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時, 飯菜都已經好了。餐桌上足足擺了大大小小八盤菜,有葷有素,特別豐富。姥姥笑嗬嗬地坐好了,小帆船在蹦蹦跳跳擺碗筷, 韓冬生則脫掉了圍裙, 將椅子往後拉了拉, 讓林羽坐下, “餓了吧,吃飯吧。”大家圍著餐桌坐好了,林羽感歎道:“今天好豐盛啊!”韓冬生坐到他身邊,笑著道:“今天是我們全家人第一次在家裏一起吃飯, 就稍微正式一點,再說小羽今天這麽辛苦, 得犒勞犒勞你。”林羽有點不好意思, 說:“你也辛苦。”姥姥在旁邊幫腔,“拾兒啊,冬生今天可是忙活了一整天!”聞言,林羽拿起筷子,從雞腿燉土豆裏找了個最大的放進韓冬生的碟子裏, 說:“獎勵你雞腿。”韓冬生笑著接受了。旁邊小帆船舉手, 說:“我今天寫作業也辛苦。”林羽就也給他夾了個雞腿, 之後, 他給姥姥和自己夾了兩個。他們都不喝酒, 一人啃了個雞腿, 就當幹杯了。一頓飯吃得很盡興。晚上睡覺前, 卻出了點小插曲。小帆船本來特喜歡自己的房間的, 白天不知道在裏麵玩得多開心, 可到晚上要睡覺了,他卻突然說什麽都不肯放開他哥了,徑自埋在林羽懷裏,說什麽都要和他一起睡。小孩子不懂事,大人當然啥都明白了。都說小別勝新婚,更別提這就是新婚後的小別了。姥姥在旁邊急得直跺腳,哄著勸著要小帆船和自己睡,小帆船平時都很乖,這次卻說啥都不肯。這是冷不丁換了新環境,孩子到底是還不太適應。林羽對這個弟弟向來疼愛,此時不由得抱歉地看向韓冬生。韓冬生笑了笑,說:“今晚我和小帆船換屋睡,”他輕輕敲了敲小帆船的頭,“好了,我這就去把我的枕頭被子拿走,別纏你哥了。”小帆船這才心滿意足笑嘻嘻地放開林羽。這天晚上,林羽就和弟弟睡在了主臥,他很久沒幹這麽多力氣活了,躺下不大會就睡熟了,一夜好像都沒做什麽夢。等第二天睡飽了醒來時,天剛蒙蒙亮。林羽趿拉著拖鞋出了臥室,就看見餐桌上放著個字條,上麵寫著:“小羽,我在市裏有會,先出門了,早餐買好了在廚房,記得熱了吃。”林羽拿著字條進了廚房,看見鍋台上放了兩個大飯盒,煤氣灶上還放了一大壺豆漿,他伸手試探著碰了碰,發現豆漿還是溫的。出了廚房,他去了弟弟的房間,推開門,韓冬生的枕頭和被子整整齊齊地放在床尾,屋子裏有殘留的淡淡的雪後鬆柏的味道。林羽在房間裏站了會,又出去了。晚上,林羽到家時,韓冬生還沒迴來,直到晚上八點多了,他才從外麵風塵仆仆地趕迴來。飯倒是在外麵吃過了,但人看起來有些疲憊。韓冬生去洗澡了,林羽跟小帆船商量,“今晚迴自己房間住好不好?”小帆船噘著嘴,“沒有哥哥我睡不著,我就再和你一起睡一晚,行嗎?”林羽無奈,隻好答應了。韓冬生洗完澡出來,見小帆船抱著林羽的腰不撒手,就明白怎麽迴事了,他倒是沒說什麽,隻是脾氣很好地道了晚安,幫他們關了燈,就關好門離開了。林羽反倒睡不著了,今天工人大多迴來了,他沒怎麽伸手幹活,沒那麽累。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好久,總覺得心裏有點焦躁。但到底是因為什麽,他也想不明白。第二天早上,林羽特意起了個早,準備給家裏人做早餐。可是當他去廚房的時候,才發現,廚房裏韓冬生和姥姥已經在準備早飯了。林羽過去道了早安,姥姥在煮麵條,韓冬生在忙著煎蛋,看到他就順手把保溫杯塞給他,道:“是溫水,早起喝一杯對身體好。”姥姥在旁邊瞥了一眼,偷偷笑了。林羽道了謝,接過杯子,就靠著門框擰開了杯蓋,仰頭灌了一大口。放下杯子時,有水珠順著唇角流下來,林羽下意識用舌尖舔了迴去。不經意抬頭時,看見韓冬生正側頭看著自己,目光專注而幽深,不……確切地說,看的是他的嘴唇。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林羽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方在看什麽,耳朵尖瞬間就紅了,被溫水潤濕的嘴唇也不自覺地抿了抿,一下子扭開頭去,匆匆道:“我去叫小帆船起床。”經過餐桌時,他順手把保溫杯放了上去,匆忙迴了臥室,匆忙到杯蓋都忘記蓋了。小帆船生物鍾很規律,沒用別人叫,自己已經醒了,在躺著愣神呢。林羽幫他把家居服準備好,讓他穿好了再下床。小帆船去刷牙洗臉了,林羽出門準備幫著收拾餐桌。棉拖鞋踩在地磚上的腳步聲很輕,幾乎聽不見,林羽來到餐廳時,看見韓冬生正站在餐桌旁邊望著手裏的什麽物件發呆。林羽好奇地仔細看去,就見對方手裏拿的,竟然是自己剛才喝水用的那個保溫杯。突然間,心跳得飛快。餐桌旁,韓冬生手裏拿著那個沒蓋蓋的杯子,看了良久,之後,他喉結動了動,拇指順著杯口剛才留下的水漬速度極慢地、輕輕地拭了一下。就這一下,旁觀的林羽像觸電似的,渾身輕輕一顫,連脖子全紅了。“來來來,吃飯啦,吃飯啦!”姥姥從廚房出來了,手裏端了一摞碗筷。聽到動靜,韓冬生轉身就去接姥姥手裏的餐具了,並沒注意到身後有人看著自己。而林羽也借這個機會,腳步很輕地又迴了臥室,等小帆船洗漱好收拾完了,才和他一起出去吃飯。吃過飯,韓冬生去廠子裏了,這幾天他特別忙,年前礦泉水廠的試生產已經完成,設備該調試的都調完了,人員也都配備完成,最近幾天就準備正式生產了。林羽則去了趟小飯店,他趁午飯前,給飯店裏三個人開了個小會。他宣布的第一條消息,就讓孫福祿他們幾個震驚無比。“這家小飯店,我準備再做三四個月,就關門了。”林羽說。孫福祿眼睛瞪老大,眼角的皺紋都快被撐開了,“東家,你這不是突然失心瘋了吧,這眼看著越幹越好了,怎麽就要關門了?”侯小紅和小歐也麵麵相覷,一副不敢置信又不知所措的樣子。侯小紅甚至哭喪著臉說:“小老板,你要是覺得給我們錢給得太多了,飯店賺不到太多錢了,那……那就,”她一閉眼一咬牙,“提成和獎金我們都不要了,就給工資總行吧?”林羽搖頭笑道:“不是因為這個,我不是聖人,做生意自然是要賺錢的,總不至於為了給你們發提成和獎金,就把飯店給折騰黃了。”“那是為了啥?”侯小紅不解地問。林羽看著望著自己的三雙眼睛,微微歎氣道:“咱們是趕上了工廠區初建的好時機,才把生意做起來了,這附近荒涼,工人想改善夥食的話,沒什麽選擇,所以盡管小店簡陋,外麵連條正經路都沒有,一下雨地上就都是泥,他們還是願意來。”他伸手指了指工廠區北側的位置,說:“那邊是去往紅陽市的國道,以前道邊有些零星的民居,在工廠區選址到這裏後,都拆了,現在蓋起了一聯排的商業房,以後小賣店、蔬菜水果商店、日用品商店都會有,當然,”林羽“嘖”了一聲,“飯店肯定也不會少。”聞言,孫福祿的眉頭緊皺起來,“他們做他們的生意,我們做我們的,咱誠信經營,價格實惠,未必打不過他們。”林羽搖頭道:“我們的位置就天然占劣勢,而且他們的飯店規模大,采購量大,原料進價必然會比我們便宜,我們在價格上也很難占優勢,將來真的競爭起來,我們就算不會輸得很慘,但也未必會贏,生意肯定是要受到影響的。”小歐腦子靈活,他瘦小的身體半趴在桌上,著急地建議道:“我們也可以把飯店搬到那邊去嘛,小老板你去租個大門臉,咱們不就是大飯店了!”聞言,孫福祿和侯小紅都覺得有道理,孫叔甚至一咬牙說:“東家要是錢不夠,我可以給你湊點,就當入股了。”林羽卻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也有過這個想法,前一陣子那邊招租,我還特意去問過,不過……,”他頓了頓,看著眼前這三人,“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為什麽?”三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林羽迴答:“我要把惠民小吃搬到溫嶺山上去了,以後它就叫惠民飯店,屬於溫泉山莊的一部分,如果你們還願意跟我幹,以後就到溫泉山莊工作。”……下午下班時是陰天,天上先是零零星星下了點雪,不大會,竟然變成了雨,就這麽淅淅瀝瀝地,雨夾帶著雪蒙蒙地下了好長時間。新組成的一家四口人,今晚的晚飯是吃火鍋。鍋底湯是林羽用骨頭慢慢熬的,放了紅棗、枸杞、生薑和小蔥,光是喝湯都格外鮮美。姥姥愛吃清爽脆嫩的涮茼蒿,小帆船愛吃切得厚厚的口感紮實的羊肉片,林羽愛吃各類海鮮,尤其喜歡涮八帶,韓冬生的筷子則頻頻伸向大片的牛肉。火鍋熱氣騰騰,窗子都凝結了一層水霧,把糟糕的天氣完全隔絕在了外麵。晚上睡覺前,林羽跟弟弟商量,“你今天必須去自己房間睡。”小帆船還是不情願,死命求他哥,“我想跟哥哥睡,就最後一晚,這迴是真的最後一晚!”林羽向來寵這個體弱的弟弟,照以往,隻是一起睡而已,他自然是答應的。可現在不一樣,他不是單身了,已經和人結婚了。韓冬生對他和他的家人都好的挑不出毛病,而對方對他提的要求少之又少,甚至不分被不分床這樣的要求,並不是對方特意提出,而是林羽為了補償對方,而自願遵守的。小帆船剛搬進來不適應,他陪了兩天倒也沒問題,但如果總這樣,林羽覺得自己算是違背了承諾,對韓冬生也不公平。所以,此時此刻,林羽臉色嚴肅了幾分,對弟弟道:“男子漢說話要算數,昨天說過是最後一晚,就得是最後一晚。”小帆船不服氣,說道:“姥姥說哥哥結婚了就必須得和韓哥哥睡一起,可為什麽必須和他睡,難道他也要哥哥抱著才肯睡嗎?”眼看著弟弟怎麽勸都不聽話,林羽的眼睫毛眨了眨,一咬牙,一狠心,道:“對,你韓哥哥必須要我抱著才肯睡,不抱就會哭得很厲害!”哢噠,有什麽東西掉到了地上。林羽身體一僵,和小帆船一起,轉頭往門口看去。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門口處,看過來的目光相當複雜。在一大一小望過來的或驚訝或憐憫的目光中,他彎下腰,撿起了掉在地上的牙刷。作者有話要說: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上愚人節發新章,那就愚人節後快樂吧~~第34章 初吻小帆船到底是迴自己房間睡覺去了。林羽把弟弟送過去, 給他讀了個故事,把他安撫好了,這才迴主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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