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陽的病房裏,空無一人,隻有他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顯得有些孤單,甚至有些可憐,秦沐陽已經醒了,一雙眼睛看著天花板,腦子裏是剛才看到的一幕。


    他一醒來就著急去看慕雲落,可是,醫生和護士不允許,說他傷勢太重,剛剛脫離危險,不能隨意走動。


    他苦苦哀求,直到剛才,醫生才同意,在兩個護士的攙扶和陪同下,他去了慕雲落的病房。


    短短十幾米的路程,他走了半個小時,還累得渾身都是汗,更準確來說,應該是痛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他終於站在了慕雲落的病房門口,他想推門進去,想給她一個驚喜,但是,他的手還沒有碰到門,眼睛卻看到了不該看到了事情。


    顧寒墨在慕雲落的病房裏,慕雲落撲在顧寒墨的懷裏,兩個人緊緊相擁著,他雖然隻能看到慕雲落的後背,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能想像得出來慕雲落是什麽樣的表情。


    推門的手終於放下了,那麽的不甘心,握成了拳頭,然後慢慢轉身。


    「你這人怎麽迴事?要死要活的,非要來看這個病人,現在走到病房門口了,還沒有看到,怎麽就要走了?」


    其中一個護士滿臉的不理解,另一個也隨聲附和著。


    「就是啊,你這是耍我們呢,還是折騰自己呢?」


    秦沐陽朝他們抱歉地笑了笑,搖搖頭,「麻煩你們了,我們迴去吧。」


    兩個護士對視了一眼,搖搖頭,嘆了口氣,「迴去就迴去吧,我們也就算了,你可別折騰自己了,你的傷勢並不輕,要好好休養。」


    秦沐陽躺在床上,苦笑了一聲,護士說得真有對,走了這短短一段路,他渾身的骨頭好像被拆了一樣,痛得他怎麽都不舒服。


    突然,敲門聲傳來,秦沐陽有些意外,看了過去。


    「請進!」


    高挑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秦沐陽一看,唇角就抽動了一下,然後扯起一絲笑意。


    「顧寒墨。」


    「我來替雲落看看你。」顧寒墨走到親密的病床前,打量著秦沐陽,「怎麽樣?」


    「死不了。」秦沐陽一聽到慕雲落的名字,心裏抽痛了一下,「既然你來了,我還要親自跟你說一聲,謝謝。」


    「不用客氣。」顧寒墨慢慢坐了下來,看著秦沐陽,「我也該來謝謝你對雲落的照顧。」


    「照顧她,」秦沐陽的眼神收迴,不知道看向哪裏,「我心甘情願。」


    「我想知道,」顧寒墨岔開了話題,「發生了什麽事。」


    「很簡單。」秦沐陽笑了一下,看了顧寒墨一眼,「我陪雲落吃完飯,送她迴慕家老宅,然後就跟迎麵過來的車撞在了一起。」


    顧寒墨眉頭皺了一下,「沒有什麽特別的事?」


    「特別的事?」秦沐陽有些詭異地看了顧寒墨一眼,「如果一定有,那就是雲落……」


    說到這裏,秦沐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異樣,盯著顧寒墨,「雲落沒事,孩子呢?」


    「你很緊張那個孩子?」顧寒墨眉頭皺的更緊了,迴敬著秦沐陽。


    「對,我很緊張。」秦沐陽也不掩飾,「因為雲落緊張,所以我也緊張。」


    「僅此而已?」顧寒墨追問了一句。


    「僅此而已。」秦沐陽毫不猶豫地點頭,然後笑了起來,「顧寒墨,你就那麽不相信自己?」


    「我相信自己,也相信慕雲落。」顧寒墨也笑了一下,「但是,我不相信你!」


    「你還在糾纏夜涼怡的事情?」秦沐陽眉頭皺了起來,「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


    「這件事我們暫時擱置。」顧寒墨咬著唇角,拉迴了話題,「孩子沒有了,到底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


    「孩子沒有了?」秦沐陽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慘白,盯著顧寒墨,「顧寒墨,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顧寒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秦沐陽,他是我的孩子,不勞你費心。」


    「現在知道是你的孩子了?如果你能相信雲落,事情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秦沐陽嘶聲吼了起來,「我告訴你,慕家老宅小湖邊,慕雲落掉進小湖裏,就是為了驗證我胸前有沒有紅色印記,為了夜涼怡的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聽著秦沐陽說這些話,顧寒墨一直抿著唇角,沒有做聲。


    「現在後悔了?」秦沐陽看顧寒墨不說話,憤怒就更勝了,「孩子沒了,太晚了。」


    「秦沐陽,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顧寒墨迸出一句話,「我問你,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


    秦沐陽冷哼了一聲,「根本沒有什麽奇怪的事,現在已經知道你的血型也是rh陰性血,但是,孩子也沒了,無所謂了。」


    「你是說,」顧寒墨咬著唇角,「雲落在擔心孩子有溶血的可能性?」


    「給你打電話,問你的血型,」秦沐陽咬著唇角,恨恨地說著,「你說沒必要,我隻好陪雲落離開醫院,但是這個問題很嚴重,正在想怎麽能知道你的血型,你就打電話來,約雲落第二天體檢,事情解決,我就陪雲落吃晚飯,晚飯迴來的路上就出了車禍。」


    顧寒墨盯著秦沐陽,像是在判斷他有沒有說謊,有沒有保留,淡淡地問了一句,「沒看清楚對麵的車子,司機長什麽樣?」


    「好像是個女人,女人開車真不靠譜。」秦沐陽抿了一下唇角,警惕地看著顧寒墨,「你又不是交通警察,問這些幹什麽?」


    「沒事。」顧寒墨慢慢站起來,「最後一個問題,那個女人開車怎麽不靠譜了?」


    「看到我的車子,就像沒看到一樣,」秦沐陽一提起這場車禍,就痛心疾首,「朝著我們就撞了過來,否則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雲落還是去了孩子。」


    顧寒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還說要謝謝你。」


    「謝我什麽?」秦沐陽苦笑著,搖搖頭,「我沒保護好雲落……」


    「我知道,如果你為了自保,向左轉,你應該不會受傷,但是,你為了雲落,向後轉,你才受了這麽重的傷。」


    顧寒墨起身離開,身後傳來這樣的話,「好好休息。」


    秦沐陽看著顧寒墨離開病房,關上了門,舒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腦子裏還是他和慕雲落相擁的畫麵,揮之不去。


    愛情,就是這麽不公平。


    明明是他先認識的慕雲落,而顧寒墨隻是跟慕雲落短短的一段交易婚姻,可是,小時候,那麽長時間的陪伴,都抵不過幾個月的相處。


    想想真是可悲!


    張開眼睛,秦沐陽唇角扯起一絲悲哀的笑意,他不甘心,他不相信!


    雲落,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後,等到你迴頭的那一瞬間。


    此時的慕雲落躺在病床上,眼皮有些紅腫,確實緊閉著,經過了剛剛的痛苦,她像是發泄了不少,現在沉沉地睡了過去。


    顧寒墨坐在慕雲落床邊,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打量著她,總算睡著了,推進病房之後,她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狀態,現在終於安穩地睡著了。


    伸手握住慕雲落的手,將她的小手裹在掌心,放在唇邊,顧寒墨的心沒來由地痛了一下。


    他的孩子,他還沒有感受到一點,就這麽離開了這個世界。


    一想到這裏,顧寒墨的心就痛了一下,他從來沒有感受到他的存在,聽到他的離開,心都會痛,何況是個弱女子,一個小生命剛剛還跟她血脈相連,突然就消失了,讓她情何以堪?


    他們以後……


    顧寒墨耳邊又響起醫生的話,他們以後還能有孩子嗎?就算他不在意,剝奪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利,那又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


    垂了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顧寒墨緊緊握著慕雲落的小手。


    「寶寶……」


    睡夢中的慕雲落呢喃了一句,動了動,但是,她實在是太累了,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然而,慕雲落剛剛那句夢話卻讓顧寒墨的心抽痛起來,他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這算什麽?


    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讓顧寒墨有些失落,握著慕雲落的手,放在唇邊,看著她蒼白的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放開了慕雲落,然後離開了病房。


    站在病房為,顧寒墨摸出電話,這才發現宋雨菲確實打了好多電話,但是,他都沒有在意,想起剛剛宋雨菲離開時淚眼朦朧,一臉無辜的樣子,他甩了甩頭,撥了個電話出去,交代了幾句,然後匆匆又迴到了病房。


    病房裏,顧寒墨安靜地陪在慕雲落身邊,看著夕陽一點一點落下,夜幕一點一點降臨,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原來隻是安靜地陪著她,也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


    手機不合時宜地打破了寧靜,顧寒墨立即接了起來,卻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看了看慕雲落,確定沒有吵醒她,這才拿著手機離開病房。


    「寒墨,你還在醫院?」顧婉雲的聲音傳來,顯得有些急切。


    「我在醫院。」顧寒墨點頭,「什麽事?」


    「雨菲的電話一直打不通,」顧婉雲的聲音壓低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我知道她在哪裏,」顧寒墨抿著唇角,「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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