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園,顧寒墨看著麵前的離婚協議書,唇角微微上揚。


    原本以為再也用不上了,沒想到好要派上用場,那就好好用一下。


    骨節分明的手指翻開離婚協議書,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看著簽名的地方,空白著,他一直沒有簽,現在……


    顧寒墨抿了唇角,拿出筆來,幹淨利落地簽上了名字,收起筆,看了幾秒鍾,合上離婚協議書,慢慢靠在沙發上。


    目力所及之處,處處都有了慕雲落的影子,她曾經在廚房忙活著,她曾經坐在這裏看電視,她曾經慌慌張張跑進臥室……


    那些種種的過往都真的過去了!


    顧寒墨閉上眼睛,不想去想那些事情,可是,那些事情不受控製地在他腦子裏打轉,摸出手機拍了照片,看著離婚協議書上兩個簽名,他的唇角扯起一絲笑意,然後點擊發送。


    兩天之後,警察局門前,邁巴赫停了下來,顧寒墨下車,看著麵前高高的大門,眉頭微微蹙了蹙,然後就靠著車門,等在那裏。


    高門大院,人煙稀少,時不時會有一個人從裏麵出來,顧寒墨都沒有怎麽在意,畢竟他等的人應該不會這個時候出現。


    「嘩啦」一聲響,門再次被拉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門裏出來,顧寒墨一看到,本來斜靠著車門就站直了,然後朝那個身影慢慢走了過去。


    「寒墨……」


    宋雨菲看到顧寒墨的時候,淚水瞬間狂湧出來,沒有任何預兆,手裏拎著的袋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腳步也停了下來。


    顧寒墨腳步不緊不慢,一步一步走著,眼神始終定在宋雨菲的身上,絲毫不錯。


    「寒墨!」


    短短十幾米的路程像是用了幾個世紀才走完,顧寒墨終於走到了宋雨菲麵前,宋雨菲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裏,緊緊抱著他,像是害怕他消失一樣。


    顧寒墨就這麽被宋雨菲抱著,雙手有點不知道放在哪裏,許久之後才慢慢地試探著放在了宋雨菲的腰間,兩個人就這麽相擁著,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雨菲的哭聲終於慢慢停了下來,隻剩下微微的抽泣,顧寒墨扳著她的身子,看著她,伸手輕撫上她的臉頰,一點一點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我們走!」


    宋雨菲依舊說不出話來,隻是用力地點點頭。


    邁巴赫疾馳在路上,宋雨菲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顧寒墨親自開車,誰都沒有說話,封閉的環境裏,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寒墨,謝謝你救我。」


    宋雨菲隻剩下這一句話可說了。


    顧寒墨卻依然沒有迴應,隻是目視前方,車速極高。


    宋雨菲覺得氣氛很壓抑,畢竟她剛剛才那樣的地方出來,就忍不住問了一句,「寒墨,我們去哪裏?」


    「乖乖做好。」顧寒墨沒有迴應宋雨菲的問題,隻是安慰了她一句。


    宋雨菲抿了唇角,不再說話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什麽時候該閉嘴。


    車子裏恢復了安靜,但是這樣的安靜讓人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直到車子停了下來,宋雨菲總算舒了一口氣,抬眸一看,唇角微微上揚。


    墨城酒店!


    「寒墨,為什麽不迴家?」


    「剛剛出來,收拾一下,趕走黴運。」顧寒墨淡淡地說了一句。


    宋雨菲愣了一下,顧寒墨什麽時候相信這些說法了,但是她臉上卻泛起笑意,「寒墨,還是你想的周到。」


    說著話,兩個人下車,顧寒墨帶著宋雨菲直奔墨城酒店的頂層。


    推開墨城酒店頂層總統套房的門,宋雨菲唇角就微微一動,這是要幹什麽?


    「洗個澡,換件衣服,我們去吃飯。」


    不等宋雨菲開口,顧寒墨就開了口,宋雨菲微微點頭,想說什麽,卻又忍住了,直接去了浴室。


    宋雨菲一見浴室,唇角就微微上揚,本來想說,沒有衣服,她怎麽換,沒想到,衣服已經放在浴室了,所有梳洗要用的東西更是一應俱全,什麽都不缺。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用心!


    宋雨菲這樣想著,心裏就舒服了很多,脫了衣服,開了花灑,溫熱的水流蔓延著她的身體,整個人都是不一樣的狀態了。


    從她迴來之後,顧寒墨的狀態一直不明了,她的心一直懸著,甚至慕雲落懷孕的事情讓她幾乎崩潰,沒想到經過了這件事之後,事情居然明了起來,這是不是也算因禍得福?


    這樣想著,宋雨菲心情瞬間開朗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顯得不一樣了,在想著顧寒墨等在外邊,宋雨菲的速度就加快了。


    收拾好一切,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宋雨菲唇角微揚,人都說美人出浴,現在的自己簡直是容光煥發,神清氣爽。


    再次見到顧寒墨的時候,宋雨菲身上裹著齊膝的連衣裙,上麵的搭配小西裝,畢竟已經深秋,天已經涼了。


    「寒墨。」


    宋雨菲一出現就輕喚了一聲,但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因為她看到顧寒墨在沉思,不知道在想什麽很入神的樣子。


    聽到宋雨菲的聲音,顧寒墨立即迴過神來,但是宋雨菲心裏就是「咯噔」一下,慢慢走到顧寒墨身邊,「寒墨,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顧寒墨立即起身,「餓了吧?看你都瘦了。」


    宋雨菲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地點點頭,「我確實不太習慣裏麵的飯菜。」


    「今天,帶你好好吃一頓。」顧寒墨說著話,前麵走了。


    宋雨菲愣在那裏,以前他總是攬著她的肩,兩個人肩並肩,但是,她已經來不及多想,顧寒墨已經在換鞋了,她隻好追了上去,離開房間,去了天台的餐廳。


    夕陽晚照,顧寒墨和宋雨菲麵對麵坐著,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像是心照不宣,但是宋雨菲卻在審視著對麵的顧寒墨。


    她換了衣服出來,顧寒墨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兩人一起來餐廳,一路之上,顧寒墨一直走在前麵,沒有她期待中的攬上她的腰身。


    這種模稜兩可的狀態讓宋雨菲不安。


    突然,顧寒墨抬起頭來,觸到宋雨菲的目光,宋雨菲就綻開了笑顏,看著他。


    「寒墨,謝謝你救我。」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太多遍了。」顧寒墨淡淡地來了一句。


    「那我換一句。」宋雨菲正說著,服務員過來上菜,她也就閉上了嘴巴。


    「雖然已經吃過很多次了,但是應該合你的胃口。」顧寒墨說著話,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的話題。


    宋雨菲抿了抿嘴,也就沒有再提起,再說她也確實餓了,於是拿了筷子吃菜。


    顧寒墨看著滿桌子的菜似乎一點興趣也沒有,隻是偶爾吃一口,隻是看著宋雨菲吃。


    可是,宋雨菲還有一件事耿耿於懷,那就是顧寒墨點了魚塊,但是好像並沒有給她剔魚刺的打算,甚至他自己也沒有夾魚塊吃。


    雖然菜很豐盛,但是兩個人吃起來,總缺少那麽一點感覺,有些尷尬。


    宋雨菲吃了幾口,有些忍不住了,試探著找話題。


    「寒墨,我這次能夠沒事,是雲落和秦沐陽沒有追究我的責任吧?」


    顧寒墨隻是點點頭。


    「我知道,雲落失去了你們的孩子,」宋雨菲聲音有些哽咽,「我隻能說一聲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麽彌補雲落。」


    「你不用彌補她。」顧寒墨突然放下筷子,開了口。


    「對於女人來講,孩子很重要。」宋雨菲搖搖頭,「我想我會愧疚一輩子。」


    「雨菲,你迴來多久了?」顧寒墨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


    宋雨菲愣了一下,想了想,「兩個多月了,時間還是快。」


    「你在慕氏集團做得怎麽樣?」


    顧寒墨像是查戶口一樣,詢問著,這讓宋雨菲有些奇怪,然而她還是迴答了顧寒墨,「挺好的,慕氏集團很有潛力迴到巔峰的狀態,我很看好它。」


    顧寒墨點點頭,「既然你沒事了,我們的事也該有個結局了。」


    「你說什麽呢?」宋雨菲抿了唇角,低下了頭。


    「雨菲,」顧寒墨的聲音像是有著某種魔力,「看著我。」


    宋雨菲慢慢抬起頭來,迎上顧寒墨的眸子,兩個人四目相對,一瞬間,像是迴到了多年前的時光,兩個人愛得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此時他們嘴裏的慕雲落卻在機場的候機室裏,捏著機票,靠坐在角落裏,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裏一般空茫。


    墨城,這個讓她幸福,讓她痛苦的城市,她總算要離開了,雖然她放心不下很多人,很多事,但是,她終究還是決定要離開。


    本來她隻是想換個環境,想讓自己清醒一下,但是,看到顧寒墨發給她的離婚協議書照片,她離開的決定瞬間就做了出來,她要離開!


    在醫院的時候,她看到離婚協議書空白的樣子,在那一瞬間,她真的相信了,也許顧寒墨確實沒有想離婚,但是隻要宋雨菲一出現問題,她就變成了犧牲品,而且犧牲得如此幹脆。


    既然如此,她還留戀什麽呢?


    跟秦沐陽溝通過之後,然後由他出麵做了不追究宋雨菲責任的認定,否則宋雨菲怎麽可能出來?


    現在他們也許正在慶祝她脫罪吧?


    慕雲落的嘴角扯起一絲淒涼的笑意,做了這一切,她很快就買了機票,除了劉媽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她要離開了!


    慕氏集團,她還是要暫時撒手一段時間,劉媽,她還是要暫時離別一段時間,秦沐陽……


    想起這個比她的哥哥還要親的男人,慕雲落就有些愧疚,他為她付出了太多,但是,她卻無法迴報他想要的,這也許就是愛情最大的悲哀了。


    慕雲落的唇角扯起一絲苦澀的笑意,直到現在自己居然還在說愛情,簡直是可笑,愛情能當飯吃嗎?


    「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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