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颯頷首,「他們此番的戰術確實高明,那位陣前指揮的伊娜公主不可小覷。


    這次利昌軍的主帥是伊娜公主,她是利昌國王的三女,不僅能文擅武,還熟讀兵法,此次利昌軍進犯,她便被任命為北征統帥。


    「石輔,你將這次兩軍交戰的情況記錄下來,讓幾位將軍好好參詳參詳。」


    「是。」石輔拱手道。王爺能率領南疆軍屢次擊敗利昌軍,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從不輕敵,每次戰後,便會詳細參研對方的陣法、戰術,以進一步了解敵軍的戰法和動向。


    祭台上擺滿了牌位,殷颯率領一幹將士,遙祭那些為保家衛國而犧牲的列位將士。


    人人神情肅穆,在祭師的帶領下,舉行祭奠儀式。


    「六年前若非眾位將士浴血奮戰,抵擋利昌大軍入侵,也許今日南疆已失守,可利昌軍野心不死,竟在一個月前又興兵來犯,幸得我軍健兒個個奮勇殺敵,終於擊潰敵軍,但在這場戰役中也不幸的有不少戰士陣亡,我們必須永遠銘記列位將士的犧牲,相信他們的英靈也會護佑我南疆萬世太平。」


    殷颯鏗鏘渾厚的嗓音迴蕩在祭場上,一幹將士們紛紛振臂高唿——「永護南疆、萬世太平,永護南疆、萬世太平……」


    將士們激昂的唿喊聲震天動地,讓清荷深受震撼。


    雖然先前便已數次聽說戰場上的慘烈情景,但看著那密密麻麻擺滿整張偌大祭台的將士牌位,而每一個牌位都代表了一位犧牲的英雄,思及那麽多牌位就有那麽多人在戰役中犧牲了性命,她不禁深深動容。


    好一會兒,終於完成祭祀。


    殷颯走向清荷,見她眼中含淚,他抬手為她拭去眼淚。


    「怎麽哭了?」他不舍的問。


    「利昌軍為何要一再進犯?若是不再打仗,就不會有這麽多人犧牲了。」她為那些在戰場中犧牲的將士心疼,也為他們的家人不舍。


    提起這事,殷颯歎息一聲,「利昌軍之所以一再來犯的確是有原因。」


    「什麽原因?」


    「三百多年前南疆這片土地其實是屬於利昌先袓所有,因戰略位置重要,三百年前被我軍占領。」


    「三百年來,他們不停進犯,就是為了討迴這片袓先的土地?」她沒有想到他們與利昌國還有這層糾葛。


    「當然,他們還有更大的野心,一旦讓他們取得南疆,等同大觀王朝門戶失守,他們便能長驅直入,攻入我朝腹地,最後直取都城。」


    大觀王朝四方邊陲,其他三方邊境都尚稱平和,唯獨與南疆接壤的利昌軍最栗悍驍勇,多年來屢屢進犯,擾得南疆無法安寧。


    但這片土地是不可能歸還給利昌的,畢竟到嘴的肉誰還會吐出來,況且南疆地理位置重要,一旦失去,等於沒了屏障,思及這一層,大觀怎麽樣都不會把南疆拱手相讓。


    聞言,清荷訝道:「所以南疆一旦失守,那大觀王朝就有危險了?」


    「沒錯。利昌國盛產良駒,利昌兒郎又個個魁梧健壯,若是連我南疆軍都抵擋不住,隻怕王朝中也無人可敵。」


    殷家子弟素來勇猛善戰,在戰場上從不躲於兵士之後,向來都是身先士卒、一馬當先,但再昌盛的家族,經過長達百年的殺伐征戰,也免不了人丁凋零,尤其經過六年前那場血戰,如今隻剩下他與瑜兒兩人。


    這怕也是皇上為何在幫他指婚三次都發生變故後,仍急著再為他指新王妃的原因,必是希望藉此能為殷家延續後嗣,免得殷家血脈就此斷絕。畢竟除了殷家,整個王朝隻怕找不出能鎮得住南疆的人來。


    清荷這才明白他肩頭上擔負的責任有多重大。「那王爺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思及他昨日才清醒,今日又撐著身子來主持祭奠儀式,她連忙攙扶著他的手臂,說道:「我們快迴去歇著吧。」


    見她一臉擔憂,他喉中滾出笑意,「我身子沒那麽嬌弱。」昨日之所以昏睡大半天,除了傷口尚有殘毒之外,還有,為了盡快結束戰事,他已有多日未曾好好休息,這才會一躺下便睡得不省人事。


    現下精神和體力已恢複大半,他想,再休息個一、兩日便能與她補過洞房花燭夜了。


    「對了,袁總管同我說,瑜兒先前從樹上跌下來……」


    他還未說完,清荷便自責道:「是我不好,當時若是我不同她說話,她就不會摔下來。」


    「我沒怪你的意思,是她自個兒頑皮才會摔下來。我沒空好好教她,以至於讓她的性子有些驕蠻,我見她似乎與你十分親近,你身為嫂子,就幫我好好管教她,她若做錯事,該罰就罰、該罵就罵,可別同她客氣。」


    抬起臉看著他,她微笑著頷首,「好。」知他這麽說是把她當成一家人了,她心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


    秋老虎發威,頭頂上的烈日曬得人兩眼發暈、汗流不止。


    祭祀完迴到府中,清荷牽著安瑜經過殷颯的書齋,準備前往廚房。


    「王妃嫂子,那冰刨好後,我要吃兩碗哦。」安瑜伸出手指比了個二。


    「冰吃太多怕太涼了,還是吃一碗就好,而且我聽說咱們地窖裏的存冰似乎剩不多了,我還想幫你大哥他們也都做一碗消消暑。」


    以前在侯府,夏天時她會將存於地窖中的冰塊刨成一絲一絲的,再淋上糖水,吃起來的味道極好,連娘和爹他們都很喜愛。今日見天氣這麽熱,詢問下人後得知地窖裏還有些冰塊,她便想做一些給王爺和安瑜他們嚐嚐。


    安瑜本來是不太高興想反駁,但聽到是要幫大哥也做一碗,頓時退讓的點點頭,「那……好吧,我吃一碗,大哥也吃一碗。」


    「安瑜真乖。」清荷摸摸她的臉笑道。這段時日相處下來,她已發現這小姑娘的軟肋就是她大哥,隻要搬出殷颯,便能讓這任性的小姑娘屈服。


    此刻書齋中的殷颯從敞開的窗子瞟見清荷牽著安瑜經過,見安瑜和新婚妻子如此親昵,他的嘴角不禁咧開一抹笑,直到她們走遠已瞧不見人影,這才收迴目光。


    石輔和陸遷在瞧見殷颯忽然望向窗外時,也下意識跟著瞥過去,看見是她們姑嫂兩人,不由得多戯了幾眼。


    「想不到咱們這刁蠻的小丫頭倒是同王妃處得不錯。」陸遷有些嘖嘖稱奇。石輔臉上卻露出幾分意外的神色,「原來聽說王妃的性情有些高傲,但見方才她和安瑜小姐說話的神情,看來似乎不像高傲之人。」


    當初皇上將忠勇侯府的五千金指給王爺時,王爺曾派人調查過這位五小姐的為人,傳迴來的消息說這位五小姐性子高傲,仗著自個兒是大夫人嫡出的女兒,從沒將其他的兄姊弟妹放在眼裏。


    可方才看來,這王妃似乎頗為親切隨和,且她昨日還不顧自身安危,主動為王爺吸吮毒傷……王爺派去的探子應不至於出錯,這令他不禁心生些許疑惑。


    曾隨殷颯前去赤焰山救人的陸遷,早就見過清荷和善的一麵,一點也不意外,「那傳言定是有誤,王妃的性子溫善隨和,從不端架子。」


    石輔沉吟道:「要說傳言有誤倒也未必,王妃畢竟才剛嫁來不久,日久見人心,等時日久了便見分曉。」


    陸遷問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指王妃此刻的隨和全是裝出來的?」


    殷颯皺起濃眉,「她不像是裝出來的。」他自問還有幾分看人的眼力,尤其那日客棧起火,她沒跟上來,他再迴頭去找她時,看見她與那兩個乞丐兄弟躲在屋簷下吃包子,絕非是蓄意安排。


    想到這,他再提出一個疑問:「況且她的性子若真是如傳言所說那般高傲,又何必要裝呢?這麽做的用意為何?」


    「這……」石輔思索須臾,也想不出她有偽裝本性的理由。


    陸遷哼道:「所以我說是傳言有誤啦,你別多心了。」


    殷颯也認同陸遷所言,將話題引迴原先他們所討論的事上。「上次在客棧縱火行刺的那些人,依我看應是利昌國派來的刺客,利昌軍慣使刀,那些刺客手上雖拿劍,但他們使劍的手法卻是刀法。」讓拿刀的人突然拿劍,手勢難免改不過來。


    陸遷狐疑的提出疑問:「可在赤焰山襲擊迎親隊伍的那批死士,卻是有人使刀、有人使劍、還有使弓的,各種兵器都有,看來並不像在客棧裏襲擊咱們的那些刺客。」


    石輔細思了下說道:「皇上前三次指婚,新娘都遭逢意外,即便是這次,王爺奏明皇上,親自前往赤焰山迎娶,這才及時救下王妃,否則隻怕王妃也難逃一劫,可之後又有人在客棧縱火行刺,要說這兩件事沒有關連,我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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