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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區外的夜裏果然涼快,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喧鬧,偶爾蛙鳴三兩聲。程禾呈躲在院子旁吸了最後一口煙,發現自己還不想起來,從去年開始每個月都會在這裏小住上兩天,以往的時候心情倒沒這麽複雜。


    看到了舒鄰她們匆匆離去,似乎在躲些什麽。


    聽王姨說起了隔壁的沉爺的事,原來隔壁那性情古怪的老頭竟是沉溪何的爺爺。隻是當他晚間去拜訪那老頭的時候,那院落空蕩蕩的。


    “沉老,難得今晚你沒下棋。”和其他人一樣程禾呈每次去他院子裏時看到的居多是他徑自的下棋,偶爾王叔空的時候會過去下兩盤。


    沉老爺子睜開自己半眯著的眼,“昨天你沒來,我那孫女帶迴來的家夥棋下的還不錯。”


    “你說的是秦鳴?”


    “是吧,人老咯,記性都不好了。”沉老爺子顯得有點落寞,完全忘記了晚間的時候還喊著人小鳴,好生照顧著兩個孫女。這人走遠了就開始說記性不大好了,終歸是舍不得自家孫女被別的男生占有,隻是那倔強的性格向來不喜歡言語。


    “那再來一盤吧。”程禾呈一屁股坐下。


    沉老似乎沒有多大興致,整個人卷縮在了靠椅上,看不清他那暗淡的臉。


    “沉老,你說,那個人她還會迴來麽?”


    沉老爺子搓了搓自己的手,問他有沒有煙。老爺子深深的吸了一口,“她不就是在我身邊嘛。”


    頓了頓說:“我就抽一根,不會多抽的。”


    很多年以後程禾呈迴想起他來的時候,眼前的畫麵很清晰的定格在了腦海裏。那是一個身上承載著歲月沉澱,藏有上個世紀故事的過來人,他抽的那根煙裏似乎飽含了他所有的思念。


    那種格調和感覺,是在任何一個年輕小夥子身上所察覺不到的。


    聽沉老說完,程禾呈的心突然的明朗了起來。


    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戒指,用一根紅繩纏繞著。是一款男士的戒指,他靜靜的看著,手指反複的摩擦。


    “我那個老太婆啊,性格古怪很年輕的時候我沒錢給她買個金戒指,等日子寬裕了,她的手變的粗糙了起來,買了她也不帶了。”沉老看他拿出了一個戒指,話匣子像是打開了般,邊說著臉上帶有一絲的欣慰,好像提起她來時,不管是好是壞他都樂意。


    程禾呈恍了神,這款戒指原本是情侶的,是她妻子給設計的。如今隻剩他的了,那個戒指隨著她一塊消失了。


    那之後他收起了自己的戒指很小心翼翼的藏著,也是怕丟吧,就給纏上了一個紅繩,顯眼些。收好放在了家裏生怕哪天忘記了丟在了哪裏,隻好隨身帶著。


    繩子還是那寺廟裏的僧人贈予的,卻也說了句糊弄人的話見他與佛門有緣,紅繩佑保平安。


    若是很久之前他年輕氣盛自是不相信這番話的,可奈何他心裏藏著事,為了她人祈福多一份的期望。


    “不過小鄰那侄子倒是和你有幾分的神似,之前不是聽你說,家中還有一小孩麽,這麽長久也不曾見你帶他來。不管怎麽樣,孩子也是會想母親的。”沉老說著喝了口茶,原本這夜裏是不的適合喝茶的,淺眠。


    可實在幹坐著幾分的孤寂,茶水相伴自我冥想。


    程禾呈好一陣沉默不知如何訴說,他該要怎麽去說,他因為無法忍受看到孩子就會想起她來對那孩子心生厭惡。


    心裏始終想著如果不是他吵鬧說要去那玩,事情怎麽會那麽湊巧的發生,他連最後一眼都未曾與她相見。


    他竟然真的狠下心來,把他丟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把一個年幼無知的小孩,丟進那昏暗的深淵。


    再次看到他的時候,是該慶幸還是覺得愧疚。


    沉老見他不說話,隻道是他想起了故人往事,放下茶杯起身道:“前些年釀的老酒倒是愈存愈發的香了,剛好昨個小何她們來帶了些城裏的花生米,等我去拿個小木桌。”


    舒鄰坐在自己房間裏的窗前好一會了,麵帶愁容。輾轉著身子有點乏腦袋確實清醒,起身去翻舊物。


    整理舊物,好像能莫名的讓人心安起來。


    打開抽屜翻出小盒子,拿出了那顆意外撿來的戒指,夜光下顯得越發的特別。至少來說她現在市麵上都沒有見過這種款式。舒鄰的手不大好看拿著戒指倒也沒有多的興趣占為己有,她總覺得這是別人的東西,這戒指的主人一定是位很有韻味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這獨特的戒指。


    環環相扣而行的不知起點於哪,落點又在哪裏,像是幾個字母給拚湊出來的更像字母之間相互的牽連起來。看似複雜卻顯能一眼望透,看似能一眼望透卻始終不知道起於哪又斷於某個點。


    相互的纏綿,卻又是分明了界限。


    舒鄰盯著這戒指看了很久,心裏的疑問反倒是更多了,這大概是情侶款的戒指。主人是一位很有思想的女子,很獨立。於生命的那位男子相遇卻又是那麽的不慌不急,互相生活有了關聯卻在生活上又彼此兩個人有足夠的空間不去幹涉。


    如果這戒指的寓意真如她猜想的那般,那麽這對戒指主人的愛情是多麽的羨煞旁人。


    那她更是要小心的保留這戒指,不能讓相愛的兩個人彼此失去了信物。


    最好,在為此而寫一封道歉信吧。


    “小呈啊,你還年輕的很,可不要走我這老頭子的後路。”沉老在沉溪何的麵前是為老不尊,在程禾呈的麵前頗有幾分老輩兒的摸樣。


    他算是走過了這生命的大半輩子了,該吃的苦吃了,不該吃的苦更是吃了,相守相望都已走過。而是程禾呈不一樣,他還是年輕氣盛,心裏倒是跟年少時般心裏有座墳,自欺自艾。


    程禾呈苦笑悶聲喝了口酒,這老爺子從不愛提這茬。要說提起也是他給先說的,隻是沒想到老爺子一開口的程禾呈啞然。


    “沒辦法,她一直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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