命的寒。


    司沉琰此刻唿出的熱氣,遇上了至寒之地,都幾乎凝成了極為細小的冰珠,飄揚落地。


    百裏之內,那汪潭水稠濃,幽幽白光融著綠芒,似燈火一般照亮了這一片冰雪之地。


    這就是冰潭。


    但是,寒冰之木呢。


    司沉琰往前走了一步,眸色深濃。這僅僅往前走一步,壓力就陡然增生,不得不調用內力來抗衡。


    頂著越來越大的壓力,司沉琰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卻在瞬間凝成了冰霜,寒意入骨。若不是有強大內力的支撐,恐怕他就要命喪於此了。


    當離冰潭僅剩一步之遙時,司沉琰身上的壓力陡然卸去,寒意消退,額角的冰霜也如虛無一般,散的無影無蹤。


    而眼前,冰潭之中波紋四漾,潭中心,緩緩升起一株晶瑩剔透的冰樹,大約隻有司沉琰的一半高,枝頭茂密的樹葉覆蓋,好不真實。


    樹葉,樹的表皮,都是瑩瑩之白,不似冰霜凝結而成,而是本身如此,由內而外的剔透玲瓏,輝映著皎皎之光。樹根伸展,蔓延出潭水延伸至司沉琰的身前。


    寒冰之木,真乃奇樹。


    司沉琰彎下身來,段玉般的手指觸上了那樹根末端,光滑如冰,卻不似冰的寒冷。而司沉琰觸到的那段樹根,碎出了細微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開,餘下那一段樹根後,蔓延過潭水的寒冰之木便又緩緩的收迴了樹根,繼而隱於稠濃的潭水之中。


    司沉琰小心的收好那段樹根,正要思考從何處離開時,身後的涼風卻陡然侵襲。


    司沉琰旋步轉身,沉著眉眼,眼前的景物竟開始變換,似乎不如來時的模樣,冰雪似是已經消融,那些林木卻像有知覺的一般,卻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迴眸望向那冰潭,沉如深海,也不似來時的模樣。白光綠芒也無跡可尋,更不用說,那寒冰之木了。


    一切,恍若曇花一現。


    ……


    司沉琰迴來時,已是將近子時了。


    阿七候在老者屋外,見司沉琰滿身疲憊,上前想要扶著司沉琰,沉聲道:“爺,當心身子。還有那人,已經處理好了。”


    “我並無大礙。”司沉琰避開了阿七,推門朝裏走去。


    “我取迴了,你快去製解藥吧。”


    老者接過那剔透的樹根,眼中閃過一道欣喜若狂,嘖嘖稱歎著。這就是寒冰之木,傳說中的寒冰之木!


    隨後,小心翼翼的捧著那段樹根出了門。


    司沉琰坐至牀邊,濃密的睫毛微微覆下,眼中之容下了傅清毓一人。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上了那清美的睡顏,如輕撫愛人一般*之極。


    薄唇揉開了溫情的笑意:“我總算,保住了你的清白。”


    話落,眼前一黑,抵不住困倦而沉沉的睡了過去。


    待到老者急匆匆的迴來時,卻見司沉琰已經睡了過去,探了探他的脈息,眸中一動,匆匆的取了丹藥喂他服下。


    “你這臭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內力虛耗的一絲不剩,倘若途中遇到什麽危險,怕是隻能任人宰割了。


    隨後,又將溶冰丸給傅清毓服下。歎道:自古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很顯然,這個姑娘已經征服了那臭小子了。


    老者喚了阿七將司沉琰送迴房中,自己則是因為那神奇的寒冰之木而興奮雀躍。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寒冰之木,效果竟是這般令人驚奇。方才製藥時,他隻取了一點樹根煉藥,融於其他藥材之中,那原本赤色的藥丸竟在轉眼間染成了白色。且那藥丸的香氣更甚更為濃鬱,顏色剔透,還隱隱透著一股冰涼。


    傅清毓睜開惺忪的睡眼,入眼卻是一片陌生。零碎的片段從腦海之中閃過,她記得,她睡覺的時候,陡然覺得身上很熱,熱的快要燒起來一樣。


    後來,似乎有人抓著她的手,片刻後又放開了,後來好像被誰壓在了身下。最後,她被一人抱入了懷中,好像還…


    傅清毓撫上了自己的唇,她好像親了那個抱著她的人!


    不知道,有沒有發生什麽不該發生的事情?傅清毓低頭看了看衣衫,是昨天入睡時所穿的中衣,並沒有什麽髒穢之物。


    可是好奇怪,她隻記得這些事情,卻不記得那人,或那些人的模樣。她隱隱記得,那兩種氣息,同為男子的氣息,卻是雲泥之別!


    傅清毓揉了揉混亂的頭腦,下了牀,卻見睡在桌子上的老者。腦中突然如驚雷一般炸開,她不會…親了這位老先生吧?


    是的話,那就丟人丟大了!


    在傅清毓遲疑的瞬間,那位老者已經抬起了頭,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隨後衝她一笑:“你可算醒了。”


    傅清毓白希的肌膚之上,因著方才的迴憶,隱隱透著緋紅,道:“請問是您,把我帶到這兒的嗎?”


    老者搖搖頭,站起身來,笑道:“是那臭小子把你帶來的,老夫不過是幫你解了媚.藥罷了。”


    傅清毓黛眉不悅的擰起,媚.藥?她被下了那麽淫.蕩的藥?難怪昨日,她的身子那麽反常。清眸劃過蝕骨的冷意,若是讓她查出來是誰做的好事,她定要廢了那烏龜王八!


    “多謝老先生了。”


    傅清毓斂了眸中冷色,照著老先生的迴答,抱著她的應該就是老先生口中的臭小子,她親的應該也是那人。


    不過,那又是誰?


    老者擺了擺手,道:“都是那小子的功勞,他不顧一切的去尋找那傳說中的藥材,方才讓我製成了解藥。你要謝啊,就去謝他吧!”


    他可不敢居功,臭小子好不容易有了個人兒放在心尖上,他可不能搶功勞,讓那小子做一迴無聞的英雄。更不能讓這出英雄救美的戲,到此為止。


    傅清毓頓了頓,疑聲問道:“敢問老先生,您口中的那人,是誰?”


    還有那句,不顧一切的去尋找那傳說中的藥材。讓她心頭隱隱的有幾分觸動,幾分愧疚。


    老者驚唿一聲,道:“你不記得是誰把你帶迴來的?”


    傅清毓搖了搖頭,眸中凝著幾抹深沉,有何不對嗎?


    老者看了傅清毓一眼,經得傅清毓同意之後,再替她把了一次脈。脈象稍有些不穩,應該是昨日藥性太烈,衝紊了脈象。好好調息一下便好。


    老者收迴了手,站起身來踱了幾步。不該啊,媚.藥就是媚.藥,也不能讓人不記得事兒啊!


    倏而,屋外的敲門聲打斷了老者的沉思。老者去開門後,傅清毓也被眼前的男子驚了驚。


    司沉琰?


    而且他的手中還拿著一身女子的衣裙,遞給了傅清毓。想著昨日的事情,她的臉紅了紅。接過衣服後便去裏屋換衣服了。


    而此刻,老者埋怨了幾聲,卻是真心實意的關懷:“哎喲,你這臭小子,內力都虛空了,也不知道多休息休息!”


    老者歎了口氣,也替司沉琰再把了把脈。老者搭在他的手腕上,診斷著,隨後微微點了點頭,幸虧昨日給他服了真元丹,彌補了那虛空的丹田。*休整下來,恢複的尚可,再多休養幾日便好了。


    放開把脈的手,言語中帶了幾分警告:“昨日之事,切不可再犯。”


    傅清毓去了裏屋換衣服,那些話語卻一字不差的落到了心間。平靜的心湖,終是被擾了一方寧靜。


    他這般幫她,又是何苦呢?


    傅清毓換好了衣裙,而司沉琰也聽到她走來的聲音,側眸望去。


    星眸之中,凝著深柔的溫情,綿延如水,脈脈之暖。


    ……


    傅清毓同司沉琰在庭中散步,因為怕她冷,他特意為她準備了加厚的衣衫,穿在身上,也暖和了許多。


    “王爺,你身子可好些了?我…多謝王爺恩情。”傅清毓道,因著寒風,亦或是因著某些原因,精致透白的麵容上有些泛紅。


    “你難道忘了我說過的話麽,我幫你,心甘情願。”司沉琰勾唇一笑,斜眉橫飛入鬢,融著幾分醉人的柔情:“隻要你無事,我便無事。”


    傅清毓腳下的步子稍稍停了片刻,抬眼望了望天,眸光如水落至身旁的司沉琰身上,淡淡道:“王爺,請好好調養身子吧。畢竟,聽那位老先生的話,挺嚴重的。”


    無聲無息的,轉移了話題。


    她並非感覺不到,他對她的那種特殊,那種不一般。隻是,如今,她並不能給他所想要的迴答。


    “你是在關心我麽?”司沉琰薄唇漾開一道輕笑,星眸卻掩著幾分失色。


    好不失意。


    她終究,還是在逃避著他吧。


    傅清毓也笑,清眸直視著前方,道:“是,王爺是我的恩人,我自然是會關心的。”


    司沉琰白玉般的手抵在了唇邊,連著咳嗽了幾聲。


    傅清毓側身,眉眼之中一緊,道:“你還好嗎?是冷到了吧?快迴屋子歇歇吧。”


    司沉琰歎了聲:“大概是吧。”


    如今的司沉琰,仿佛又讓傅清毓看到了五年前的那番景象,似乎孱弱的風一吹就會倒下。不知五年前,他為何是那副病殃殃的身子。但她知道,這次完全是為了她。


    傅清毓道:“我扶你迴去吧。”


    司沉琰點了點頭,以示同意。傅清毓伸手去扶他的垂眼間,未曾看見那星眸中的熠熠光輝,並著一道心情愉悅的得逞笑意。


    待到傅清毓將司沉琰送至了房間,丫鬟們則是很自覺的替他們闔上了門,退守於屋外。


    司沉琰動聽的聲音如浸潤著玉石,“想學武功麽?”


    星眸如初,是那深深沉沉的瀾海,是那蠱惑人心的漩然之渦。


    司沉琰知道,以後若是不像昨日那般湊巧,他恐怕無法護她周全。她最終靠的,終將是自己。


    傅清毓眸中微微一動,先前她怕提這要求太唐突,何況武功可能會牽涉較廣。她也未敢冒昧的提出。


    但是,如今他願意教她。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她並非是那矯揉造作之人,還需要一番推搡後才羞滴滴的答應。


    傅清毓彎了膝蓋,跪到地上,行了一叩首,聲如樂曲,從口中緩緩吟出:“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傅清毓從未想到,他竟然出現的這般及時,如此巧妙。


    司沉琰將傅清毓扶了起來,如玉的手隔著衣衫,卻讓傅清毓感覺到有力而溫暖,一時莫名心安。


    “乖徒兒。”司沉琰低低的笑了一聲,眉眼之間揉開疼溺的弧度。


    師父,總比恩人親近就是了。


    如今司沉琰身子還未恢複過來,傅清毓也在閑聊過後,迴了傅家。


    想必,今天應該有人很樂意去她那找找樂子。


    ……


    傅清毓迴到自己的蓮苑時,遠遠看去,自己的門口似乎挺熱鬧。一群丫鬟仆婦們想要進去,卻像是被攔住了,雙方僵持不下。而那群丫鬟仆婦們的身後,是她當初迴到傅家時,所見的隆著肚子的女子。


    聽說,那是她那爹新納的妾,喚為玉娘。至於為什麽納妾,不過是奉子成婚罷了。而趙氏,如今已經被扶正,據說是傅家需要有一個當家的女主人。


    傅清毓眸光清冷,朝著門口走去。


    率先看見傅清毓的,正是玉娘。看著傅清毓的出現,那玉娘顯然怔了怔,托著腰小心的朝著她走來。


    “喲,三姑娘,你這一大早的怎麽從外麵迴來了?”玉娘嫵媚的眸子仔細的看過傅清毓,想要從她臉上、身上發現一些什麽痕跡。


    卻是,一無所獲。


    那方爭執的兩撥人,也全散了聲勢,候到了各自主子身旁。


    “我今日將晨時分便醒了,因著一個月內都很少出去走走,今日恰巧有興致,便出去散了散步。”傅清毓笑了笑,繼續道:“不知,你硬闖我這地方,可是有何指教?”


    一大早的,就那麽迫不及待的想進她的屋子,大概是想要看她失貞後的模樣吧。清眸深處掠過一道譏誚,這個蠢女人,怕是被人利用了。沒有一個幕後黑手,會那麽愚蠢的露出馬腳。


    不知所謂的直奔她這兒來,好一招借刀殺人,借人毀貞。


    玉娘嬌俏的臉上泛著一抹失色,那人同她說,媚.藥強勁,唯有兩種方法可解,要麽陰陽交融,要麽服用解藥。但那解藥,豈能容易製成?


    玉娘不知道的是,傅清毓遇到了司沉琰,司沉琰為了她夜闖冰潭。最終,她安然無恙。


    “我…我今日來,是…是聽說,三丫頭你…身子不適,我才想來探望的。沒想著那群賤婢,竟敢攔著我!”玉娘眼色一狠,朝著西兒那方一瞪。隨後又嬌笑了一聲,“我這不過是關心你罷了,俗話也說,關心則亂。我這才一時情急想闖進去而已。”


    傅清毓清眸如月華,靜然冷然,道:“是我未曾同她們說一聲便起早出門了,怨不得她們。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何況你也見著我完完整整的迴來了,也算是探望過了。如今你還懷著小人兒,該要小心著些。”


    “三姑娘且寬心,那我就先走了。”玉娘眸底微閃,卻也懂得進退。那句完完整整的迴來了,便在告訴著她,她一切都好!


    而這麽明顯的逐客令,她還是明白的。


    玉娘走後,傅清毓迴身看向那幾個丫頭。除了西兒,還有五個丫鬟,具體叫什麽她也不記得了。


    傅清毓半眯著眸子,淡淡道:“方才,你們誰攔著玉姨娘了?”


    讓人聽不出喜怒哀樂,卻讓人覺得她要追究責任了。


    傅清毓話一出口,其中三個丫鬟都顯得十分慌亂,互望了對方幾眼,愣著沒動。照著方才小姐同玉姨娘的對話,似乎交情還不錯的模樣?


    若是她們承認了,會不會被小姐趕走?


    在那三個丫鬟躊躇之間,另外兩個咬了咬牙,便跪在了傅清毓麵前。


    異口同聲道:“小姐,是奴婢。”


    另外三個見狀,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姐,奴婢…奴婢知錯了!請小姐寬恕!”


    傅清毓親自扶起了一開始的兩個丫鬟,笑道:“我何時說過要怪你們了。你們叫什麽名字?”


    隨後的三個丫鬟互看對方一眼,也站起了身來。


    “奴婢叫薔兒,是新進來的丫頭。”


    “奴婢叫福祿,也是新進來的丫頭。”


    西兒隨後到傅清毓耳邊解釋,這些都是新進來的丫頭,老爺想著讓傅清毓取名,就這樣送過來了。


    沒想到,傅清毓一直窩在屋內,一直是西兒貼身侍候,也見不著她們,這事兒便一直被這樣子擱置了。


    傅清毓微微點了點頭,指著薔兒道:“以後,你叫雲薔吧。”


    隨後,眸光落至福祿身上,道:“你就叫雲祿。”


    “多謝小姐賜名。”


    在這富人家中,她們為奴為婢,連著自己的名字都得改了。幸而,小姐仁心,取了她們原名中的一字,這真真兒是極好的。她們心頭欣喜,自是不用說的。


    隨後的三個丫鬟也上前了一步,那兩人都被改名了。是不是意味著她們也該改了?


    誰知,傅清毓朝著她們笑道:“你們去管家那,讓他把你們分到別處去。我這兒,人夠用了。”


    那三個丫鬟麵色一僵,這是不要她們了?


    連著雲薔,雲祿都驚訝了。小姐竟隻留了她們兩,好生奇怪!


    那三個丫鬟雖有不甘,卻還是告退了。主子都已經發了話,還腆著臉留在這做什麽?


    “雖然今日我留了你們,但若是被我發現你們吃裏扒外。嗬嗬,後果如何,我怕是也不知道呢。”


    傅清毓留下她們,是因為在她們身上看到了一種勇於承擔的好品質。顯然,這類人會更加重情重義一些。


    “是,小姐。”


    雲薔,雲祿福身道,心中卻對這位小姐充滿了好奇與敬畏。不知道後果的後果,才最是可怕呢。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將麵臨的是如何的境遇。


    “對了,清童呢,可有起身?”傅清毓邊問著西兒,邊朝蓮苑內部走去。


    清童怕冷,但今日這麽大的動靜,應該不會那麽乖巧的縮在被子裏。


    西兒迴答道:“我去敲過清童姑娘的門,裏麵沒有動靜,應該是未曾睡醒呢。”


    未曾睡醒?


    縱然清童再貪睡,也不會沒有動靜啊。


    陡然,傅清毓眉心一沉,昨天她經曆了那番意外,險些*。而聽老先生說,那是十分特殊的藥,早上服用,晚上才會發作。也不知清童,有沒有吃了些不幹淨的東西。


    畢竟,不像之前在孫家時,清童與她住的隔了好遠。如今清童住在她的隔壁屋子,那些聲響憑著清童的辨識力,應該是能夠聽見的。


    可是,清童卻並未現身。


    莫非清童也…傅清毓心中一涼,趕緊朝著清童住處趕去。


    但願清童,別出事才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追妻令,王的傾世溺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為伊人開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為伊人開ゞ並收藏追妻令,王的傾世溺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