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折柳鄭重地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完全領悟了主人的意思。


    可惜季辭卻歎了口氣:“算了,你一把劍能知道什麽呢?”


    聞言,折柳不滿地跳了跳。


    季辭輕而易舉地將折柳鎮壓住,隨後將它塞進了劍鞘。


    不久,秦玨便端著餐盤進來了。


    聞到飯菜的香味,季辭這才後之後覺地反應過來從醒來到現在,他還沒吃過飯呢。


    餓,餓死了。


    現在秦玨在他眼裏簡直偉大的不能再偉大,渾身上下散發著母親般的光輝!


    季辭熱淚盈眶地接過飯菜大快朵頤,隻覺得這下更襯托出孤鴻的沒眼色了。


    “師兄,慢點吃。”秦玨撥弄著季辭的頭發。


    季辭聽話地慢了下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飯。


    見狀,秦玨又道:“擦一下嘴巴。”


    季辭吃飯的動作一頓,從芥子環中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盡管他並不知道為什麽要擦。


    完事之後,季辭仰起臉看向秦玨:“還有髒東西嗎?”


    其實那裏一直都是很幹淨的。


    秦玨掩下眼底一點莫名的光亮:“沒有了。”


    “哦。”得到答案的季辭重新開始吃飯。


    秦玨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容,眼底都是饜足的神色。


    好乖。


    第117章 情詩


    此時已是深秋,樹葉枯黃。


    清涼的風吹過,帶來一陣徹骨的寒意。


    溫度越來越低了。


    想到這,季辭便給自己多添了幾件衣服。


    他懷裏抱著一個小暖爐,絲絲暖意從手掌傳導到全身,舒服的骨頭都酥了。


    季辭一邊興致勃勃地哼著歌,一邊用小鑷子撥弄籠子裏麵得毒蟲。


    自從上次被毒蟲咬之後,小師弟就不讓他碰這些蟲子了。


    甚至上山找毒蟲這件重任也全部交給了秦玨去做,季辭說他這次長了心眼,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結果秦玨凝眉看了他許久,才緩慢地、一字一頓道:


    “你,心眼?”


    語氣裏滿滿的都是不信任。


    很明顯,秦玨認為自家師兄突然多了兩個腦袋,都比他突然多長了些心眼更讓人容易接受。


    莫名被嘲諷的季辭氣急,一腳給人踹出了屋子。


    隨後自己削了木頭鑷子來數毒蟲玩。


    也不全然是玩吧,季辭主要是把這些毒蟲和絹布上的記載都比對上一遍,確保萬無一失。


    他不想讓秦玨一個人在外麵辛苦,自己卻在屋子裏無所事事。


    最主要的是這些毒蟲都長得很醜,大多數都醜的季辭兩眼一摸瞎,恍惚以為自己看到了去世八百年的孤鴻骨骸。


    想到這,季辭嘻嘻笑起來。


    他真是一個惡毒的家夥。


    屋外的冷風從窗戶灌了進來,季辭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更用力地捏緊了暖手爐。


    他正琢磨著要不要用靈力做個屏障隔絕一下寒風,就見窗戶外麵飛進來一隻紙鶴。


    疊的很漂亮的一隻紙鶴,翅膀“撲閃”著,艱難從寒風瑟瑟的屋外飛了進來。


    看著那隻紙鶴,季辭起了點好奇心。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兩根手指輕輕地將在空中飛行的紙鶴捏住了。


    被捏住翅膀的紙鶴乖乖停住不動了。


    季辭盯著這隻紙鶴看了兩秒鍾,忽然記起來,道宗弟子聯絡的時候,一般都會在黃符上寫上話語,隨後將靈力注入其中,將之疊成紙鶴的模樣放飛出去尋人。


    難不成這是小師弟送給他的紙鶴?


    想到這,季辭興致勃勃地將紙鶴給拆了開來。


    拆開之後,隻見這半個手掌大的黃符上的確是寫了字的,但那並不是秦玨的字跡。


    黃符上的朱砂顏色紅的豔麗,字跡工整小巧,因為這黃符不大,所以持筆者用的是簪花小楷。


    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看到這,季辭微微蹙起了眉頭。


    相思詩?他又往下看了看,隻見黃符左下角有一個紅色的印章。


    季辭的目光落在那印章上,仔細查看之後,這才發現那印著的,竟然是“雲時”二字。


    這紙鶴是雲時傳過來的。


    思及此,季辭登時閉上了眼睛。


    他左右看了看,將那黃符卷起來,放到書案上燃燒著的燭台上方,任由火舌將黃符吞沒。


    直到這張記載了纏綿相思詩句的黃符完全化為灰燼,他才勉強鬆了口氣。


    季辭垂下眸子,低低地罵了一句:


    “晦氣。”


    文縐縐的擱這倒酸水呢?季辭看見就覺得心理不適。


    詩是好詩,但這詩經由雲時之手出來,季辭便覺得萬分嫌棄。


    他現在也沒了校對毒蟲的興致,隻在絹布上畫了一道勾用作標記,之後便蓋上毒蟲籠子,順便將卷布卷起來,跑到廚房給自己做飯吃去了。


    讓自己忙起來,爭取把那些晦氣的東西全部忘掉。


    ……


    時間一點點過去,季辭已經燒出了第十五道菜了,秦玨才終於迴到待客所。


    他剛剛踏進院子,就見師兄站在灶台邊,臉頰上沾了點灶灰,正專注地往裏麵添柴火。


    就好像凡界那些互相依偎的農門夫妻,丈夫外出工作,妻子在家操辦家務。


    每日粗茶淡飯,雞犬桑麻,生活也很是安逸。


    秦玨心底有些動容。


    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在季辭全無防備的時候,從背後抱住了師兄。


    雙手緊緊環抱住季辭的腰,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


    可惜的是季辭一點都不慌張。


    他隻是抿著唇笑了一下:


    “呦,終於迴來了?”


    秦玨“嗯”了聲,順勢從季辭手中接過撥弄柴火的棍子,說道:


    “我來吧。”


    “不用,”季辭說,“我就燒火玩玩,飯菜已經做好了,就在桌上。”


    說著,他便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用除塵訣簡單打掃之後,便拉著秦玨坐到院子裏的石桌上。


    石桌不算大,但是被季辭密密麻麻擺滿了菜色。


    這些全都是他閑著無聊做出來的。


    秦玨掏出手帕,幫忙擦幹淨師兄臉上的灶灰,漆黑的眸底倒映出季辭那張勉強笑著的臉,柔聲問道:


    “不高興嗎,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原本想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季辭一下子就破功了。


    他納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皮:“我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


    聞言,秦玨勾唇笑了笑:“是很明顯,就差沒把我不高興寫在臉上了。”


    他稍微思索了片刻,打趣道:


    “像隻在和自己生悶氣的小老虎。”


    季辭:“……”


    “你夠了。”


    有那麽明顯嗎?他瞪了秦玨一眼。


    在對方溫和的目光下,季辭終於還是將今天收到雲時紙鶴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說的磕磕絆絆,別別扭扭,最後兩眼一閉,三言兩語就說完了。


    秦玨唇邊笑容稍斂,問道:“他寫的什麽詩?”


    季辭臉頰微紅:“就一首寫相思的。”


    “複述一遍。”


    這時候的秦玨格外不講道理。


    季辭雖然很不好意思,但尋思著不過是一句詩,說就說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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