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墨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顧婉雲,然後是夜涼怡,他的眼睛還沒有看得很清楚,就又緩緩地合上了,疲倦至極的樣子。


    「寒墨,你覺得你怎麽樣?」顧婉雲看弟弟沒有說一句話,再次閉上了眼睛,不由得輕輕搖晃著他。


    顧寒墨慢慢地張開了眼睛,「姐。」


    「你總算醒過來了,」顧婉雲聽到顧寒墨叫她「姐」,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寒墨,你可把我們快嚇死了。」


    「舅舅,你醒過來了。」夜涼怡也隨聲附和著,看起來一臉的不舒服。


    顧寒墨掃了他們一眼,又不說話了。


    顧婉雲以為顧寒墨沒看到爸爸,失望,趕緊解釋,「爸爸本來要守在這裏的,可是,你出了事,風行集團離不開他,我就讓他去處理了。我已經給爸爸打了電話,他馬上就會過來。」


    正說著話,醫生到了,顧婉雲和夜涼怡母女趕緊讓開,請醫生做檢查。


    顧寒墨沒有再說一句話,眼神有些空茫,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醫生檢查完。


    「顧少已經脫離了危險,接下來就慢慢修養,基本就不會有問題了。」


    「謝謝醫生。」


    顧婉雲向醫生道謝,然後送醫生出去,然後迴到顧寒墨身邊,「寒墨,你好好休息,我囑咐家裏給你煲了湯……」


    「陸奇生在哪裏?」顧寒墨聲音很輕打斷了顧婉雲。


    顧婉雲抿了一下唇角,陪著笑臉,「寒墨,你昏睡了好長時間,先吃點東西,好不好?」


    顧寒墨眼神落在顧婉雲身上,還是那個問題,「陸奇生在哪裏?叫他過來!」


    顧婉雲嘆了口氣,「寒墨,我知道你關心她們……」


    「那就把陸奇生叫過來。」顧寒墨很不給麵子地再次打斷了顧婉雲,「姐姐,你應該了解我。」


    顧婉雲還想說什麽,被顧寒墨最後那句話給噎了迴去,點點頭,看向夜涼怡,示意她照顧顧寒墨。


    夜涼怡抿了一下唇角,她怎麽能照顧得了舅舅,連媽媽都搞不定,可是,現在她隻能硬著頭皮點點頭,而且看情況來說,舅舅也不會需要她做什麽。


    果然,顧婉雲離開病房,顧寒墨就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說一句話,直到陸奇生出現在他麵前。


    「顧少。」陸奇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


    「情況怎麽樣?」顧寒墨聽到陸奇生的聲音,立即張開了眼睛。


    陸奇生咬了一下唇角,「情況很不好,倉庫已經成了一片廢墟,沒有找到任何人跡,連屍體都沒有。」


    顧寒墨瞳孔收縮,手握成了拳頭,「這段時間呢?」


    「我一直在擴大搜索範圍,也在倉庫那裏再次搜尋,」陸奇生的聲音更加低沉下去,「還是沒有一點收穫。」


    顧寒墨沒有再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麽。


    「顧少,我甘願受罰。」陸奇生的聲音低沉得幾乎成了沉悶。


    「要你受罰,」顧寒墨唇角輕動了一下,「還不如讓你把她給我找到。」


    陸奇生點頭,「我一定找她們。」


    「在這段時間,」顧寒墨又追問了一句,「有沒有什麽額外的發現?」


    「顧少是指……」陸奇生猶豫了一下,然後說了出來,「秦沐陽那邊?」


    顧寒墨點頭,「不止他,各個方麵。」


    「秦沐陽一切都正常,每天上下班,」陸奇生微微皺了眉頭,「並沒有什麽異常情況。」


    「繼續觀察。」顧寒墨冷冷地命令了一句,「迴去吧。」


    「是!」陸奇生答應著,向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離開了病房。


    顧寒墨慢慢閉上了眼睛,腦子全是當時的情景,他到底做了什麽,連自己的妻子都沒有揪出來?


    顧寒墨猛地張開了眼睛,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了一件事,他第一個念頭想到的是慕雲落,而不是宋雨菲!


    慕雲落,我一定要找到你,我們之間的事還沒有說清楚!


    這樣想著,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顧寒墨就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然後是一個滄桑的聲音。


    「寒墨。」顧明澈就出現在兒子麵前,看到顧寒墨眼睛張開著,他的雙眸甚至有些濕潤,「孩子,你醒了?」


    顧寒墨抿了一下唇角,點點頭。


    顧明澈輕輕在兒子身邊做了下來,長長地嘆了口氣,看著他,「也許,一直以來,都是我的錯,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顧寒墨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看著爸爸,卻沒有說話。


    「看到你這樣,我這心裏不好受。」顧明澈喃喃地說著,「你好了之後,爸爸不逼你了,你想跟宋雨菲結婚,爸爸不幹涉,讓你自己做主。」


    顧寒墨盯著爸爸,「你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聽到兒子說出這樣的話,顧明澈老淚縱橫,連連點頭,「寒墨,你不怪我,我已經很愧疚了。」


    「事情已經發生,怪誰都解決不了問題。」顧寒墨倒是冷靜得很,「倒是有一件事,爸爸,你要留意一下。」


    顧明澈有些意外,看著兒子,「什麽事?」


    「風行集團和慕氏集團的狀況現在如何?」顧寒墨問了一句。


    「一切正常,」顧明澈有些茫然,「隻是幾天而已,不會有大的變故。」


    「不。」顧寒墨眼神篤定,「爸爸,這段時間,你一定要注意風行和慕氏的情況,不然出什麽亂子。」


    顧明澈愣了一下,「會有大事發生?」


    「秦氏集團那邊也要多留意。」顧寒墨眉頭緊皺,「發生這樣的事情,很明顯在針對風行。」


    顧明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對,最近的事情確實太頻繁,有點不尋常。」


    「我已經讓陸奇生多關注這方麵的情況了。」顧寒墨安慰了爸爸一句。


    「你剛醒過來,多休息,」顧明澈嘆了口氣,「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一段時間,你快點好起來才是正事。」


    父子兩個的話好像到此為止,再也沒有深入下去的必要了,兩個人就這麽默默地坐著,直到病房門被敲響,顧婉雲拎著保溫湯罐走進來。


    「爸,寒墨,」顧婉雲看兩個人沉默,就盛了雞湯,「我讓家人煲了雞湯,你們都喝點。」


    「讓寒墨多喝點。」顧明澈趕緊囑咐了一句。


    「煲的多。」顧婉雲盛了一碗遞給顧明澈,「你喝著,我餵寒墨。」


    「還是我來吧。」顧明澈看了兒子一眼,居然這麽說。


    顧婉雲愣了一下,顧寒墨也愣住了,看著爸爸。


    自從他學會自己吃飯之後,爸爸再也沒有餵過他吃飯,就算他生病再嚴重,記得有一次,他高燒到渾身酸痛,也都是姐姐照顧。


    現在,居然要這樣做?


    顧寒墨用力想要撐起來,卻被顧明澈阻止了,「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就讓你姐姐來。」


    顧婉雲抿了一下唇角,「還是我來吧,爸,你也累了,你們兩個一起喝。」


    顧寒墨沒有再動,算是默認了,顧婉雲照顧他斜躺著,然後端了雞湯,一勺一勺地餵他。


    那邊顧明澈坐在一旁,端著雞湯卻沒有喝,隻是看著顧寒墨喝。


    顧寒墨瞥了一眼,顧婉雲發現了,趕緊催促了一句,「爸,你倒是趕緊喝,一會就涼了。」


    「哦哦。」顧明澈低了頭,這才發現自己眼睛都濕了。


    這也難怪,他們一家人難得如此和諧的聚在一起,真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居然做到了!


    「外公,你快喝吧。」夜涼怡看這種情形,心裏也是一陣酸澀,「我還等著再給你盛一碗。」


    「乖。」顧明澈伸手掩飾地抹了一把臉,用力點點頭,「好,好,我喝。」


    喝完了雞湯,顧婉雲就把夜涼怡帶走了,剩下顧明澈和顧寒墨父子倆。


    兩個人依然沉默著,但是卻不覺得尷尬,也許父子之間就是如此,話不多,但是還算懂得彼此。


    「爸爸。」顧寒墨突然開口,打破了僵局。


    顧明澈有些意外,唇角抽動了一下,「什麽事?」


    「你為什麽一定要讓我跟慕雲落結婚?」顧寒墨望著天花板,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顧明澈長嘆了一聲,「等你好了之後,你想跟說結婚,我不會有任何意見。」


    「我隻想知道原因。」顧寒墨執拗地追問著。


    顧明澈抿了一下唇角,「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慕雲落已經不在了。」


    「誰說的?」顧寒墨的聲音陡然提高。


    顧明澈愣了一下,「寒墨?」


    「我一定要找到她,」顧寒墨的聲音斬釘截鐵,「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寒墨,」顧寒墨咬著唇角,似乎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之中,「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執著了,好不好?」


    「爸爸,」顧寒墨眼眸裏迸出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愫,「如果我們剛剛結婚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會怎麽樣,但是現在,我一定要找到她。」


    顧明澈嘆了口氣,眼神裏一片空茫,「找到她,又如何?」


    「找到她,」顧寒墨咬著唇角,「問她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顧明澈不由問了一句。


    「嫁給我,」顧寒墨盯著自己的父親,「到底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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